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茫然无际的混沌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深陷泥沼,迷失在不知名的、充满压迫感的所在。
我视线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却隐约察觉到有人靠近。
那人手中似乎握着什么发光的容器,但性别难辨,身影如同雾气般摇曳。
“你的情绪不稳定,心绪杂乱,很容易发生意外,”一个清晰、冷静、仿佛来自遥远之地的女性声音传入耳中。
“你确定再次前往那条路吗?”她此时在我面前坐下。
她的白发却格外引人注目。
“前往哪条路…?”我下意识开口询问,声音在虚空中显得空洞。
可是那道身影对我的问题充耳不闻,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喂……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颇为恼火,试图伸手去抓住那飘忽的影子。
突然,第三者的声音从我口中响起,冰冷而决绝:“我十分确定…”
我觉得不可思议,想要挪动双手捂住嘴,阻止这不受控制的发声。
可双手并未如我所愿,反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抬起,“我想要再试一次,只要成功一次就行。”那个陌生的声音发出近乎偏执的恳求。
对面的女性身影仿佛被说服,向我递出手持物——那发光的容器变成了一只古朴的酒杯,里面盛着深紫色的、如同星云般旋转的液体。“好的,那你就喝下这杯酒,然后去吧。”
[我]不受控制地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液体滑入喉咙,冰冷刺骨,随即化作一股灼热的洪流冲向四肢百骸!
意识瞬间被更深的混沌吞噬,眼前景象的边界彻底模糊、溶解。
手中的酒杯蓦然变成了冰冷的公共电话手柄。
[我]的手指僵硬地拨通上面的号码,支在耳朵边,不一会儿就接通了。
“喂……”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喂……你是…?”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模糊的、带着睡意的声音。
“……我是……你一定要…”我努力想要表达清楚,舌头却像打了结。
“你得说清楚一点儿呀……”对方催促道,声音带着困惑。
“……你……”但我的声音开始变得含糊不清,如同被水淹没。
紧接着,身体像一片羽毛般被无形气体托浮而起,失重感袭来。
不知何时已身处一片冰冷刺骨的深水之中!
我下意识挣扎,可四肢渐渐变得沉重无力,肺部的空气被挤压殆尽。
正当窒息感抵达喉咙,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之际,一束强烈刺眼的光线穿透层层幽暗的水域,直直刺进我的眼睛!
“喂,快醒醒……”一道熟悉的声音催促着,近在咫尺。
“嘿,快醒醒,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我下楼不见你人影,就寻思着不对劲,上来瞧瞧,结果就看见你还在睡觉。” 声音的主人带着清晨的活力。
文慧坐在床边,那双温软的手正轻轻搭在我的肩头摇晃着。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后背一片湿冷。
喉咙里似乎还残留着溺水的窒息感和那深紫色液体的灼烧感。
我试图用半梦半醒的状态掩饰:“可能是这床有点个性,不太合我意,昨晚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没怎么合眼。”整个人都带着未散的眩晕感。
“你这借口也太敷衍了吧。”文慧轻笑,手指拂过我汗湿的额头,“瞧你这满头大汗,跟刚从五公里跑道上下来似的,定是做了什么噩梦。”她的目光锐利,不容我逃避。
“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我打着哈哈,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尴尬,撑起身子。
“这套说辞,我可是听腻了,你啊,还是那个德行。”她眼神里是关切。
“要不,我细说说梦中情景?”我试探着问,心有余悸。
“你那梦,我可不感兴趣。”她摆摆手,站起身走向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让满室晨光涌了进来。
感觉她似乎失去了兴趣,我松了口气:“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才怪!”她转过身,背对着阳光,身影镶上一层金边,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表情,“你别那么神经兮兮地掩饰,我希望你主动说出来。但我这样说,就是在变相逼你说了。”
她略一迟疑,坦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有点担心。你刚才的样子,很不好。”
