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最后还是拒绝不了妹妹。

在妹妹的眼泪攻势下，既然都打算接妹妹和我一起住了，只是一起洗个澡睡个觉倒也无妨。

事发突然，让妹妹回家装了一些必要行李后便匆匆来到我的住所。直播设备也通通留在了妹妹家里，只能过段时间才能请送货公司协助搬运。换言之，妹妹的直播事业可能也要稍微停一阵子了。刚刚才经历了被偷家的事情，妹妹这边相比也是心有余悸吧。但也在意料之中，妹妹对不能并没有很在意。

「不是说过了吗？反正直播的目的是为了姊姊。现在目的达成了不直播也没关系的。何况恰点小钱还这么危险~！差点小命没了！不播啦不播啦！」

说完便继续吃着我的便当。

我还是抱了她一阵，说了些安慰的话，试着让妹妹走出被袭击的阴翳。

凭良心说，能养我半辈子的钱绝对不算小钱。不过其中相当一部分应该都是我的贡献。为vtuber打的几十万，兜兜转转之后还是以这种方式流回了我手里，不禁让人感慨万分。明明自己也在为了「能养妹妹」而努力存钱，看来我们这对姊妹，想的果然总是出奇地一致。

但是，妹妹真的会不播吗。

饭后，看着跪在地上从行李箱中不断拿出衣物摆放好的妹妹，我心里泛出这样又那样的担心。妹妹做了这么久的vtuber，一下子没了网路上的巨大人气作为精神寄托，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会很失落吧...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在帮助她做好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继续百合营业，继续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网路世界。那不只是出于保护的心，更是身为「楠mana」粉丝的一份真诚愿望。

妹妹从行李箱中拿出睡衣和浴巾，走到我的跟前。

是啊。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

现在要和妹妹洗澡了。

○

和从前一样帮助妹妹洗身子。

不过，虽然说是从前，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那些柔软的记忆在指尖浮沉，如泡沫般一触即散。恰如此时此刻正在被擦拭着的妹妹的肌肤一样梦幻。虽然妹妹并不是漂亮的女孩子，但这坦诚以待的时光也弥足珍贵。

随后撒上入浴剂，让妹妹半个身子泡入浴桶之中。

「抱歉喔，姊姊一个人没有泡澡的习惯。所以妳用这个浴桶将就一下吧。」

「姊姊。」

「嗯？怎么了？」

缩进桶里的妹妹在满是气泡的狭小浴室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发丝贴在湿润的肩膀上，水珠顺着颈项滑下，滴落在浴桶边缘，打出细小的水声。

「妳说假设有另一个世界，依然妳是姊姊我是妹妹，我们是不是也会这样一起洗澡？」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只是总觉得，姊姊在另一个时空也肯定会这样做吧。」

「是吗...那我也要洗澡了。」

我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温柔。搬起小板凳，我也拿起淋浴头冲洗自身。

「姊姊，我也帮妳擦擦嘛！」

「诶，面对面？」

「是呀，面对面。姊姊刚刚不是都把我看光了吗。这次也让我看看姊姊的。腿张的开一点，让我好好观察...不对，是好好擦一下。」

「...谢谢妳至少还演一下。」

妹妹取下方才用来擦拭她身体的浴球，就这样伸出半个身子帮我搓起泡沫；浴球从后背开始，一直擦到胸前，围绕着胸部轮廓缓缓划出轨迹。她的手停顿了一瞬，彷彿意识到了什么，耳根微微泛红，但随即又恢复了那股孩子般的直率，之后沿着腰际的曲线毅然决然地朝下游走，泡沫在敏感的皮肤上堆积，柔软地包裹住每一寸曲线，像温柔的浪潮轻轻拍打着岸边，让我身体不由得一震。

「唔——」

我倒抽一口气，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短促的气音，但妹妹不安分的手指又移转到临近的一处。

「嘶——」

「诶？姊姊是不是在背着我偷偷暗爽？」

「妳明白就不要特意往那种地方擦好不好！？」

妹妹可能停手但让妹妹停手不太可能。妹妹藏在浴球下的手指继续往旁侧规律地滑动。

「什么嘛，姐姐接招！」

「啊..呼...呼...呼....」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结果和妹妹玩了个尽兴。

妹妹放下沐浴球，乐呼呼从隐秘的角落拿出手机，将萤幕朝给我看。

「其实，我开直播了。」

盯着萤幕，我的脸色霎时间变得煞白。

「这种时候！？又和上次那样！？」

看着我惊慌失措地捂住胸口与腿间，妹妹毫无顾虑地笑了出来。感觉很久没有见到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哈哈哈哈。姊姊妳真好逗诶，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人洗澡的时候还开直播啦。果然用这个调戏姊姊就会奏效，上次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吧——」

「但是妳萤幕不是就在直播界面了嘛！？」

「那是待机界面啦。」

妹妹趴在浴桶边上，指着萤幕上的准备直播介面朝我介绍。没有红点，只有静态的预览框，框住我们俩被雾气晕开的轮廓。她故意把镜头对准浴桶，水面上的泡沫被热气顶得微微颤动，画面被雾气所笼罩。

「这是手机的直播面板，因为面捕精度不够所以平时也不可能用手机播啦，现在只是给姊姊演示看看。现在这个阶段摄影机还没有启用呢。就算启用，拍出来也是雾蒙蒙的样子啦，什么都看不到！」

「那为什么弹幕是滚动的啊。看起来大家还在发言。」

「为什么弹幕是滚动的...是啊，为什么弹幕是滚动的呢...」

妹妹沉思了一阵，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姊姊，为什么大家好像讨论得还挺热烈的呢？（甜腻的营业声线）」

「我怎么知道啊！？话说妳不要突然变回营业声线啊！？超级吓人的！？」

「...姊姊，不然我还是从此隐退吧。没脸见人了...这下彻底嫁不出去了....」

妹妹边发出了剧烈的气泡声边咕噜咕噜地潜下水面，看来是想溺死自己。

唯有手机还举在半空，弹幕区有条不紊地刷屏——

『主播不好意思地潜水（物理）了？！，毕竟mana就是这样的嘛』

『这是新玩法吗哈哈哈哈』

『刚刚玩的真的好激烈啊』

我默默叉掉了直播介面，然后从水中捞出失去高光的妹妹，倾听她的临终遗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确实没开摄影机。但是上次用手机直播被姊姊推倒的时候，麦克风忘记常驻关闭了...毕竟我从来不用手机直播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