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夕照非曳

作者:Lunaria
更新时间:2025-07-18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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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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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那个名字——赵锡菲——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虞曳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对话框停留在三个月前一句单薄的节日问候,再往上,是早已冷却的分享碎片。一种熟悉的、带着钝痛的酸涩弥漫开来。她总忍不住想,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还是说,根本没错,只是输给了最无解的东西——时间,以及被时间悄然拉开的距离?


不在一个班级,见面次数锐减。于是,从最初见面时眼底无法抑制的欣喜,到后来刻意放空的视线、装作不熟的擦肩而过。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冰冷得只能用“时间”二字解释。可虞曳知道,有些东西,时间带不走,只会让它沉淀得更深、更痛。


记忆固执地回溯到初二那年。红场操场的塑胶跑道被夕阳熔成暖金色,空气里浮动着青草的气息。她和赵锡菲并排坐着,一枚硬币在她汗湿的掌心被反复抛起、落下。


“赵锡菲,你说,我们能一起考上一中吗?”虞曳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紧张和期盼。



赵锡菲侧过头,卷曲的刘海下,眼睛亮晶晶的:“当然能啊!”

“那……能分到一个班吗?”虞曳追问,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嗯!必须一个班!”赵锡菲用力点头。

“那……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这个问题问出来时,虞曳的心跳得飞快,仿佛答案能决定她的整个世界。


硬币被高高抛起,在夕阳中翻转,落下。虞曳迫不及待地去看——是国徽面。她不喜欢这个结果。“不算不算!刚才风大!”她嚷嚷着,一把抢过硬币,“再来一次!赵锡菲,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硬币再次飞起,落下。有时是国徽,有时是花面。不满意,就再抛。直到夕阳沉下地平线,两个女孩的手心里都是汗。那时的她们并不真正懂得,决定未来的,从来不是硬币的正反,而是她们心底早已认定的、强烈的愿望。硬币,不过是一个承载希望的、闪闪发光的载体。而未来,终究事在人为。

那时的虞曳,敏感得像只受惊的幼兽。初一刚开学,踏入陌生的校园,面对一群陌生的面孔,十一二岁的她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包裹。青春期懵懂的自我意识,让她觉得“内向”是可耻的标签。于是,她给自己套上了一副“高冷”的铠甲,用面无表情和沉默寡言将自己武装起来,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她幼稚地认为,这样别人只会说她“酷”,说她“有个性”,而不会发现她内心的怯懦和渴望。这副铠甲确实挡住了可能的嘲笑,却也隔绝了所有善意的靠近,让她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形单影只,错失了许多本该属于花季的明媚。


然后,命运在一个普通的秋日午后,让她们相遇在初中部那棵茂盛的杨梅树下。学校正举办运动会,操场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喧闹声被隔绝在外。虞曳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晃荡,一抬头,就看见了同样落单的赵锡菲。她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一个浅色格子的书包,微卷的刘海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看起来有点迷糊。


“食堂好像开了,要不去看看?”赵锡菲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打破了虞曳习惯性的沉默壁垒。

“嗯。”虞曳点点头,跟了上去。

那天的食堂人不多,她们买了两瓶冰镇的AD钙奶。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驱散了秋日的微燥。虞曳第一次觉得,这廉价的饮料竟如此好喝。


运动会结束,人群散去。赵锡菲说:“我往横街方向走。”

虞曳的家在相反的方向。但鬼使神差地,她没有告别。“我……正好也往那边走一段。”她说。其实一点也不好,完全是临时起意。那天夕阳很好,她们并肩走着,聊着运动会上的趣事,聊着老师的口头禅,聊着彼此都觉得好笑的琐碎。虞曳已经不记得具体聊了什么,只记得那条路似乎特别短,赵锡菲书包上的格子图案在余晖里跳跃,她卷卷的刘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说话的声音像羽毛拂过耳畔。从那一天起,她们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纽带连接,迅速熟稔起来。


