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够了吗？”玉絮终于开口，“这下没有汗都被你热出来了。”

“额，抱歉……”襄珺立刻睁开眼，移开嘴唇，脸又红了一层。

“走啦~”玉絮收回手，她起身收拾书桌，“要趴在桌子上到什么时候？”

“诶？”襄珺也连忙站起来，“你不是作业没写完吗？”

玉絮把本子合上，塞进课桌：“被某人说可爱谁还有心思写啊~”

“那你不带回家的话，明天岂不是交不了作业了？”襄珺担忧地问。

“笨蛋吗？”玉絮回头白了她一眼，“今天是周五！明天是周末。周一早上来写来得及。”

“抱歉。都怪我。”

“不要抱歉了好吗？再道歉我不理你了。”

“抱歉，我不会了。”襄珺下意识地又道歉，随即反应过来，捂住了嘴。

两人走出教室。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既然明天是周末，”襄珺跟在玉絮身后半步，小声地地问，“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

玉絮转过身，看着襄珺：“哎……襄珺是真的是自私啊，刚刚才害的我完不成作业，现在又要我周末陪她。”

“那我……一个人去吧……”

“这就放弃了？刚刚还斩钉截铁的说要做我朋友呢？”

襄珺眼睛重新亮起光：“所以你……”

“去啊，”玉絮继续往前走，“不然襄珺你肯定又孤单了。”

回家的路上，与以往并肩而行不同，这次是玉絮走在前面，襄珺跟在后面，中间隔着一步的距离。两人都沉默着，各自消化着今天教室里那场突如其来的骚乱。之后该如何面对对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青春的青涩与悸动，就在这沉默的一前一后中，无声地发酵。

玉絮回到家，手机屏幕停留在和襄珺的Line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襄珺回复的【我去吃饭了】，之后便再无动静。

夜色渐浓。玉絮看了会儿综艺，漫画，手机依旧沉寂。她点开Line界面又关上，反复几次。

她在干什么呢？玉絮盯着天花板。她还在为教室里的……事情纠结？还是……真的在复习？

（襄珺的房间）

此刻的襄珺，确实没有看手机，更谈不上复习。

她正坐在电脑前，表情专注。浏览器里，几个硕大的搜索关键词：「约会该做些什么」、「第一次约会注意事项」、「女生约会攻略」。

她饥渴地滚动鼠标滚轮，一条条帖子、一篇篇攻略看得无比认真，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般点头，甚至还打开了记事本，敲下几个要点：

1.地点选择：避免嘈杂！舒适为主？咖啡厅？

2.话题准备：兴趣爱好？避免冷场！(不能聊学习！)

3.肢体接触：循序渐进！(牵手时机？)

4.礼物：小惊喜？(配套吊坠？太明显了吧…)

5.氛围：制造浪漫？(夕阳？夜景？)

她看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手机突然“铃铃”响起时，她被吓得从椅子上弹起。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玉絮」。

“滴”的一声，襄珺接通了电话，声音惊魂未定：“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玉絮长长的叹息：“哎，不看消息在干嘛呢？”

襄珺慌了神！糟了！光顾着研究“攻略”，完全忘了回复：“啊啊，这个嘛，”她干笑两声，“这不是要期末了嘛，用电脑查一下资料~呵呵。” 最后那两声“呵呵”，心虚得她自己都觉得假。

“用电脑？”玉絮声音敏锐，“你刚刚是说你在用电脑吗？”

单纯的襄珺完全没意识到，顺着话头就答：“嗯，是呀，电脑看更方便嘛。”

果然，玉絮又是一声“哎”：“你这家伙，肯定不是在查资料吧？”她精准说穿，“不，你是在查资料，只是不是在查学习资料吧？”

“啊啊？”襄珺声音有些急，“玉絮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试图用惊讶来掩饰，“我真的在查学习资料啦！”

“首先呢，”玉絮不紧不慢，“查资料手机就可以。其次，你考试都不上心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积极查资料？我猜……”

“我真的在查资料啦！！”

玉絮像是没听到：“你是在查——周末该去哪里玩吧？”她觉得不够准确，“啊不对。” 电话那头能听到玉絮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你应该搜的是「约会要做些什么吧？」嗯？襄珺？”

“哇！”襄珺羞耻感爆棚，“玉絮我们只是逛街啊！约会什么的……别说这么羞耻的话啊！”

“嗯嗯嗯，”玉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憋笑，“我只是希望某人不要又想做些奇怪的事情，特别是那些无良视频里教的。”她轻轻敲打着襄珺，提醒她在教室的“前科”。

“唔唔……”襄珺的气势萎靡，“我不是那种人啦……”

“嗯嗯嗯，对对对，”玉絮毫不客气，“教室里亲我手心、脖子的不是一个叫襄珺的。”

“对不起嘛……” 襄珺被击沉，习惯性地滑向了道歉。

“都说了不要道歉！不要道歉！听到了吗？！” 玉絮明显不爽。

襄珺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连忙噤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襄珺才重新开口：“那……我们明天去哪里？”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也是她搜索了半天的核心。

玉絮似乎也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愣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空白。玉絮其实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方案：安静的咖啡馆、有趣的手作店、新开的电玩城、可以看江景的公园……但每一个方案刚冒头，就被她脑海里自动播放的“襄珺小剧场”给否决了。

「去礼品店？襄珺肯定要买配套吊坠，还得是情侣款那种！」

「去电影院？黑灯瞎火的，这家伙绝对要偷偷牵手！」

「去电玩厅？抓娃娃机前她能黏糊半天，抓到了还得抱着娃娃傻笑……」

每一个场景都伴随着襄珺那张带着坏笑或撒娇的脸，玉絮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升温。

“去哪里？” 襄珺的追问打断了玉絮纷乱的思绪。

“没想好啊，睡前告诉你。挂啦。” 她急需挂断电话来冷却一下自己过热的大脑。

“哦好吧，”襄珺没有纠缠，“我大概23:00休息，你那之前告诉我好吗？”她理解玉絮需要时间，或者说，她自己也急需挂断电话来平复心情。

“okok。” 玉絮迅速应下，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

（玉絮的房间）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玉絮舒了一口气。她把手机丢在床上，自己也仰面倒下，盯着天花板。

这家伙……真是的……她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心思全写在脸上了，还嘴硬……

在床上翻滚了两圈，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期待，依然挥之不去。她坐起身，抓过手机，犹豫片刻。

退出Line，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了和襄珺电脑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词条：

「约会该去什么地方」

点击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