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雨下的毫无征兆,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朦胧的网,笼罩着归途。
所幸在早春回暖被雨水浇熄前,我们及时登上了回程的电车。
车厢里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和归家的倦怠。
我能感觉到文慧靠在我肩上的重量,温暖而踏实,同时听到她指尖轻触手机屏幕发出的细微“嗒嗒”声。
她此刻显然专注于屏幕上的世界,不想聊天。
于是,我安静下来,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的风景。
小镇的屋檐、湿漉漉的街道、匆匆的行人,都化作流动的色块。
这两日的光景——车站的迷雾与蓝发少女、电车的波折、文慧家中的惊悸与温存、山间的铃音与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如同走马灯般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明明是些寻常事串联起来,却恍如隔世,在心湖中投下层层叠叠的涟漪。
我企图寻找其中缘由。
过往不论过去多久,只要过去哪怕一秒钟,也从当下变成过往。
而此刻所思所言,所做皆为将来的过去。
想到此处我不由怀念过往一切,那些平淡或跌宕的瞬间。
我又不禁哑然失笑于这无端的老成想法,因为我依旧年轻,未来还很长。
诚如少女所言,我们依旧年轻,我们还要成长,我正需要像风一样自由、冲动、随性。
可我仍无法完全明白少女所言的全部深意和理由。
我只能感受到她的言语与我自身的问题——那份长久以来的封闭、被动和难以言喻的沉重——息息相关,但我无法清晰洞悉自身问题的根源所在。
至少我明白,那个吻之后,某种坚冰似乎被撬动了一角,我开始如同重获新生一般重新省视自我——正如此刻这般思考。
现在,即使心存无法解决的疑惑,也应该坚定地向未来踏出不一样的足迹。
我寻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后,轻轻唤她。“娜娜。”
(译者注:文慧曾提议囃子称呼自己为娜娜,但遭拒绝。
文慧全名:七实文慧
片假名写作:ななみ ふみえ
拉丁字母写作:Nanami Fumie。)
“嗯?”文慧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手指停在屏幕上,显然对这个称呼感到意外。觉得不妥后立即变化声调,欣喜回应:“嗯!”
她侧过头看我,深紫色的眼眸在车厢柔和的光线下像蒙着水汽的紫水晶。
“我想做些什么,”我迎着她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但没有头绪。你有什么计划吗?我参考一下。”
我需要一个起点,一个方向。
文慧放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她认真想了想:“短期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长期嘛,”她顿了顿,“为了锻炼身体,等天气彻底回暖之后,我打算继续学习游泳,争取今年夏天能游得更远些。”
她又抿了嘴,似乎整理好更深的思绪,继续开口,语气带着鼓励和承诺:“还没有头绪的话,没关系。我们一起去想,一起去做。总会有方向的。”
“这样的话最好了。”我心里踏实了一些。“话说回来,我想从最擅长的、或者至少是接触过的方向入手。这样起步或许容易些。”
“比如说呢?”她身体微微向我倾斜,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比如说做饭,”我举例道,“曾经在波蒂蕾尔那里帮工时,被她强迫着学了不少中国菜品的做法。虽然是被迫的,但也算积累了点经验。”
“这可不行呀!”文慧立刻反对,眉头微蹙,“怎么能把起点定在‘被迫’的事情上?还有她可真是恶趣味,强迫人学这个。”
“确实,”我承认,“对了,你还记得她有一次突发奇想,打算自费腰包让我去学习骑马吗?美其名曰培养‘骑士风度’。后续经过我坚决反对,她才悻悻作罢。”
“她这么任性妄为,还说不是政府高官的私生女?”文慧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随即又想象了一下,嘴角弯起弧度,“你就应该去学学嘛,然后在某些场合,比如毕业典礼什么的,骑个高头骏马闪亮登场。就不知道会迷了哪家情窦初开的少女的芳心呢。”她揶揄地看着我。
“纵使我学了,”我无奈地笑笑,“按照你挑剔的眼光和标准,恐怕也看不上这种刻意招摇过市的做派吧?”
