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十二章 夺镖

作者:哐成黄金蜜柑
更新时间:2025-10-08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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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时分,聂芊陌独牵架驴车,向南行去,车上唯亓官伶一人。二人一路无话,由黄昏行至入夜,终到座小亭外。这亭建于一湾小河之上,亭周细草丛生。


“怎停了?”亓官伶探头望去,四周哪有半点灯火,唯借月色,依稀可辨这小亭轮廓。


“可觉着风大些了?”聂芊陌引车近得亭前,将驴栓好,走上前来。


亓官伶不解其意,却见聂芊陌递来一物。


“此地距江口不足二里,从前自扬州南下者,多于此送别。后因重修了官道,此路渐荒废了,这亭亦失了名头。”


亓官伶接过聂芊陌手里东西,略一摸索,原是把匕首。她抽刃出鞘,匕面映出月光来,生出些寒意。


“这是何意?”


“与你防身用。”


“前辈可是说,料定我用得上此物?”


聂芊陌不答,转头南眺。


“聂前辈,我总觉着你心事重重。若还有何未言之事,不若趁四下无人,一并同我讲讲。”


聂芊陌回头道:“近来江匪猖獗,以备不时之需。”


“既然江匪猖獗,何不在白日里趁着人多行事,单挑深夜里?是生怕逢不着江匪么?”


聂芊陌轻叹一声:“从前皆是清晨,唯独此番,欲明其事,方挑了夜里,我亦不愿。若你尚怀疑虑,现下即可回去,从长计议。”


“不必。”亓官伶藏好匕首,“既是赵馆主与朱会长一同定下的,我遵命就是。”


二人说话间,南边路上渐现出点火光。待来人近了,果是个镖师打扮女子。来人与聂芊陌互报家门,原是万盛镖局盛春英。二人简短交接毕,盛春英便请亓官伶上她驴车,亓官伶作个畏缩模样从了。


因要扮作个被拐女童,亓官伶路上只蜷做一团。盛春英道她是害怕,讲了些宽慰之语,亓官伶自是全不回应。到得渡口,盛春英却未往人多灯明之处去,而是折往旁边,复行数十步,引亓官伶上了艘蓬船。方躬身进去,亓官伶立察觉数束目光皆投往自己身上,她立不动声色抬眼打量一遭,只见里边不过三人,一人亦着同盛春英一般装束,余二人并排坐于舱内一角,看打扮殊是平常,一人直勾勾瞧着她,毫不遮掩;另一人却把头深深埋入臂弯里,也不知睡着还是醒着,皆不知是何来头。亓官伶仍不言语,只低头三两步便跑往另一角缩成一团,亦埋下头去。盛春英见状,俯身同她耳语道:“莫要害怕,那边两个女娃娃皆是同你一般,路上便说说话,交交朋友嘛。”亓官伶这才知道,此行算上她,原是有三人同往镇江去。她暗自狐疑道:之前怎未提及此事?


盛春英与同行女镖师闲聊几句,便出舱去。亓官伶只作副怕生模样,眼却透过手臂与膝弯间隙偷把舱室里打量一圈,不过派稀松平常景象,想这船平日里当是条寻常渡江客船。外间忽地传来些动静,亓官伶忙收回目光,便听得足音杂沓,有个男人同盛春英低声交谈,不久嘈音尽失。又过些时候,便听盛春英拍拍手道:“你们几个女娃娃莫要害怕,我同她皆是镇江府万盛镖局镖师,此行受扬镇善人所托,专送你三人往镇江府过好日子的。来,我便点点名。齐三妹。”


无人回应。亓官伶稍抬起头,见盛春英二人皆瞧着自己,遂几不可察地点下头,姑作回应。盛春英又叫“莫阿满”,那看似不怕事的女娃便应了一声。盛春英最后唤声“桃花”,惊得亓官伶不由转头过去。这“桃花”,竟是和李延玉那同行小娘子重了?然亓官伶那日单于夜色下瞥过桃花数眼,算不上熟悉,如今强作专注打量那缩于角落女娃半晌,只觉体型、打扮、身长之类样样不似,遂只作是巧合。这桃花却不答应,盛春英只得又唤一声,见她仍无反应,无奈上前去轻拍拍她肩头。不料这下却似惹了她一般,那桃花立跳将开去,大喊声“莫要碰我!”,便伏于一侧,身子还不时抽动,似受了天大委屈。亓官伶于舱内另一角瞧着,先觉大惊小怪,后又感悲从中来:也不知这女娃前边已受多大委屈,如今纵是离了那境地,亦觉着不论何人皆欲伤她。亓官伶只望她到得明灯会,可同别家娃娃好生相处,早日活泼些才是;然她转念又想,既在这条船上,怕是早离家不知多远、多久,离了父母兄姊,又遭些非人之苦,要变得活泼些,谈何容易?亓官伶忽地想起幼时在族里,有些小娃给惹得急了,便会脱口说她是“没爹没娘的娃”,她那时不过木然。如今想来,她虽有父母早逝,却幸得堂伯庇护长大;如这女娃般被拐者,父母亲族皆在,却不得不离家远去,此等悲苦,若非其中人,如何能解!更甚者,正由父母亲手所卖,而她自己却毫不知情,又是人间难言事。不闻爷娘唤女声,也不知是因山高路远,还是爷娘本无唤女之意?


