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章 永恒之壁与倒悬之城
(十天过去了)
列车喘息着停在雪原尽头的备用月台(真是辛苦你了!连着跑了十几天)。再往前,铁轨像被巨斧劈断,断口之外是一道幽蓝裂谷。极光在天穹流淌,仿佛诸神把一条发光的绸带揉碎,丢进了深渊。
洪明已先一步抵达,缠着红布的重剑插在一旁的雪里。良维和玲跳下月台,靴底踩碎的薄冰发出清脆的“咔啦”声。洪明把重剑往肩后一甩,剑鞘的红布在寒风里猎猎作响。
“哟!你们来得真快。”洪明的声音向朗而有力,仿佛从风中传来。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玲感到有些惊讶,随后目光落在洪明肩后的重剑上。
洪明微微一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喂,我说过,我欠你们一次。”
“极昼裂谷,倒悬之城,永昼之壁——”他喘着白雾,“这三个名字,在同一座鬼地方。啊!记住,据说这儿的城门只开七分钟,错过就再等七天。”
玲把圣典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悄悄攥住良维的斗篷下摆。
良维没有回头,只是把斗篷的兜帽又又又又拉低了一寸(看来这习惯改不了了),只露出几缕淡绿的发尾。她掌心的灰线在雪光下显出更深的青影,就像一条蛰伏的小蛇。
城门是一道倒悬的拱门,石匾朝下,字迹却诡异地正对他们:
“欲取时之泪,须以死者之忆为匙。”
良维伸手触碰,冰凉的石面立刻亮起银纹。记忆如潮水涌来——火海、哭喊、乌尔达的女儿——却在最锋利的瞬间断裂。
石门无动于衷。
玲上前,指尖点在句末。圣光自她掌心溢出,像温暖的水波,却同样被弹回。
洪明啧了一声,把重剑往地上一杵:“两位小姐别看我,我只会劈门,不会开锁。”
就在此时,门侧的两尊无面石像忽然活了。石制的喉结滚动,发出砂纸摩擦的声音:
“咳咳…生者之忆,亦可为匙。然记忆一旦献出,便永归此城。”(哈哈这石像害怕了)
玲与良维对视一眼。
“我来。”玲轻声说。
良维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指痕:“不行。”
石像抬手,一道半透明水镜悬在三人面前(这都有魔法了还讲什么物理=W=),镜中映出玲的记忆:
七岁,母亲牵着她在灰雾城的花田奔跑;
十二岁,第一次用神术治愈受伤的雏鸟;
十六岁,在教堂钟楼下把面包递给流浪的精灵少女……
画面最后停在昨夜:
雪夜列车,银铃轻响,良维把毯子悄悄往她那边挪了一寸又一寸。
水镜边缘浮现倒计时:
00∶06∶59……
00∶05∶23……
00∶04∶21……
“够了。”良维猛地伸手,掌心灰线暴起,强行切断水镜与玲的联系。镜面碎成光屑,石像动作一滞。
洪明抓住两人后领,低喝:“跑!”
倒计时归零,城门轰然闭合,铜钟逆走的指针骤然停止。整座倒悬之城开始缓缓下沉,像巨鲸没入深海。雪崩般的碎石从头顶砸落,三人踩着不断崩塌的浮空石阶,一路向下狂奔。
最后一刻,良维回身,指尖弹出一缕幽绿魔力,化作锁链缠住一块下坠的石匾——匾上嵌着一枚指甲大小的水珠,正是“时之泪”的微缩碎片。
她将碎片按进玲的掌心,低声道:“欠你的,以后还。”
随即纵身跃出城门。
三人跌进柔软的雪窝,头顶的倒悬之城已沉入极光深处,只剩一圈淡金色的涟漪。
玲摊开手,碎片在掌心发出柔和的光,像一盏不会熄灭的灯。(很神奇,不是吗~)
洪明喘着粗气,把重剑往雪地里一插,剑柄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么…这趟算白跑?”
良维摇头,指尖轻触碎片,灰线竟安静了几分。
“碎片虽小,但也够作钥匙。”她望向裂谷尽头,极光在那里汇成一道光门,“真正的‘时之泪’在城底,被倒悬之城的倒影托着。要取,得先让它再升起来。”
玲握紧碎片,轻声说:“那就让它再升一次。”
洪明耸耸肩,把重剑往肩后一甩:“行,反正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
夜幕彻底降临,极昼裂谷却亮如白昼。三人搭起简易雪帐,火炉的光映在冰壁上,像一座小小的水晶宫。
玲把圣典垫在膝上,用圣光一点点温着铜壶。良维坐在对面,把斗篷铺成垫子,让玲的脚能离火炉更近一些。
洪明识趣地抱着剑守在帐外,背影被极光拉得老长。(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水开了,姜糖的味道混着蔷薇干在空气里弥漫。玲把杯子递给良维,指尖碰到对方冰冷的指节。
“碎片只能撑三天。”玲低声说,“三天后,倒悬之城会再次升起,我们必须回到那里。”
良维把杯子捧在掌心,雾气在睫毛上结成细小的水珠。
“如果三天后我失控……”
玲用指腹轻轻按住她的唇,声音轻得像雪落:“那我就用圣域把你绑在身边,直到你清醒。”
良维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银铃。铃声清脆,像一句无声的回应。
帐外,极光忽然大盛,像无数光羽从天而降。
玲把额头抵在良维肩上,轻声说:“这一次,我们一起进去,然后再一起出来。”
良维没有回答,只是悄悄把两人的毯子往中间挪了一寸又一寸,直到肩膀相贴。
极夜的风在帐外呼啸,帐内却安静得能听见心跳。(P.s:良维这次睡觉穿着衣服,要不然气温太低会被冻死的…)
银铃与圣典的光交织在一起,像一颗小小的星星,照亮了这片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