我得知她的真实想法后,无法再隐瞒,便将那诡异混乱、充满窒息感和失控感的梦境如实告知。
“你还是这样……什么事都憋着。”她听完,沉默了几秒,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总之我知道了。那我去洗漱了。”她点点头,表示了解到全部。
“等我收拾妥当,你可得乖乖起床,不许再赖着了!”她试图用轻快的语调驱散残留的阴霾。
她说罢起身,留下我独自在洒满阳光的房间中。
我轻轻晃了晃头,驱散最后一丝眩晕感,眼神不自觉地聚焦在头顶那盏简约的吊灯上——那刺破梦境黑暗的光束,原来是它的影子。
未作深究,我径直走向另一间浴室,用冷水拍打脸颊,开始洗漱。
文慧洗漱的仪式感十足,耗时颇长。
因此,当她还在忙碌时,我已来到客厅沙发坐下,准备稍作等待。
阳光温暖地洒在地板上,昨夜的阴冷似乎被驱散。
正当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时,心中莫名一动,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客厅角落的座机电话,仿佛有某种力量在牵引。
恰在此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早晨格外刺耳。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宿命般的预感,起身走过去接通了电话,耳边传来一声模糊的、如同梦中重现的“喂…”。
“我问道:喂,你是……?”心脏莫名收紧,试图在沙哑的嗓音中捕捉清晰的线索。
“我是……你一定要……”电话那端的声音,如同被浓雾笼罩,每个字都显得朦胧而遥远,带着一种机械般的重复感。
我紧握着手中冰凉的听筒,汗水悄然渗出掌心。
“你得说清楚一点儿呀……”我焦急地催促,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你……”话音未落,电话已悄然挂断,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在那一刻彻底模糊,一股强烈的后怕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头。
潮绝望的哀求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思绪未及整理,浴室中的水流声已经停止,打断了我的恍惚。
我迅速调整状态,开始在脑海中整理着昨日搜寻到的关于铃音大社的信息。
我们即将前往的地方是石寺门山的铃音大社。
这座神秘的圣地隐藏于玲音峰、霁光峰、披霞峰与岚霭峰等峻岭环抱之中。
其中,主峰玲音峰以其雄伟之姿独揽胜景,承载着铃音大社的庄严与静谧。
这座大社的建造年代并不久远,但其创建者与初衷却如同笼罩在神秘面纱之下,鲜为人知。
由于地处偏僻,加之宣传有限,铃音大社如同一处隐世之境,鲜有海外游客踏足,始终保持着一种低调而纯粹的氛围。
建成后很快入不敷出,铃音大社采取了一项创新之举,与动保组织联手合作,将部分场地用于救助与照料野生动物,组织则以租金的形式予以回报。
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文慧从里面走出来,发梢还带着湿气,脸颊红扑扑的。
“我洗好了,你已经洗完了呀。”她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说道。
为了不让她察觉我内心的波澜,我进一步收敛起眼中的异样,若无其事地回应:“嗯。”
随即,我又问道:“你吃早饭吗?我做点简单的?”
“不用了,我们早点出发吧……”她答道,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色,“还有,铃音峰海拔高,温差大,多带些保暖衣物为宜。”
我们随即收拾了御寒的抓绒外套。
文慧率先打开大门,清新的山风裹挟着草木气息涌入。
这次,我选择暂时将那份突如其来的神秘电话与未解的迷雾,封存于心底。
我轻推大门,右手自然抬起,遮挡那乍现的、有些刺眼的晨光,直至双眸适应。
抬首,只见碧空如洗,云朵悠然,暖阳恰到其分地洒落,是个绝佳的登山日。
步入镇中小道,两旁晚樱正值盛期,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虽美如画廊,但重复的景致久观不免落入俗套。
我们告别了喧嚣的小镇街道,借助电车和巴士辗转前往市内,再转乘前往郊外的电车。最后在石寺门山最近的车站下车,转而步入了一条静谧的、通往山门的林间小径。
我们手挽着手,步履轻盈,形同情侣般默契。
路旁的连翘树上,枝条在春日的微风中轻摆,虽无绿叶衬托,但满枝金黄的花朵却开得灿烂而浪漫,形成一条金色的隧道。
文慧兴致勃勃地提起了铃音大社:“听说铃音大社最近与政府达成了深度合作协议,准备共同开发石寺门山的生态旅游和疗养项目。看来之前与动物园的合作让他们尝到了甜头,现在步子迈得更大了。”
“那铃音大社确实是个挺‘务实’的神社。”我边走边抚摸过一串垂下的金黄连翘花,花瓣柔软。
看来和我搜寻的消息相差无几。
她听后轻轻松开了我的手,笑着说:“橡木脑袋,你可真会找乐子!能不能认真点评价?”