她突然摆手,像是要打断自己纷飞的思绪,也打断了这个话题。
“哎呀,怎么聊着聊着就提到她呀?”她刻意地、用力地将嘴角向下压紧,绷出一副严肃的神情,然而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当察觉我的目光,她迅速低下头去,让脸部的线条隐入阴影,肩头却抑制不住地轻轻颤动。“你怕是有个前提没说吧!”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笑意如同挣脱束缚的气流在她胸腔里冲撞。
紧接着,一声短促、压抑不住的气音,终于从她紧抿的唇间泄露了出来。
她学着我刚才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自己乐得不行,肩膀抖得更厉害:“那句话的全部内容应该是——‘如果换成其他人,纵使我学了,按照你挑剔的眼光也不可能看得上我。’ ”
她特意强调了“你”和“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学着她惯常恶作剧得逞后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那一言为定。”
“你框我!”她的手刀带着风声迎面敲来,我不偏不倚挨了个结实。
“那你要说到做到哟!”她成功反向将军。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对这直白的要求。
“我也只是借坡下驴,顺口一说……”我被自己的笨拙震惊得一时语塞,脸颊有些发烫。
此刻,女孩缓缓睁开了微眯的眼帘,那双天生的紫眸如鸢尾花在暮春的风中彻底舒展花瓣,将深藏的、惊心动魄的美丽毫无保留地呈现。
她的目光清澈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我。
我的视线所及,尽是你惊心动魄的绮丽。时间若能定格此刻,该有多好。
“认为一个女孩漂亮,不仅只有长时间的凝视,还有其他方式哟!”她轻声出言提醒。
于是我连忙拉开视野,看向车窗上滑落的雨痕。“是我失态了。”声音有些干涩。
“但是嘛,”她轻笑,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我还是分得清凝视和欣赏。下次不需要用敬语,自然一点就好。”
“其实是你在诓我才对。”我找回一点反击的力气。
“你变了,”她忽然说道,语气带着探究和一丝欣慰,“可你是因为意识到什么而改变吗?”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期待地说。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望向她,“也许是因为那个吻,也许是因为你那些话,也许因为以前所想……是我自己心里某些东西松动了。但我还在寻找——包括我的问题和答案。”我坦诚地分享着内心的迷茫与探索。
“不急,不急,慢慢来,”她说着,又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精致的糖果,剥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满足地眯起眼。
“岁月有糖,来日方长。”她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岁月有糖,来日方长……”我轻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在品味其中蕴含的甜蜜与希望。
时光漫长,未来可期,我们有的是时间去经历,去冒险,去成长,去找到答案。
“嗯?你也要吃吗?”她侧过头,含着糖,腮帮子微微鼓起,随即攥着另一颗糖的左手伸了过来,身体也凑得更近,带着糖果的甜香。“张嘴,我喂你。”
我虽然隐约觉得不对劲,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手,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啊……”
眼看她的左手就要碰到我的嘴唇,却在最后一刻猛地抬起!
温热的掌心带一下子捂住了我的眼睛!
视野瞬间陷入一片带着甜香的黑暗。
我下意识想扒开她的手。
“别动,”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晰地、带着命令的口吻传来,“也别问。乖乖的。”
我闻声停下动作,她的气息就在不到一根黄瓜的距离,带着糖果的甜味温热地拂过我的颈侧。
我心跳不由分说地擂动起来,如同密集的鼓点。
突然——我感觉到外套口袋微微一沉,随即一轻!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文慧抽走了我口袋里的那张塔罗牌——命运之轮!
几乎同时,遮挡我视线的手松开了,刺眼的光线和车厢的景象涌入眼帘。
我定睛望去,只见她已灵巧地后撤了两步,脸上挂着如同小狐狸计谋得逞一样的笑容,指尖正捏着那张暗银镶边的塔罗牌一角,让它像只振翅的蝴蝶般在空气中划出危险的弧线。
“好耶!得手啦!”她欢呼一声,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同时不动声色地缩短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必须趁其不备,把牌夺回来!光是想想店长那铁青的脸色就让人头皮发麻。
“秘密!”她一眼看穿我的意图,猛地伸直手臂,掌心向前,像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得意地说:“喂喂,警告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把它扔出窗外!”
她作势往车窗方向比划。
我哪管她的“警告”,瞅准她举着手臂、重心略高的空档,身体突然发力,猛地向她扑去!目标是她的手腕!
电光火石间,她反应极快!
像是早有预料般,敏捷地蹲下身,从我伸出的臂弯空隙处灵巧地溜走!
