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 稍作休息
一个个疑问如同一颗颗种子，落入心底的冻土，悄然滋生出一根根细芽。然而，倒悬之城濒临彻底崩溃的震颤，容不得玲慢慢去思考这些个问题。
“喂，赶紧走！”洪明的低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他艰难地背起昏迷的长老，另一名伤势较轻的族人搀扶起同伴。玲立刻收敛起所有心绪，用尽力气将几乎无法行动的良维架起。（洪明，你什么态度啊喂O^O）
撤离的路异常艰难。廊桥断裂，巨石不断从头顶砸落，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良维的身体冰冷而沉重，大部分重量都压在玲瘦弱的肩膀上。玲咬紧牙关，圣力枯竭后的虚脱感和良维近乎崩溃回避的眼神交织成新的刺痛，但她没有松开手。（我记得良维才一百多斤啊…啊！不好意思良维，不好意思，说漏嘴了OXO）
洪明在前方开路，重剑劈开坠落的碎石，硬生生杀出一条生路。
当他们终于跌跌撞撞冲出不断崩塌的神殿，回到极昼裂谷那冰冷的雪地上时，几乎所有人都脱力地瘫倒在地。身后的倒悬之城发出最后的哀鸣，缓缓沉入翻涌的极光深处，只留下一圈淡金色的涟漪，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
洪明家族在北境有一处隐蔽的临时据点，是一座废弃的古代哨所。众人艰难地抵达那里，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玲顾不上自己的疲惫，立刻用所剩无几的圣力为良维处理伤势。清水擦去她脸上的血污，露出异常苍白的皮肤，颈侧那道灰线如同蛰伏的毒蛇，暂时沉寂，却依旧盘踞不去。玲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良维冰凉的皮肤，对方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玲：……你就这么害怕我的手吗？）
几天后，长老和其他人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洪明找到正在给昏睡的良维喂药的玲。
“家族内部出了急事，我必须立刻回去处理。”洪明言简意赅，表情严肃，“长老他们会留在这里继续休养。你们呢？”
玲看了看床上依旧虚弱的良维，轻声道：“我们先留在这里，等她好一点。”
洪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袋扔给玲。“里面有些应急的钱和北境通用的物资票。省着点用。”（口嫌体正的明哥！其实人超好！）
“谢谢……”（阿里嘎多！）
洪明走到床边，看着良维沉睡中仍紧蹙的眉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良维拍得咳出血来）。“喂，别死了。我欠你的人情还没还清。”
良维掀开眼皮，金色的瞳孔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吵死了。快滚吧。”
洪明咧嘴一笑，转身大步离开，厚重的披风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决绝的痕迹。
那据点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良维的恢复速度惊人。魔族的体质和那股顽强的求生欲（或者说“不想欠人情”的别扭？）让她很快就能下床活动。（我们就是奇迹！）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比北境的冻土更僵。玲依旧细致地照顾她，却常常陷入沉默。良维近乎恐慌的回避、那些冰冷的幻觉碎片、以及“时之泪”光团带来的诡异既视感，像一根根细刺儿扎在玲的心里。
良维则变得更加沉默，常常看着窗外无尽的雪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手腕上那枚银铃彻底碎了，只剩下系着铃铛的细绳空荡荡地挂着，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再无声音。
（玲：呜呜呜我的定情信物！QAQ 良维你看你都保护了些什么！）
一天夜里，玲被细微的响动惊醒。她看到良维独自坐在将熄的火塘边，手里拿着那本残破的《幻形与隐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眼神空洞。
“怎么了？伤口疼吗？”玲轻声问，走过去坐下。
良维摇摇头，没有看她。“只是在想……接下来去哪。”她顿了顿，声音很低，“复活仪式还需要另外两件圣物。但‘时之泪’只是碎片，效果未知，风险……比想象更大。”
她终于看向玲，眼神复杂难辨：“你……其实不必再跟着我。洪明留下的钱，够你安然回到灰雾城了。”
玲的心猛地一沉。“喂！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良维移开视线，声音干涩，“是这条路可能通往比死亡更糟的结局。我……”她似乎挣扎着想说什么，但最终咽了回去，又变回了那个自闭的、冰冷的良维。
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起一根柴，添进火堆中。
噼啪作响的火焰中，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却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良维小姐，还记得在霜骸列车上的真心话吗？”
良维的身体微微一僵。
“你说，你有过想吻我的瞬间。”玲转过头，直视着良维在火光下闪烁不定的金色瞳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个瞬间，现在……还在吗？”
良维猛地抬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否认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承认啊！快承认啊良维你这个闷骚女！心脏跳得快炸了！）
看着她挣扎痛苦、几乎要碎裂的样子，玲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苦涩，又带着点释然。“……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没有逼迫，只是平静地宣告：“我不会走的。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不需要我了。”
说完，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地铺躺下，留下良维一个人对着明明灭灭的火光，心乱如麻，所有的防御和伪装在这一刻显得摇摇欲坠。
窗外，北境的雪还在无声地下着，仿佛要掩埋一切。
火塘里的余烬，明明暗暗，却固执地不肯熄灭，残留着一点微弱的暖意。
（玲再次破防！良维“心理防线血量”清零！所以，带着裂痕的她们，接下来会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