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雨视角）

“殷璃！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几乎是在惊叫出声。这个烦人的何雪，从初中起就像阴魂不散的影子般阻挠着我。好不容易才将她从殷璃身边弄走，为什么她又回来了？老天爷为何总要这样刁难我？我只是……只是想得到殷璃全部的爱而已啊！

“好痛！你到底想干什么？！”身下的何雪还在挣扎，一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模样，演技精湛得令人作呕。

“别再这样了……林沐雨。”殷璃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声音里浸满了痛苦的颤抖。

“哪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殷璃！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突然——”

“我……已经没办法再相信你了。”殷璃打断了我，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扎进我的心口，“放开何雪。她是我的朋友……停手吧。”

我的心好像瞬间碎了一地，能听见啪嗒啪嗒滴血的声音。脑子嗡嗡作响，像被蒙上了一层湿透的毛巾，窒息又混乱。可我仍挣扎着试图开口：“我……”

“对啊，停手吧。”何雪立刻抢过话头，声音里刻意染上委屈和坚定，“不管你再怎么欺负我……我都不会再离开殷璃了。”

她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殷璃内心最痛的伤疤。

殷璃猛地抬起头，眼中积蓄的怨气和失望几乎将我淹没。我知道了——她已经明白，我才是背后一切的元凶。

绝望如潮水般淹没而至，几乎令我窒息。可在窒息的痛苦中，我却又恍惚看见那个记忆中洒满阳光的身影，听见她曾说会一直爱我的话语……那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

我站起身，拉开了与何雪的距离，径直走向殷璃。

“你想干什么？！”何雪想拦住我，却被我彻底无视。

我一步一步靠近殷璃。她长大了，身影比我记忆中更加纤细单薄，却依旧是我全部渴望的终点。我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失望、绝望、痛苦、迷茫……而我还能看见，一丝微弱却存在的渴望。

何雪从后面拽住了我的手臂，最终，我和殷璃的距离停在了四步之外。

殷璃把头垂得更低了，我知道她此刻害怕看见我的脸，更害怕面对此刻复杂到撕裂的心情。

“真的……都是你做的吗？”她的声音很低，表情隐在阴影里，让我看不真切。

何雪见殷璃主动开口，拽着我的力道稍稍松懈了些。

“嗯……”我明白现在撒谎毫无意义，只会将她推得更远，“都是我做的。对不起。”

我知道道歉苍白得可笑，但我别无他法。

“……”殷璃不再说话，只是身影仿佛又脆弱了几分，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以让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吗？”

我没有说话，当作默许。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你指的是什么？”

好绝望。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颤。

“天台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我们还见过两次……第一次是九岁的时候，在xx公园。你说你会一直爱我……可是那次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我们就分开了。”

我抬起头，泪水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后来我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你……你却好像不认识我了，还把我当成了又一个普通地向你表白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原来是你啊！我就说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何雪突然插话。

我猛地瞪向她，眼神几乎能杀人。她却毫不畏惧。

“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啊？而且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怎么能当真？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将我活着的唯一理由碾得粉碎。

我明明……离最完美的结局只差一步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巨大的痛苦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眼泪落得更凶，即使早有预料，亲耳听到她否认，我的世界依旧彻底崩塌。

“我九岁那年……出了车祸，失忆了。而且从那以后，我的记忆力就一直很差。”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我的眼泪，她又低声补充解释道。

“这样……吗？”我强压着声音的颤抖，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发抖。

“我们……分开吧。”

如同最终的死刑宣判。这一刻，我的心脏仿佛彻底停止了跳动，剧烈的疼痛让整个身躯无法抑制地战栗。我不想哭，不想让眼泪落下，可豆大的泪珠还是不断砸在地面上。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就差一点……明明几乎就要得到全部的她了。

“不要……！”我失控地哀求，声音破碎不堪，“我爱你，殷璃！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那些事是我不对，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怎样报复我都行……只是不要和我分开！”

我的爱是真的，疯狂却真实。没有谁能比我更爱她。

“不要说这种话……好吗？我爱你啊……我最爱你了……求求你……呜呜呜……”

我泪如雨下，卑微地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她的腿，仿佛这样她就无法逃离。我知道自己不堪又可怜，但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即使是用最屈辱的方式，我也不能放她走。

而这样似乎真的起了效果——在她听到我说“爱她”之后，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是因为看到我这副失去她就活不下去的模样，而感到开心吗？既然有用，我不介意演得更可怜一点。

“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不管你想要什么，我的身体、我的尊严、我的人生……统统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几乎将额头贴到地面，近乎叩拜地跪伏在她脚边。

“真的……离不开我吗？”

“我离不开你……我爱你。”这样的话，要我重复几千几万遍都可以。

“那我们就……”

“——不可以！”

何雪猛地打断我们。

我真恨啊……恨最初没有彻底让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