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整天伴着茉莉,渴求着不该存在之爱的人,跪倒在上神宫殿的长阶上。
“我要变得特别。”“人本不尽相同。”“我想成为茉莉的特别之人。”
“姐妹亦是特别。”“可我不甘于此!”“你想被茉莉爱上?”
答案是肯定的,那人也深知上神不会认可——但她还是来了。
为了得到宽恕,为了寻求祝福,为了理所当然地成为茉莉所爱之人。
亦或是不顾茉莉的意志,一心只想为自己的心意做份努力,进而给心灵一个可以心安理得受到慰藉的场所。
“在因不伦而降下神罚前,”上神阖上眼低声呵斥道,“请回吧。”
上神毫无掩饰地否定了那家伙的心意,毕竟制定规则者厌烦打破规则之人,破矩之人自行动起便与上神背道而驰。
“请默许我的心意。”“默许?”“就当您不知道我爱的人是茉莉并像对待其他单相思者一样给予我祝福。”
“那你今天就不该来。”“我想亲耳听到您的祝福。”“痴人说梦。”
为什么全知全能的神明不能给予世间蜉蝣以施舍,哪怕不是宏伟大业或奸乱作恶,仅是祝福。
祝你在漫天雪夜寻得归处,祝你摆脱无以复加的疾苦,祝你与有缘之人一见如故……
并非实现愿望,而只求一句祝福——可上神连对那家伙的祝福都扫进了名为梦的缥缈幻境中。
是不是不该爱上茉莉啊,是不是不该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啊,是不是不来这里就好了——
可那家伙若真如是想,就不会跪在这里,祈求那过去与未来都不存在的祝福。
也就是说,归根结底,她不是为了索求祝福而来。
“放弃那毫无价值的情感然后离开。”“凭什么是你来评判我的价值?”“因为我就是道德。”
“神的本质是道德?”“是含括道德的一切规则。”“那么已然存在规则概念的世界里神明这一概念毫无意义。”
长跪之人仰起头,坚毅地凝视神明,而后站起身。
一步,两步,那家伙踏着坚实脚步向上神逼近。
“我的本质应由我的意志塑成。你既是神明,就不该否定规则中苟活的我与我的意志。”
“荒谬。”“真正荒谬的是在你所谓的‘一切规则中’产生了你认为的‘荒谬’。若你真是规则那么我则是在规则中应运而生的。”
“不完备的规则是存在的。”“你想说正因如此,引入我的感情就使得规则出现了矛盾?”
“到此为止,不必辩驳。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请给予我祝福!”“绝无可能。”“请给予我祝福!!”
人需要的从不是他人的祝福,而是肯定,只是往往肯定的载体恰是祝福。
那家伙也一样——她深知自己的情感不伦,所以极度渴求来自规则的肯定。
痴人说梦吗?没人会批判梦境中的是非,于是在现实中很多梦不可言说。
她知道的,她早就明白,她无比清楚。
这也就是为什么,此刻的她从腰间抽出长刃,笨拙地挎着大步袭向上神。
铭记那份心意,然后放弃祝福,成为罪人吧。
如果打破规则就能让世人知晓自己的爱,那么规则终归只是等待打破的框架——终归存在世人为我们祝福。
人类不是为某人或某物而存在的,所以能定义人类本质的,只有人自己。
那么在存在神明的世界,使人重新为人的方法就是杀死神明,而后向世界大声宣告“神本不存在”。
……
那个整天伴着茉莉,渴求着不该存在之爱的人,跪倒在插着利刃的上神灵柩旁。
“请认可我对茉莉的心意。”了无回应。“那就当您默许了。”
那家伙勾起嘴角,起身,从上衣口袋中掏出火柴。
擦燃一根,火光摇曳,岌岌可危。
我将火柴丢向血泊中的上神,火焰在血液上滋生繁衍,肆意扩散。
包裹其周身,火光冲天,点燃了宫殿穹顶。
无神的时代来了,茉莉啊,快来回应我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