带起一阵微风。
没等我站稳转身,她已起身转向离我们最近、即将关闭的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嗤——!”伴随着气阀的轻响,车门警示灯急促闪烁,发出“嘟嘟”的蜂鸣。
我只能踉跄着扑了个空,徒劳地伸着手,眼睁睁看着她轻盈地跃出车厢,再稳稳落在湿漉漉的站台上。
她转过身,背靠着光洁冰冷的立柱,唇角弯着那抹狡黠又明亮的弧度,笑意在站台顶棚的灯光下晃动着,像一枚胜利者手中的银币。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
沉重的车门在我们之间缓缓合拢,最终“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站台的光影与她的身影。
一防店长,二防文慧,三防央央。再次证明,我在这三位面前,永远棋差一招。
(译者注:央央全名是清籁未央,为小林囃子同父异母的妹妹。)
电车启动的轻微晃动打断了我的懊恼,只得作罢拿回塔罗牌的念头。
隔着冰冷的、布满雨痕的车窗,文慧正指着我的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坏笑,还俏皮地抬了抬下巴示意,用口型无声地说:“看、后、面!”
我疑惑地、带着不祥的预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向车厢另一侧——一个陌生的、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正举着一部的触屏手机。
镜头分明对着我!
她戴着口罩,但露出的眉眼轮廓和脸型线条,竟与我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一个荒诞又强烈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央央?这怎么可能是我妹妹?!这里远离我们居住的街区,家里的大人绝不会允许她独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还没容我深想,那女孩发现了我审视的目光。
她非但没有闪躲,反而大大方方地放下手机,一把扯下了口罩——口罩下那张带着婴儿肥、眉眼弯弯、此刻故意板着却更显可爱的小脸,不是央央还能是谁?!
她模仿着大人老气横秋的语气,晃了晃手里那个对她小手来说显得过于巨大的手机,声音清脆响亮:“喏,这可是刚上市的最新款,能超清录像呢!刚才你跟文慧姐姐在车上‘卿卿我我’的场面,我可都一点不落地录下来啦!”
她特意强调了“卿卿我我”四个字。
“轰”的一下,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
店长、文慧、现在又来个央央……我今天简直是在劫难逃,一个都没防住!
这丫头什么时候上车的?!
“诶?哥哥居然脸红了!稀罕事儿,让我拍下来留个念!给妈妈看看!”央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又举起了手机,镜头对准我爆红的脸。
吃一堑长一智,我可不会再犯抓文慧时猛扑的错误。
趁着她注意力全在取景框上,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拽了过来,稳稳按在了旁边的空座位上,顺手拿走了她的大手机。
“找到我绝不是巧合,”我收起玩笑,正色道,心中满是担忧和一丝后怕,“老实交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清籁阿姨怎么会同意你一个人跑出来?多危险!”
清籁阿姨是我和央央的监护人。
“就不告诉你!”央央扭过头,抱着胳膊,一副宁死不屈的小战士模样。
“嘴硬是吧?”我太了解她的软肋了,作势就要去挠她腰间的痒痒肉,“那就别怪哥哥‘大刑伺候’喽!看招!”
“哈哈…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痒死了!哈哈哈……”央央最怕痒,立刻扭着身子求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停下动作,听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她的“追踪”过程。
不出所料,幕后主使又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店长——波蒂蕾尔·玛娜莉娅。
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偶遇”了央央,中午时又用手机“不经意”地透露了我和文慧的去向,甚至“好心”提供了来这里的车费。
央央本就对我春假不回家有意见,被波蒂蕾尔一“怂恿”,就瞒着清籁阿姨跑来了。
听完,我头更大了。
不仅央央这样做有很大的危险性,还很要命的是,这事绝对绝对不能传到文慧耳朵里!
光是无法想象她知道后场景,就让我头皮发麻,更别说还有“录像”这个把柄!
央央仿佛有读心术,眨巴着大眼睛,凑近我神秘兮兮地问:“哥哥,这事是不是不能告诉文慧姐姐呀?还有那个神秘的白头发姐姐?”
“绝对不能!”我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把手机攥得更紧。
想了想,又严肃地补充道,带着兄长式的担忧:“还有,央央,答应我,离那个波蒂蕾尔远一点,别跟她走太近。她很…特别,有时候做事不太考虑后果。”
我不想吓到妹妹,但必须提醒。
“波蒂蕾尔?”央央歪着头,“是那个头发像雪一样白,眼睛像玻璃珠,长得特别特别漂亮的姐姐吗?她给了我糖,还说我可爱!”
