在教学楼的分道扬镳处,看着妹妹和社团的人告别。
踮脚踮脚~挥手挥手~和乐队的伙伴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吗?等待同伴走远之后,妹妹热切的态度直线下降,转换成相当不耐烦的声音向我问道:
「还不走?」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变色龙小姐。」
「帮我背包。」
变脸的速度太过夸张,和姊姊在一起这么讨厌就不要擅自和我一起回家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习惯性接过妹妹的吉他包,背到自己身上。感受着音乐沉甸甸的重量,我扬起头颅前进,尽量不回头和妹妹对视。
踏过走过无数次的斑马线,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踏上回家的路程。这才是平时的正常状态吧。
饱经年月后形成的默契。
即使和妹妹搭话,也想不到要说什么;音乐是妹妹的拿手好戏,自己偏偏又对音乐一窍不通。如果当时妈妈问要不要去学乐器的时候自己能和妹妹一样答应就好了。不...自己才不是嫉妒社团的那帮小屁孩呢,作为姊姊和他们比的话未免太可悲了。
肯定也有只能我能做到的事。
那个今天早上出现在我眼前的虚拟界面,正是为此而生的。
在音乐教室提出「为妹妹做好吃的」这个建议,也是我急中生智想起界面上有这么个功能。明明对做饭一窍不通的姊姊破天荒提出要为自己下厨,妹妹多半只是因为想看笑话才接受的吧。如果搞砸的话,无疑会被妹妹当作笑柄嘲弄一整周。
但是,这就是机会。
我同妹妹的鞋子踩在砖路上的脚步声,与自己的心跳逐渐发生共鸣。
平日里没有勇气提出而错失的和妹妹相处的机会,得以因为SLG界面的出现而把握。如果再一味逃避的话,就连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我停下脚步。
「那个,晚餐,请好好期待!」
背对着妹妹,明明知道她不会看见,还是紧张地闭上双眼大声宣告。
同时下意识弯腰鞠躬表示诚恳。
「咿呀!?」
保持着弯腰的姿态,忘了转身面向妹妹——结果就是把对向玩手机路过的路人吓走了。
「呃。好的姊姊?」
理所应当地,我听到妹妹狐疑的回答。
虽然笨拙,最起码有传达到吧。
本来应该到此为止的。
后背上的重量逐渐滑落下来——
「危险!吉他要掉下来了!」
妹妹冲了过来,扶住了我身上的吉他。
「背吉他的时候不要这样弯腰,差点就压到头——砸到吉他!摔坏了怎么办!我的吉他很贵的!姊姊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笨!」
扶正身体后的妹妹站在我的身边急得直跺脚,眼神也变得更加嫌弃。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妹妹是在关心我。
此刻只想让妹妹安心下来。
神啊,能不能分给我一点力量呢?
我再次看向妹妹,面板也随即生成。
毅然而然地选择聊天选项。
身体的控制权再次被转交,嘴唇张阖吐出的话语也将并非本意。自己就像电影的观赏者般从现实中抽离出来,漂浮在空中。
「对不起,妹妹...」
在妹妹惊愕的状态中,「我」抱住了妹妹。
「既然做了妳的姊姊,我想我就要做好和妳朝夕和睦相处的准备。我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一直以来我都不太明白要怎么做才能让妳开心。总是和妳产生龃龉隔阂,但是,我们心中只要彼此挂念,一切都不会有问题...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能好好做一个称职的姊姊。」
「...」
「谢谢妳。刚刚吉他差点就掉下来了呢。那么,以后也要好好提醒我喔。」
「...姊姊今天也太奇怪了。」
尽管这么说,但妹妹并没有推开我。面对不出所料的回答,「我」选择和妹妹更加肌肤相亲。
「因为我一直都没法下定决心。但是,请再给姊姊一个机会吧?先从晚上给妳做好吃的开始。」
言行举止都完全像换了一个人。那幅柔声细语坦露心胸的真诚姿态,如果非要描述不可的话,就是为了青春恋爱电影寻找女主角的星探会一眼相中的闪耀性格,剧情多半是说着「接下来,就要拯救世界了喔」从湛蓝的天空中和男友双双牵着手坠下。
「我也要道歉!我对姊姊的态度一直都不太好,有些时候也总是刁难姊姊...」
几个回合下来,妹妹的防御就陷落了。
最后还非常有姊姊样的,顺手摸了一下妹妹的脸...接着牵着妹妹的手一起继续回家了。途中,「我」主动聊起喜欢的乐队的话题,没想到在某些方面和妹妹颇为投缘。
明明尽是些自己不了解的名词,却连珠炮般一个又一个地从嘴里跳出来。
「姊姊,妳怎么居然还知道这些?」
「平时我也很爱听这些的喔~」
「那么,下个月**的那场livehouse要不要一起去?」
「咦,可是我还没有去过,担心会不会给妳添麻烦?」
「当然没问题了!但是要做好早起排队取号的准备喔!」
被妹妹自然而然地提出约会了。她本来就是擅长交际的类型,从系统界面上看也并非讨厌我,只要「我」稍稍提供台阶,她便能轻巧地踩到跳上去。能够和妹妹这样畅通无阻地聊天,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虽然心有不甘,但这确实是我梦寐以求的状态。
眉眼含笑,对话流畅自然,姊妹间共享着无需多言的默契,在彼此的陪伴中找寻家人间的快乐和温暖。妹妹的数值面板,也在一句一句颇为投机的对答中缓慢提升。
信赖值:44/100
好感度:稍微好感
性欲:30/100
健康度:健康
心情:愉悦
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攥紧了被茫然剜开的胸口。
说着完全不了解的词汇,展示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爱好。现在的「我」,不过是戴上了百分百迎合上了妹妹爱好的面具,完全成为了妹妹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