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身世
二十多年前，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急救车的鸣笛声划破了医院的宁静。几名医护人员迅速推着担架床冲向急诊室，车门打开时，一名浑身湿透的年轻孕妇被抬了下来。东门城刚走到医院楼下，见到了大理石地面上的血，不仅有些头晕。手里提着的水果差点掉了。来到住院部，和妻子段千里讲述了刚才看到的情景。
“真吓人！”东门城拿出苹果。
“希望她们母子平安！”段千里摸摸自己的肚子，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平安降生。
就在段千里吃完苹果，没一会肚子就开始疼了，马上被送进待产室。
东门城在产室外焦急的等待着，没一东门城的父母也赶来。
到了晚上，妻子还没有被送出来。
一名医生走出急救室，将东门城一个人拉到一旁。
“你要有心里准备。孩子因为是早产很虚弱。我们会尽全力抢救。”
听到这样的话，东门城如五雷轰顶。东门城交代医生先不要把孩子的事情告诉给妻子。很快孩子被送去ICU，妻子被送回病房。
站在ICU病房前，东门城更多的是担心妻子无法接受现实。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救护车送来的女人，鬼使神差的居然去打听她的情况。
因为那个女人是一个人被送来的，医院还没能联系到家属。
“你是她什么人？”护士问。
“哦，我是她的叔叔。”东门城随口回答。
“那你去把费用缴一下。”护士说。
“哦好！那我可以看看孩子吗？”东门城问。
护士犹豫了一下“那边早产儿室，0903。”
“哦，好谢谢！”东门城缴纳费用，就去找那个0903的孩子，居然也是个女孩。
一个念头在东门城的脑子里回荡。
没多久，那个女人的孩子也被送进ICU说早产，孩子太虚弱了。
东门城看着编号卡，再看看里面可爱的孩子。他偷偷的将卡片放进袖子，将两个的孩子的编号卡调换了一下。
就这样他们的孩子还是没能抢救回来，不过段千里抱着自己的“女儿”幸福极了。
东门戊，小时候虽然经常生病，但是妹妹的到来让她的身体好了起来。而换做妹妹经常生病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东门戊就上了高中。
“东门啊！妈妈今天公司有急事，就拜托你送下妹妹了。”
东门戊看看妹妹，无奈的拿起书包。
一直以来，东门戊和妹妹的关系一直都比较疏远。东门囡性格很内向，两姐妹在家里也几乎不说话。
东门戊在前面走，东门囡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东门囡的小学距离家里不算远，因为父亲经常出差所以都是母亲步行送她上学。
东门囡背着书包，因为姐姐走的很快，东门囡几乎是小跑跟着姐姐。
东门戊虽然走的很快，但是时不时的会回头看看她。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没一会东门戊就听到身后有小孩子在笑。
东门戊一回头，见到3个小男孩围在妹妹身边，有说有笑，但是妹妹表现的很害怕。其中一个男孩子还伸手拽拽妹妹的辫子。见到此景东门戊火腾的一下串上头。
“喂！”东门戊冲过去，打了男孩的手“干嘛呢！”
几个孩子见到东门戊有点惊慌。
“小小年纪就学会欺负同学了！”东门戊伸手去捏男孩的脸，“你们要是再敢欺负她，就把你们的手扭断！”
男孩们被吓跑了。
东门戊蹲下来盯着妹妹“怎么这么没用？”
东门囡的眼圈红了，东门戊心疼的搂着她，“再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打回去！”东门戊伸手擦掉妹妹脸上的泪。那以后东门囡就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人再敢欺负她。
这天接到妹妹的电话，学校让东门囡的家长去一趟。东门戊很奇怪为什么妹妹没有打给妈妈而是打给了自己，到了学校才知道，东门囡因为打架被同学的家长找到老师。这个时候东门戊已经上了大学。
“你看看把我们家孩子打的！”那个学生的妈妈气愤的拉着自己家的孩子，给老师展示孩子脸上的伤。老师和东门戊说明情况，原来是那2个男同学扔了一个女同学的书，然后东门囡把那俩个人打了，现在家长要去东门囡道歉并赔偿医药费。
东门囡坚决不肯道歉，东门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家长鞠躬道歉，然后拿出自己的生活费来赔偿他们。
“这下好了，我这3个月都要喝西北风了！”东门戊看着空空的钱包。
“我又没有错！”东门囡愤愤不平的说。
“把人打伤的就是错。”东门戊没有想责怪妹妹的意思。
“明明是他们欺负人，小存学习很好，他们是嫉妒她！”东门囡不敢看姐姐。
“欺负她，找家长就好。也不用你来给她出头。”妹妹在学校的情况东门戊一点都不了解“不要让妈妈为你担心。”
“我就是不能看小存被人欺负。”东门囡哭着说。
妹妹口中的小存，应该是和妹妹关系很好吧。东门戊很好奇这个叫小存的同学。
“这个给你。”东门囡将自己存的零花钱全部拿了出来。
东门戊看着妹妹手里的钱，决定收下来，给她一次教训。
后来东门戊才知道，那个尚存存的家里条件非常好，而且她和自己妹妹的关系非常好。甚至班上有传闻，说她们俩个是一对。
直到妹妹高二，东门戊才见到那个小存同学。