我故作严肃,清了清嗓子,模仿起审判官的模样:“那我便以至高无上的名义,裁定铃音大社,犯有过度世俗化、背离清修本心之罪!”说着,我顺手拿起一旁低垂的连翘枝条,用它象征性地轻轻敲打自己的左手掌心,像是在执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文慧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囃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的笑声如同春风拂过林梢,让这个小小的玩笑瞬间变得温馨而生动。
漫步穿过连翘花的金色隧道,我们来到了古朴的“石寺门”下。
这石门因其独特的鸟居造型和厚重的石质而得名,仿佛是自然与神社领域之间的一道神秘界碑,静静地守候着通往圣境的入口。
踏入石寺门的神秘界域,我们沿着蜿蜒的石阶,向铃音峰的巍峨之巅进发。
未及攀至最高处,掩映在苍翠古木间的铃音大社已悄然展现在眼前。
朱红的社殿在阳光下闪耀,宛如世外仙境。
最引人入胜的,是那些巧妙悬挂在檐角、树梢、回廊间的铃铛。
它们的布局并非追求数量取胜,而是在于位置的精心设计。
每一个铃铛都像是凝固的音符,被巧妙地放置在风的乐谱上。
当山风吹过,铃音如丝如缕,清越空灵,彼此交织、应和,为宁静肃穆的氛围添上一份灵动与神性。
若数量过多,一阵大风过境,叮当作响,反而扰人清静。
有那么一瞬间,我意识到,将女孩的声音比喻成铃声,是赋予她最美的礼赞。
这念头如此自然,让我脱口而出:“文慧,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她正仰头看着一串随风轻晃的铜铃,闻声好奇地转过头。
“你的声音,真的太悦耳了。”我真诚地说:“就像铃声一样。”
“真的吗?”她俏皮地歪着头。“是不是像那种急促刺耳的上课铃声?催命似的。”
“不,当然不是那样。”我急忙解释,生怕她误解我的本意。
“我没能表达清楚。我想说的是,你的声音像极了风铃在微风中轻轻碰撞,发出的那般清脆、干净、悦耳,让人听了心里很平静,也很……欢喜。”我斟酌着用词。
“我当然知道啦!”文慧听后,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轻快地加快了脚步,转身背向初升的朝阳面对我。
她微微偏头,阳光恰好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发丝上,将之染成流动的金黄。
她的笑声在清晨的山间空气中荡漾开来,真的就像一串最精致的风铃被最温柔的微风轻抚,发出清脆悦耳、叮叮咚咚的声响,让人的心也随之轻盈舞动。“笨蛋,你终于会说点好听的了!”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时分。
在启程前声称不需食物不过是句空话,因此我还是备好了饭团和水果。
考虑到她乳糖不耐的问题,我特地选择了豆奶作为替代品。
我们在神社一处可以俯瞰山景的平台上享用了这顿简单的山林早餐。
文慧小口咬着饭团,眺望着远方层叠的山峦,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宁静美好。
享用完毕,她便兴致盎然,迫不及待地拽着我一同前去探访神社后方救助区的梅花鹿群。
鹿群被安置在一片半开放的山坡林地中,用温和的目光审视着这突如其来的访客。
文慧察觉到它们的戒备,便轻柔地将几根切好的胡萝卜条放置在空地上,确保从每个角度都能清晰可见。
梅花鹿群的目光随即被那鲜艳的橙色吸引,警觉之情渐渐消散。
它们缓步向前,犹疑着靠近了文慧。“别急,千万别急,慢慢来,都慢慢来。胡萝卜多的是,大家都有。”
文慧轻声细语,面带微笑,一边耐心地将胡萝卜条递到伸过来的鹿嘴边,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它们温顺的脖颈和背部。
而我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安静地观看这一幕。
在她的安抚下,梅花鹿们显得格外放松,甚至有几只小鹿亲昵地用鼻子蹭她的手心。
没过多久,文慧突然眉头微蹙,一手轻按腹部,目光略显尴尬和歉意地转向我:“那个……我好像……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我心领神会,迅速从随身包中抽出一包纸巾,递到她面前。
“很快回来!”文慧接过,朝我歉然一笑,便转身快步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为了不让等待的梅花鹿失望,我决定暂时接手。
拿出剩下的胡萝卜条,分发给围拢过来的小鹿们,这样既能缩短它们的“等待”时间,也待文慧归来。
“还真是巧,到哪儿都能撞见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侧后方蛮横地插进来。
我抬头一看,惊讶不已,脱口而出:“店长…!原来是你——白砂怎么样了?”