盛春英二人围着那桃花好一顿安抚,终是妥当些。盛春英又转头轻声向亓官伶及莫阿满道:“这娃娃前边受惊吓不小,你二人若得心,路上同她说说话也好。”


亓官伶自仍是默然,此番那莫阿满却亦无言语。盛春英见状,只轻叹一声,摇头苦笑,便又摸出舱去。不多时,船身终荡,开船了。


夜里风浪较白日更甚,江上又无灯火,唯见往来舟楫上星星点点,若于高山上望去,倒同广陵城里运河花灯之景有些相似。舱内无窗,亓官伶仅得由入口处窥见外边掌灯人手里亮光。船身起起伏伏,两位镖师常常往来自不必说,亓官伶亦算半个本地人,故皆无反应。边上莫阿满和那桃花,一人左顾右盼,一人埋头不动,亦不见有恙。亓官伶暗暗嘀咕道:船身颠成这般样子,却都好得很,莫要到最后,才知这船上皆是本地人。


眼见烈风不减,江浪一波高过一波,盛春英渐坐不住,自起身出舱去,不多时又进来,与同伴道:“出去有些时辰了,我瞧着才开出去几步远。”


“江面上可有别的船?”


盛春英摇头道:“没瞧见。”


“那不若也同他说一声,回岸边再等等。”


盛春英苦笑道:“我早说了,那大哥却说是夜里皆如这般,今夜浪算小的。再等,天便亮了。”


“亮便亮了。那雇主非要夜里见到人不可?”


盛春英瞥眼三人,低声道:“倒也不曾说过……”说罢,她又出了舱。此番却颇过了些时辰,只见盛春英带个小伙同入舱来。那小伙瞧着年纪不大,想是船主雇来的小工,如今面上摆出副担惊受怕模样。盛春英好歹扶他坐下,宽慰几句,便回头肃然道:“我瞧着,不大对劲。”


镖师立摸上刀柄:“怎么说?”


“四面不见灯火,两边却各贴艘快艇。”


“什么来头?”


“来者不善。”


“我去瞧瞧。”镖师欲起身,却为盛春英拦下:“事有古怪,不可分头。”她瞥眼舱内余四人,又道:“我二人去替船主开船,令他进来躲会儿。”


“好。”二人一拍即合,方要出去,却听得“扑通”几声。盛春英立道不妙,一手掀开船帷,却迎上数柄鱼叉。她立抽刀后撤,二人同将四人护于身后。


亓官伶见状,方欲摸出匕首,却忽想起此番身份,立尖叫一声,往后缩回半身。那小伙亦吓破了胆,抱头便往地上钻,似真欲将这船身凿出个洞逃往水里去。


“万盛镖局押镖,尔等意欲何为?”


来人皆手持鱼叉,以巾覆面,赤膊短袴,无人言语,如今逐次鱼贯而入,竟得五六人之众。亓官伶见敌众我寡,又身处江心,自知难有逃脱之望,只愿这二位镖师亦识时务,好生应对,莫要伤了性命。


“若是谋财,给你们便是,只求莫要伤了这几个娃娃。”盛春英说罢,见这帮人仍无回应,便朝同伴使个眼色,后者立解下腰间钱袋抛过去。然对面全无人伸手,只听得钱袋玎珰落地。


盛春英沉声道:“既不谋财,若是要害命,我等自不允。”


双方对峙间,亓官伶忽瞧见莫阿满同那桃花均是不动声色,顿觉有异:若真是寻常女娃,见着这般场面,哪有不受惊吓的?或如这小伙一般,抱头不敢看,独于地上发抖;或反应不及,不过面如死灰而已。而如这二人,一人不过漠然视之,另一人从始至终不曾抬起过头来,不论如何,亓官伶绝不信她二人真是个被拐女娃。


忽又进来一人,拾起钱袋道:“钱,我便收下;这三个女娃娃,我也要带走。”


盛春英蹙眉道:“此事,怕是没得商量。”


那人又道:“你既是镖师,被劫了镖,再常见不过。你我互相行个方便,对你我都好。”


“没得商量。”


来人见状,大手一挥,两柄鱼叉立逼上前来。盛春英挥刀砍开一柄,后边却立补上两人。霎时间,二人已为逼至舱内一角,动弹不得。此时外边又进来些蒙面匪徒,拉起亓官伶三人便走。亓官伶见莫阿满、桃花全无反抗,便亦收了动手心思。回头望去,两位镖师已为一伙人团团围住,也不知后事如何。


跟计划好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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