从此,放学后的等待成了虞曳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赵锡菲收拾书包总是慢条斯理,虞曳常常靠在门框上,嘴里抱怨着:“赵锡菲,你是蜗牛变的吗?”可心底却从未真正不耐烦。她知道,如果不等赵锡菲,自己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心里就会空落落的,像缺了最重要的东西。那段路,因为有了同伴,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

虞曳清晰地知道自己性格里的棱角:小心翼翼,固执,甚至带着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占有欲。初中三年,除了赵锡菲,她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小学毕业时,她带着一种决绝的迷茫,清空了所有小学同学的联系方式,像一张白纸一样踏入初中。赵锡菲成了这张白纸上唯一浓墨重彩的图案,是她在这三年孤岛般岁月里唯一的救赎和慰藉。

当她们关系最亲密的那段时光降临,虞曳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那是她整个初中最明媚的日子。然而,这份快乐也伴随着一丝隐秘的酸楚。赵锡菲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朋友,她们大多相识多年,有着虞曳无法参与的过去。虞曳渐渐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在赵锡菲的世界里,自己是重要的“最好朋友”之一,却并非“唯一”。赵锡菲像一颗温暖的太阳,光芒平等地照耀着她身边每一个珍视的朋友。对每个人,她都可以真诚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虞曳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蛮不讲理,朋友不该是独占的。那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感受一在赵锡菲那里,她是“之一”;而在自己心里,赵锡菲是“唯一”。

为了这份“唯一”,虞曳愿意付出更多,从学校后门到赵锡菲家,需要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那条巷子可不只养了一条狗,有好几条体型不小的土狗常常在巷口或拐角处逡巡。虞曳怕狗,每次经过都心惊胆战,手心冒汗。更麻烦的是,从赵锡菲家所在的小巷子拐出去,还有一段小坡路,更是“狗患”重灾区。但即便如此,虞曳坚持每天送赵锡菲到家门口。原本十分钟就能回到自己家的路程,因为她这份坚持,变成了二十五分钟。初二整整一年,风雨无阻。那条充满“危机”的小巷和小坡,成了她笨拙而执着的“友情证明”,可能她早就越界了。

这份陪伴并非没有回报。赵锡菲的存在,像一束光照亮了虞曳原本封闭的世界。认识时间久了,在赵锡菲面前,虞曳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变得轻松、自在,甚至有点幼稚的肆无忌惮。这份被接纳的安全感,加上年龄增长,让虞曳内心那个怯懦的小女孩渐渐变得勇敢起来。初二那年,她一时兴起,在网上看了许多酷女孩的短发造型视频,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也许潜意识里,她仍想用“改变形象”来伪装自己,让别人觉得她更有“个性”?她冲进理发店,剪掉了留了很久的长发。看着镜子里利落的短发女孩,她感到一种新生的勇气。这份勇气,很大程度上源于她知道,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赵锡菲都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和赵锡菲相处的点滴,总会引发虞曳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比如那串草莓晶手链。那天她们一起逛精品店,赵锡菲看中了一串粉色的草莓晶手链,晶莹剔透的珠子间点缀着小小的银色草莓,很是可爱。赵锡菲买了下来,戴在纤细的手腕上。虞曳当时并没有特别想买。可离开精品店,走到和平南路路口前大约二十米的地方,虞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要一条一模一样的!她甚至没跟赵锡菲解释,只说了句“等我一下”,就飞快地跑回那家店,买下了另一条草莓晶手链。


当虞曳气喘吁吁地把手链戴在手上,和赵锡菲的手腕并在一起时,赵锡菲惊喜地说:“哇!虞曳,我们这是闺蜜款啊!”