起因是小存要出国了，和妹妹告别的那天是在学校门口。东门戊看得出妹妹对她的感情，也明白小存对妹妹的不舍。小存走后，妹妹的成绩一落千丈，家里人觉得妹妹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见妹妹这么消沉，东门戊很心疼。
那年暑假，东门戊特意提前回家。
妈妈早就注意到东门囡的情绪不好，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我带她出去玩玩！”东门戊说“她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嗯，那你们出门要注意安全。”
“放心。”
东门囡被姐姐强行拉上车，东门戊安排的是三天徒步露营。一路上都是东门戊背着帐篷行李，她们是最后一队，而且已经离大部队有段距离了。
晚上，东门戊搭好帐篷，东门囡已经累到不想说话。天有不测风云，没一会就下雨了。电闪雷鸣，东门囡钻到姐姐怀里，东门戊很担心山顶的情况，她紧紧的搂着妹妹。之前他们出发看过天气预报，没有说会下雨。东门戊一宿没睡，雨终于停了。东门囡紧紧的贴着姐姐，她握着姐姐睡袋外冰冷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东门囡低声说。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比你自己更爱你的人。”东门戊不知道妹妹对小存的感情有多深，但那一切都会过去。
东门囡那一刻，才对爱这个字有了模糊的定义，它绝非仅是身体欲望的悸动，更不是占有式的索取。它就像阳光温暖且不灼热。
“你的成绩要是上不去。”东门戊见妹妹在读书“以后你就改名叫笨蛋吧。”
东门囡翻个白眼。
东门囡不想让妈妈爸爸和姐姐失望，小存出国后她们有一直在联系，东门囡主动断了联系，想全心好好的学习。终于东门囡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重点大学。
东门戊知道妹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现在不过是正常发挥罢了。
“上了大学，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东门戊和妹妹说“想联系她的话，就联系一下吧。”
东门囡摇摇头，从小存出国的那个时候东门囡就明白了，她们以后的生活里都不会出现彼此。东门囡说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是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只有姐姐。
二十多年前，一个叫浦太的男人走进医院。他看着保温室内的婴儿，欣慰的笑了笑。又看了看另一个孩子，却遗憾的摇了摇头。他似乎知道那个孩子活不久。那个被送进医院的产妇是自己的女儿，浦霖。浦太一想到女儿是又爱又恨。他不同意女儿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浦太在病房外看了看女儿，再来到婴儿室见到了那个孩子。就在离开的刹那间，浦太将一个符咒贴在了一个男人的身后。很快，浦霖因为被告知自己的女儿死了，无法接受就上了山上的一个寺庙，一直住在那里。
浦太一直都知道那个上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外孙女，所以才将自己全部的所学教给她。
这么多年来，东门城一直没有原谅自己，他告诉自己要加倍对女儿好。
看着手机的提示短信，爸爸又给自己打钱了。东门戊小时候要什么东西父亲几乎都会满足她，而对于妹妹的要求，父亲却是很严格。东门囡不想再继续读硕士，但是被父亲要求一定要读。
“我们家不差你那点薪水。”东门城说。
但是姐姐现在一直没有工作，东门囡想尽快工作。
“你爸说的对，还是要继续读书的。”妈妈在一旁说。
“你不用担心我！”父亲给的钱东门戊一直没有用过。自己也在尽快找工作。
东门囡只能继续读书。
东门戊驾车送妹妹回学校的路上，开上高架桥，东门戊一开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开了1个小时，还在高架上，东门戊才觉得奇怪。
“姐，我们已经在高架上开了一个多小时了。”东门囡也觉得奇怪。
开回学校的路，东门戊已经非常熟悉，但是今天为什么会这样？而且，她们都发现，路面的车越来越少。后来居然没有任何车辆，东门戊停下车。
东门戊拿出罗盘，罗盘的指针一动不动，没有指向。很快雾气笼罩，高架桥下面的楼宇都看不见了，前方的路也只能看到十几米。
“姐！”东门囡害怕的搂住姐姐的胳膊。
“你闭上眼。”东门戊拿出符咒，等妹妹闭上眼后开始念咒。
东门戊将符咒贴到妹妹的掌心，东门囡没有睁开眼，仿佛被定住一样。东门戊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又在车门车身贴了符咒。来到车前，东门戊剑指念咒。没一会，前方的路渐渐清晰起来。东门戊看到很多墓碑，戳在路中央。东门戊往墓碑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咒给自己加上护盾。没一会见到一个鬼魂。那个鬼魂没有脸，身体虚幻的飘着。东门戊能明显感觉到鬼魂的悲愤。东门戊来到一个墓碑前，看着上面的字，上面只有他们的名字。