“对,就是她。”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软了些,“相信哥哥,哥哥不会害你的……她不是坏人,但……太复杂了。”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波蒂蕾尔。
“我联系她,还不是因为你……”央央的小嘴忽然瘪了下去,声音也带上了委屈的哭腔,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春假都开始好久了,你一次都没回家……妈妈说你在忙……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央央了……” 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我的心瞬间被揪紧了,所有的责备和无奈都被这委屈的眼泪冲刷得一干二净。
我连忙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春假明明才开始两天啊,小傻瓜。还有我跟阿姨说过:要暂时借住在文慧家几天,帮她点忙……不是不回家,更不是不要你。”
话还没说完,央央已经抬起小脸,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控诉我的“无情”。
“你……”责备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化成了满腔的心疼和柔软的叹息。“……下不为例,听到没?以后想去哪里,一定要先告诉阿姨或者哥哥,绝对不能自己偷偷跑出来!外面坏人很多的!”
看着她妹妹这副委屈巴巴又可爱的模样,心里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我的妹妹这么可爱,一定不是故意的,都是波蒂蕾尔那个坏女人教唆的!
“好耶!哥哥最好啦!”央央瞬间破涕为笑,变脸比翻书还快,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笑容却灿烂得像个小太阳。
——央央绝对是故意的!我心里嘀咕,这丫头太会拿捏我了。
然而,央央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的、意味不明的、带着小恶魔般得意的笑容。
她迅速从我手中抢回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了几下。
下一秒,她得意地把手机屏幕转向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联系人名称:文慧姐姐!——通话时长……已经好几分钟了?!从我抓住她开始就在通话?!
没等我惊叫出声,央央已经对着话筒甜甜地说:“文慧姐姐,现在可以说话啦!哥哥就在旁边哦!”
听筒里立刻传来了文慧那熟悉又带着极力压抑的戏谑笑意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嗯哼~ 囃子啊囃子,我都听到啦。你这警惕性也太差了吧?怎么谁都能轻易捉弄到你呢?连央央都能‘偷拍’成功?”
紧接着,便是她一串再也忍不住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透过听筒在车厢里回荡。
我的脸再次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瞬间红透,连脖子根都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文慧姐姐快听!”央央这个小恶魔,还不忘火上浇油,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哥哥的脸又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了!我拍到了哦!这次的和刚才他抓我的‘凶神恶煞’照,你要不要一起收藏?我打包发给你呀!”
“央央!把手机给我!文慧你别听她瞎说!”我又急又臊,伸手就去抢手机,声音都变了调。
央央像条灵活的小泥鳅,哧溜一下从我胳膊下滑开,躲过了我的‘魔爪’,咯咯笑着在车厢里和我玩起了追逐。
电话那头,文慧带着笑意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胜利者的悠闲:“嗯?囃子你说什么?信号不太好,没听清呢。央央乖,照片记得打包发给我哟~ 姐姐请你吃冰淇淋!拜拜~”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完了……”我颓然瘫倒在座椅上,绝望地喃喃自语,用手捂住脸,“最不想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形象尽毁,还是在文慧面前。
……虽然……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世界末日?文慧的笑声里,好像更多的是调侃和高兴……
“……算了,这世界还是毁灭吧。”我自暴自弃地嘟囔了一句,生无可恋。
央央适时地停止了打闹,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小脸贴上来蹭了蹭,声音软糯,带着十足的真诚:“哥哥别难过啦!就算世界真的要毁灭,央央也会一直陪着哥哥的!而且文慧姐姐笑得好开心,她肯定很喜欢哥哥的!”她眨巴着大眼睛。
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听着她天真又暖心的话语,我心里那点窘迫和无奈瞬间被暖意融化。
是啊,世界不会毁灭,生活还要继续,有妹妹在身边,有文慧在电话那头笑着,似乎……也不错?
我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央央对哥哥这么好,那哥哥就陪你一起回家吧。不过,”我拿过她的手机,严肃地说,“这个‘小玩具’,暂时由哥哥保管。到家再还你,还有,回去要好好跟清籁阿姨道歉。”
“知道啦!”央央乖巧地点头,重新靠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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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午后的电车,承载着归客们各自的心事和秘密,不疾不徐地向前行驶,驶向家的方向。
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散开,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温暖而明亮。
雨过天晴。
春日暖阳,洒在少女微微泛红、藏着羞涩秘密的耳尖上,也洒在妹妹靠着哥哥熟睡的恬静侧脸上。
语过添情。
春日还长,故事……也还未完。
岁月有糖,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