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快門聲響起。多惠回頭，正好看到沙綾拿著相機對著她。

「沙綾，剛才在拍我嗎？」多惠輕輕歪頭，大眼睛中閃著光芒。

「嗯。」沙綾放下相機，朝多惠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總感覺剛才的畫面很漂亮，忍不住就拍了下來了。會覺得不好嗎？」

「不會。」多惠搖搖頭，隨後又一臉好奇地問：「剛才拍到了什麼呢？」

「這個嘛……。」

沙綾低下頭，操弄了一下手中的相機，讓剛才拍到的畫面顯示出來。在那液晶螢幕上，一排蕭瑟樹木前，黑髮美人垂目而立。或許正有一陣風吹過，少女的黑髮靜靜飄揚，映和著幾片飄在風中的枯黃落葉。

多惠看著畫面中的影像，不禁喃喃說著：

「總感覺，有些寂寥呢。」

「是啊。秋天就是這樣的季節嘛。」

忽然，又有一陣風吹過。幾片落葉擦過她們的臉頰，在半空中打了個旋，輕輕落在兩人之間。

幾天前在文化祭上的表演還歷歷在目，閃爍的燈光、響亮的鼓聲、觀眾的掌聲和笑聲，只要閉起眼，那時的場景就好像還感覺得到似的。但就像是以那天為分界一樣，原本還帶著殘暑的氣溫突然降了下來，秋風像是事到如今才想起來般一下子颳起，吹著那彷彿前一天還翠綠著的樹葉紛紛轉黃、落地。秋天，便這麼毫無預警地突然降臨。

「秋天到了，很多事都要改變，就好像，葉子要從樹上落下一樣。」

沙綾看著手中的相機，像是喃喃自語般地說著。

「嗯？」多惠偏過頭，靜靜地等著沙綾繼續說下去。

「文化祭結束了以後，大家都要準備升學，里美琳甚至還要準備出國留學。以後，我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常常聚在一起。一定會有所改變的。」

沙綾的話很輕、很柔，但絲毫不影響那一字一句清楚地傳到身旁多惠的耳裡。多惠轉動目光，所看見的，是注視著那被自己在取景框中收為永恆景象的沙綾。

「沒關係的。」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沙綾怔了一下，抬起了頭，迎向的，是對方堅定的目光。

「就算葉子都落光了，等到了明年春天，又會長出新的芽。然後，很快樹上又會和以前一樣了。」

多惠微笑著看向沙綾。一陣風吹過，那及腰的漂亮長髮又再度飄揚而起。

沙綾怔了一下，然後輕輕笑了。

「是啊，等到了春天葉子就會重新長回來的。謝謝妳，惠惠。」

她伸出手，輕輕取下一片剛才飄落在多惠肩上的落葉。那片葉子似乎還帶著多惠身上的體溫，拿在沙綾的手裡，感覺暖暖的。

「這麼一想，落葉也不是那麼讓人難過的事了。」

看著沙綾那像是放下了什麼般的微笑，多惠的笑容變得越加燦爛。

「明年春天，再來拍一張照吧！也是一樣在這裡。」

面對多惠的提案，沙綾微笑地點點頭。

「好啊。那時候拍出來的照片，比起現在，一定又有另一種感覺吧！」

風再度吹起，帶著一片落葉又開始翩翩起舞，在空中旋轉著，許久才緩緩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