“闺蜜……” 这两个字像蜜糖一样瞬间包裹了虞曳的心,让她雀跃不已。在那个懵懂的年纪,虞曳固执地认为,“闺蜜”和“情侣”一样,具有神圣的“唯一性”。男朋友只能有一个女朋友,女孩子也只能有一个唯一的“闺蜜”。这串手链,就是她们之间“唯一性”的契约信物。后来,她才渐渐明白,原来“闺蜜”这个词在大多数女生那里,只是“好朋友”的另一种称呼,是可以共享的,是一个温暖的群体标签。这个认知曾让她失落了很久。如今,那条草莓晶手链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在首饰盒的最里层,偶尔拿出来,冰凉的触感总会让她瞬间回到那个奔跑在和平南路上的午后。但最近,她看着它,心里想的却是:或许以后,真的该放下了。回忆再美,也只是回忆了。


直到关系变得疏远,虞曳才后知后觉地惊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赵锡菲的内心世界。太多感受,太多想法,她们都默契地认为对方“应该懂”,于是从未真正坦诚地交流过。这些未曾言明的情绪,像细小的沙砾,堆积在时光的河床里,最终成为无法释怀的淤堵。

初三毕业,虞曳是自信满满的。她深信她们坚固的友情足以抵挡时间的冲刷,网络小说里那些被时间和距离冲淡的情谊,离她们太遥远了。她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这份笃信,支撑着她走进了让她倍感压抑的班级。新班级的氛围让她窒息——晚自习的吵闹,同学间复杂的小心思,难以融入的疏离感……这些都让她更加想念隔壁班的赵锡菲。

思念像藤蔓,在每个课间、每次放学时疯狂滋长。一想到赵锡菲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虞曳就觉得这难熬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糟了。


于是,她重拾了初中的习惯——等赵锡菲放学。下课铃一响,她就冲到赵锡菲班门口,等着那个背着浅色格子书包的身影出现。最初的几天,赵锡菲是惊喜的,笑容灿烂。她们一起走出校门,仿佛回到了初中的时光。然而,这份坚持只持续了一个多月。


那天放学,虞曳照例在门口等着。赵锡菲出来时,身边跟着几个同班女生,她们正热烈地讨论着周末的计划。看到虞曳,赵锡菲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走出一段路,等其他女生各自分开后,赵锡菲犹豫了一下,轻轻拉了拉虞曳的衣袖:“虞曳……要不,以后放学……就算了吧?你看我们班有时候拖堂,或者我要值日什么的,你等也挺久的……”


虞曳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看着赵锡菲的眼睛,那里面有关心,有歉意,但似乎……也有一丝解脱?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嗯……行,那就算了吧。”


“那就算了吧。” 轻飘飘的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在虞曳心上缓慢地切割。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她:她害怕失去“最好的朋友”这个位置。看到赵锡菲和新班级的同学并肩而行,谈笑风生,虞曳的心会像被醋浸泡过一样,酸涩难当。她甚至会毫不掩饰地、光明正大地在赵锡菲面前表现出这种“吃醋”。那时的她,或许还残留着初中那份“唯一”的底气,又或许,她是在用这种近乎笨拙的方式,试探着赵锡菲的底线——看看自己在她心里,到底还占据着多少分量?她想知道,赵锡菲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哄她,迁就她,告诉她“你最重要”。


高一这一年,虞曳过得并不快乐。班级的压抑氛围让她喘不过气,晚自习的嘈杂让她心烦意乱,身边找不到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孤独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着她。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慰藉的,是偶尔在走廊、在食堂、在操场瞥见赵锡菲的身影。只要看到赵锡菲脸上洋溢着笑容,和她的新朋友们相处愉快,虞曳的心也会莫名地跟着明亮起来。尽管那笑容并非为她绽放,但知道她过得好,虞曳便觉得自己的孤独也少了几分重量。