一个穿着施工制服的男人走过来“你们是出不去的。就在这里陪我们吧。”东门戊看到这个男人头上带着的安全头盔已经裂开，露出了里面的脑袋。东门戊就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东门戊拿出符咒瞬间化成灰烬。
“你那些东西在这里是没用的。”男人继续说“我们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你们把无辜的人留在这里，就不怕下地狱吗？”东门戊说。
“这些鬼魂都是被困在这里的。就连地狱都去不了。”
“那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我们伤害不了你。”
“对，你们伤害不了我，但是我现在也出不去。”
“我们等了很久才遇到你，你可以帮助我们。”
“帮你们什么？”
“我们工人死了有25个人，都是在一次意外死去。如果这个安全帽的质量过关，我们也不会死这么多人。”鬼魂指着头上的安全帽“因为有人收了钱，所以把帽子的工厂换掉了。”
“那你们要我做什么？”东门戊问。
“把那个人带上这条路。剩下的就由我们来做。”
东门戊还没遇到过今天这样的事情，自己居然也会被送进鬼魂的空间。东门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高架上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找我？”东门戊问。
“因为只有你不怕我们。”
“好。”东门戊只能先答应下来。
鬼魂将那个人的姓名告诉给东门戊，荣升。
“你的妹妹恐怕要先留下来。”鬼魂说“你只有24小时找到他。”
东门戊知道如果妹妹一直留在这里，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
很快东门戊被带离那个空间，但是自己的车和妹妹没有出现在现实世界里。东门戊找到了那个工程公司，但是打听到荣升已经不在那里任职了。好在有个人和她讲，荣升好像已经自己开了公司，也是做工程的。东门戊一刻都不能耽搁，马上去那个人说的工程公司。到了公司又被告知，老板最近生意不好，去庙上祈福去了。具体的哪间庙，他们也不知道。东门戊头都大了，自己的法器都在车上。
东门戊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有5座寺庙。要是每个都去的话要路上要用6个小时多。东门戊想起了巫阿道，她实在是不想再麻烦她，但是现在只有她才能帮自己了。东门戊来到巫阿道的住处，按了门铃没有人应。东门戊看看手机，已经过去了4个小时。就在她失望的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的信箱里掉出一个信封。东门戊本来想把她送回信箱，但是看到了上面的字：东门戊收。居然是给自己的，东门戊打开信封。
“知道你会来找我，你应该往东寻找你要的东西。”
东边？东门戊拿出手机，在地图上看到了一间寺庙。
打车来到山脚下，东门戊独自走上山，根据导航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的寺庙。但是寺庙大门紧闭，好像不对外开放。东门戊敲门，很快一个人打开门。
“你好，我们这边目前不接待游客。”
那个人没有穿僧服，应该不是僧人。
“哦，我是来找人的。”东门戊急忙说“荣老板。”
“荣老板？”
“是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将大门开大“请进。”
“谢谢。”东门戊脑子里一直在想，要找一个什么理由让他根自己走呢？
“法会明天开始，荣居士在客房休息。”那个人带东门戊来到客房前。
“谢谢。”
那人离开后，东门戊掏出符咒，想着不行就先施法让他根自己走。刚掏出符咒，走廊那边走来一位比丘尼。东门戊马上收起符咒。
“你好。”比丘尼有点年纪了，一脸的慈祥。
“师父吉祥。”东门戊双手合十。
“荣居士，应该已经休息了。”
“我找他有点急事。”
“你跟我来。”
“嗯？”东门戊没办法只能随她大殿。
“这么多年来，荣居士一直很自责。要不是当年自己贪心。也不会害了那么多人。”她带着东门戊来到供奉牌位的地方，整整25个牌位。
“事情是错的，就要及时回头。”她点了三只清香插进香炉。她似乎知道东门戊来的目的。东门戊如果真的把荣升带过去，那就是害了一个人。
“我妹妹被他们囚禁了。”东门戊说。
“色即是空。”比丘尼说到。
东门戊似乎明白了什么，“师父，能借我一个安静的地方吗。”
她带东门戊来到一间禅房。
东门戊开始打坐。
很快，她就来到了那个高架桥。见到了那个鬼魂。
“你们跟我走吧。”
“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们只想报仇。”
东门戊坐下来，开始诵咒，她高度集中在咒上。帮他们离开这里。
等她醒来，已经是清晨。
“你的悟性很好。”那位比丘尼打开门。
“多谢师父。”东门戊准备离开，去找妹妹。
“这个送给你。”师父给东门戊一本经文。
“谢谢。”
东门戊又回到了那个路段，在高架桥下面找到了自己的车。车里的妹妹还在睡觉。
东门戊回忆着那位师父，自己很想亲近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这是修行人身上特有的一种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