来者正是昨日那位抱走白砂的波蒂蕾尔。她今天换了一身利落的登山装,白发束成马尾,看起来精神不错。
波蒂蕾尔已快步来到我跟前,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走了我手中大半的胡萝卜条。“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当‘鹿保姆’?我不管了,我也要加入。”
她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只是径直将胡萝卜条递到几只最靠近的梅花鹿嘴边,动作居然出奇地温柔。
“店长,你给我留一点儿,文慧一会儿回来,她还要喂。”我出言提醒道。
“怪不得,我早该想到的。也只有她会专门七弯八拐来这里了,虽说这里是……”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立刻闭嘴,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我也不经常来这里。哎,没兴趣了,胡萝卜还你。”说完,她就把剩下的胡萝卜条塞回我手里。
紧接着,她又询问我,目光扫视四周:“那文慧她人呢?”
“她去洗手间了。”我答道。
“哦?”波蒂蕾尔挑了挑眉,坏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活在什么唯美的轻小说里,文慧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连洗手间都不需要的女主角呢,原来她也得上洗手间啊!”
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店长,你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我正色提醒道。
“啧,你这人还是开不起玩笑。哎!我突然想起来,”她像是忽然记起什么,手伸向随身的腰包,“我拿了你的胡萝卜,作为交换,我给你一张牌吧。”
说完就递给了我一张质地奇特、边缘镶嵌着暗银色金属的卡牌。
“我看你意图这么明显,就是别有用心。”我警惕地退后两步,并不想接过这来历不明的东西。
“就是别有用心,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她抱臂,下巴微扬,带着她特有的无理取闹。
“你要也得接着,你不要也得接着。”她态度强硬。
深知她的脾气,我只好无奈地接受:“行吧,你还真是图省事。”
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卡牌表面是细腻的皮革纹理,周围是神秘的符文,中心绘着一个繁复的巨大轮盘图案,轮盘中间镶嵌着晶石。
质地和做工本身就说明了价值不菲和不同寻常。
“瞅什么瞅,你又瞅不出什么门道。”波蒂蕾尔哼了一声。
“我直说吧,就是塔罗牌里面的第十序列——‘命运之轮(Wheel of Fortune)’。可注意好,是正位还是逆位哟!”她抱胸佯装生气道。
她这样说,我也只好将这张沉重的“命运之轮”收进口袋。
这时,一个温和的女性声音从一旁的小径传来:“请问,打扰一下,你们知道石寺门神子大人现在在哪里吗?我们好像迷路了。”
我转头,看到了昨日本应在家中见到的身影——早乙女悠奈阿姨!