对赵锡菲的在意,早已融入了虞曳生活的每一个缝隙。每次刷购物软件,看到可爱的挂饰、精致的文具、新奇的零食,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这个赵锡菲应该会喜欢吧?” 然后毫不犹豫地下单。高一上学期,2023年的下半年,虞曳几乎成了赵锡菲的专属“礼物投喂机”。她频繁地送东西,小到一颗糖果,大到一本书、一个玩偶。每一次送出礼物,她心里都藏着一个卑微而固执的念头:希望用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物品,不断提醒赵锡菲自己的存在,加固自己在赵锡菲心里的位置,证明她们“最好的朋友”关系永不褪色。这近乎执着的举动,或许正是内心深处某种不安的先兆——她预感到某种东西正在流逝,她试图用物质去填补。


然而,所有的忐忑和不安,都在那个跨年夜被短暂地驱散了。她们约好一起放孔明灯。当温暖的橘色火焰在灯体内跳跃,薄薄的纸壁被映得通红时,赵锡菲拿起笔,在灯面上认真地写下愿望。虞曳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当赵锡菲写完后,她看到那清晰的一行字:“希望和虞曳永远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不安、酸楚,都烟消云散。巨大的喜悦和感动瞬间淹没了虞曳。原来,赵锡菲不是不在意!原来,她心里也珍视着这份友情!原来,自己的“唯一”在她那里,依然有着重要的分量!孔明灯带着那个滚烫的愿望缓缓升空,融入漫天星光。虞曳仰头望着,觉得那是她见过的最美、最温暖的灯火。它仿佛是一个永恒的承诺,照亮了她们友谊的未来。


讽刺的是,自那盏承载着永恒愿望的孔明灯放飞之后,她们见面的次数反而肉眼可见地减少了。明明距离那晚才过去几个月,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并未加速。但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课间的偶遇变得稀少,放学的路不再重合,连在食堂碰上都像是小概率事件。即使碰到了,短暂的寒暄后,空气里常常弥漫着一种不知该说什么的空白。虞曳悲哀地想,或许并非真的没有话题。校园里每天发生那么多事,哪怕是最无聊的课堂测验,曾经她们也能叽叽喳喳讨论半天。失去的,是那份迫不及待想要和对方分享的心情——那份纯粹的“分享欲”。就像她自己总结的:如果真想聊天,公交车上邻座的陌生大爷都能聊上几句。何况是曾经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当分享欲消失了,再近的距离,也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虞曳看着手机里那些未曾发出的、长长的心事记录,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有时她会羡慕身边的一些同学,她们会收到朋友写来的长长的、充满鼓励的“小作文”。而赵锡菲的生日,虞曳每年都会精心准备一封长长的信,字斟句酌,倾注了所有的情感。她不知道赵锡菲是否认真看过,或者只是匆匆一瞥。她做过最傻也最用心的一件事,是把初中三年里她们一起经历的有趣的、难忘的、印象深刻的点滴——杨梅树下的初遇、红场的硬币、小巷的狗、AD钙奶的酸甜、草莓晶手链的惊喜、无数个放学路上的夕阳——一条条写成小纸条,叠成星星,装在一个漂亮的玻璃罐里,郑重地送给赵锡菲。她说:“赵锡菲,等我们毕业,找个地方,把这个时光胶囊埋起来好不好?等很多年以后,我们再一起挖出来看!”


赵锡菲当时笑着答应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可这件事,就像许多美好的计划一样,最终停留在了“计划”阶段。那个装满记忆星星的玻璃罐,如今在哪里呢?是在赵锡菲书架的角落蒙尘,还是早已不知所踪?虞曳不敢问。


她也曾满怀期待。一次生日,赵锡菲送来的礼物包装得很漂亮。虞曳拆开时,心跳加速,她以为里面会有一封信,一封属于她的小作文。然而,没有。只有礼物本身。跨年礼物里,倒是有一张小小的刮刮卡。虞曳屏住呼吸,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开涂层,心里幻想着会不会是几句暖心的话。结果,只有“新年快乐”四个工整的印刷字。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愣了几秒,随即扯动嘴角,对自己说:“有就不错了。她那么忙,学习压力那么大,哪有时间给我写小作文?也是,写什么呢?没必要。我不能这么不懂事,不能无理取闹。” 她用理智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涩,把那点委屈归结为自己的“过分要求”。