真是无巧不成书。
“早乙女阿姨,你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问。
“哎呀,囃子!”阿姨也一脸惊喜,“我带孩子来找石寺门神子祈愿抽签,结果绕来绕去迷路了。话说回来,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她解释道。
这时我才注意:她身后跟着一个与我年龄相仿、气质安静的孩子,穿着中性的休闲装,留着清爽的短发,只凭外貌一时难以判断性别。
这个孩子腼腆地对我点了点头,应该打算全程都没有说话。
波蒂蕾尔正想说话,我眼疾手快,将手中最后一大段胡萝卜塞进她嘴里,用眼神示意她安静。“帮人要紧。”
随即,我转向早乙女阿姨:“我也是文慧领着第一次来,不清楚神子具体在哪,但店长她应该知道。”说着,我指了指旁边正努力咀嚼胡萝卜、对我怒目而视的波蒂蕾尔。
阿姨听后望向波蒂蕾尔,带着恳求:“囃子说的是真的吗?这位……姑娘,你能带我们去吗?麻烦你了。”
波蒂蕾尔好不容易咽下胡萝卜,瞪了我一眼,但对上阿姨温和恳切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含糊应答:“当然可以。跟我来吧,神子这会儿应该在主殿后面的静室。”
阿姨连声道谢。
“豆奶!我噎着了。你肯定会有多余。”虽说她答应了阿姨,可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为了打发她离开,我只好照做。
随后,波蒂蕾尔便带着阿姨和那个安静的孩子,沿着另一条小径向神社深处走去。
大约三四分钟后,文慧逆着太阳光,从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回来。
阳光又在她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我把刚才波蒂蕾尔出现、早乙女阿姨迷路以及波蒂蕾尔带路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文慧露出惊讶又好笑的神情:“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波蒂蕾尔居然会乖乖带路?”
我深以为然,点头附和:“大概是阿姨的态度太诚恳了。”
然而,文慧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敏锐,她手指向我身后不远处的树林边缘,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提醒:“小心!你身后有人,好像是波蒂蕾尔折返回来了,而且她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冲着你来的!”她的声音带着急切。
我心中一凛,立刻转身后望,全神戒备!——然而,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几声鸟鸣。
“?”我疑惑地转回身来,正欲开口询问文慧是不是看错了。
就在我转身的这电光火石之间——文慧突然动了!
她猛地拉住我的衣物前襟,不让我有丝毫远离的机会!
同时,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仿佛在做着某种心灵的准备,然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轻柔地将双唇吻上了我的双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和温热,感受到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感受到她拉着我衣襟的手在轻轻颤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我们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世界的声音消失了,唯有胸腔里两颗心脏,如同最精确又最狂野的时钟,清晰而有力地、以相同的频率在疯狂擂动!
那震动穿透骨骼,震颤着周围的每一寸空气。
这个突如其来的、如同晴空霹雳般的亲密举动,彻底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分开后,我如同梦游般,用双手紧紧捂住悸动得快要炸裂的心口,试图抓住那刹那的、足以淹没一切的感受。
我感受到她的偏爱、她的占有欲、她的依赖、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以上所有情感总和而成的、炽热而纯粹的爱意。
女孩好像用这个吻,直接推开了我紧闭的心房。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羞怯和期待,脸颊绯红,如同盛开的蔷薇。
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最本能的反应。“谢谢……” 这个词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我在擅自期待什么?”少女不满地、带着娇嗔地捏了捏我的脸,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抱歉……” 我为自己的笨拙感到懊恼。
“没必要抱歉。”一阵山风适时地吹过,神社各处的风铃再次奏响清越的乐章,少女的几缕深蓝色头发被风扬起,几缕发丝拂过我的脸庞。
她笑了,笑得无比明媚,笑得正如她身后那穿透林间的、璀璨夺目的朝阳。
“少年呀,”她的声音如同风铃般悦耳,带着鼓励和期许。“你应当像风一样自由、冲动、随性,不被定义,冲出作茧自缚的牢笼呀!”
少女的发丝不仅轻抚我的脸庞,也将我那颗被震撼和甜蜜填满的心,带向了云端,带向了无限可能的未来。
山风依旧,铃声悠扬,那一刻,仿佛整个春天都在为我们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