日子在疏离中滑向2025年。虞曳的日历上,用红笔圈出了一个重要的日子:**9月21日**。那是赵锡菲的十八岁生日,成人之日。她清晰地记得2023年十月初,国庆假期里一个飘着细雨的傍晚。她们撑着伞,并肩走在一中门前那座熟悉的石桥下。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虞曳望着朦胧的雨幕,带着点感伤说:“赵锡菲,等2025年一过,我们高中毕业了,可能很多很多年,都不能陪在对方身边过生日了。”


赵锡菲转过头,雨水沾湿了她卷曲的刘海,她的眼睛在伞下显得格外清澈明亮:“那……我就把我的十八岁生日留给你!到时候你陪我过!我们说好了!” 她的语气带着少女特有的笃定和承诺感。

那一刻的约定,像雨后的彩虹,短暂却绚烂地印在虞曳心里。如今,彩虹早已消散在时光里。那个关于十八岁生日的约定,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注定无法实现了。虞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坦然接受”。她告诉自己:曾经,一想到“最好的朋友”,脑海里唯一跳出来的名字就是赵锡菲。她那么大方、那么热烈地表达过自己的在意和喜欢。只是,或许她期待的那种“对等”的回应,本身就是一种苛求,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感情的天平,从来不是靠斤斤计较就能平衡的。何必执着于得失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曾毫无保留、真挚热烈地喜欢过这个朋友。这段友情,美好、难忘,教会了她勇敢,也让她体会过最纯粹的快乐,更让她在失落中学会了成长。她很感激。所以,接受这份感情慢慢归于平淡,像溪流最终汇入大海,无声无息,才是最自然、最正确的结局。这是时间的必然。


可心底深处,总还有一丝不甘的期盼。她多希望赵锡菲是那个“特别”的人,是旅途终点站一致的同路人。这需要多大的运气啊?虞曳知道,这近乎奢望。


最后,她对着虚空,也对着心底那个身影,轻声说出最后的祈愿:无论怎样,以后在学校里再见面,希望彼此都不要觉得尴尬。如果……如果真的觉得尴尬,那就默契一点,当作没看见彼此吧。这或许是对曾经美好的一种保护。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赵锡菲)觉得难过,觉得累了,请记得,我不介意你的“打扰”。我的电话,我的信息,永远对你开放。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健健康康的。然后,最重要的,祝你高考加油,考上理想的大学!祝你未来一帆风顺,如愿以偿!

这些盘旋在心底许久的话,虞曳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有勇气真正发给赵锡菲,更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耐心看完这长长的、带着点混乱思绪的独白。也许永远都不会发送出去。那么,就让这些提前(或者说是迟到)的祝福,留在这里吧。


“赵锡菲,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成年快乐!” 虞曳对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无声地说道。夕阳光线柔和,给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从十三岁到十八岁,整整六年的生日祝福,都有虞曳的身影。她不知道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赵锡菲是否会清晰地记得一个叫“虞曳”的女孩曾如此深刻地参与过她的青春。但虞曳想,或许……也不会完全忘记吧?毕竟,那些一起走过的路,抛过的硬币,喝过的AD钙奶,等过的放学时光,还有那串草莓晶手链,都曾是真实存在过的、闪着微光的证据。


就这样吧。

嗯,就这样。


写给你们也写给自己
这个故事里藏着我最珍贵的记忆——
那些没送出去的时光胶囊, 那条再也没戴过的草莓晶手链, 和那个始终没问出口的问题。
如果注定要走散,至少好好告别。
希望读到这里的你, 能替平行世界的虞曳和赵锡菲, 说一句当年没来得及的"再见"。
也欢迎在评论区悄悄告诉我——
你和你的"赵锡菲",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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