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姐姐,还没睡么?”
“啊,在想些事情。”
“难道是在想阿毓吗?”
王妃愣了一下,摸摸她的头发笑道,“真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她嘿嘿一笑,“因为我之前也这样想过。”
王妃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来,于是问道,“在徽柔眼里,子毓是个怎样的人呢?”
小柔指着被子上的洁白的月光说,“像月亮。”
“月亮?”
小柔捧起月光,放在心口,喃喃地说,“很令人安心啊,就算完全沐浴其中也不用担心受伤了。”
王妃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八岁孩子会说出来了的话。
“那在姐姐心里呢?”
“诶,我的话,应该像桌上的白纸。你看她完全也是个孩子嘛......”
王妃说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难道自己真的是把祖子毓当作一个孩子,仅仅是想在她身上找到姐姐的影子才——
“总而言之,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她了,”小柔忽的鼻子一阵酸楚。
“哎呀,怎么哭了?”
小柔呜咽着说没有。
王妃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没事啊,没事。”
小柔的双手挡在怀里。
“可怜的孩子,有什么心事和姐姐说吧。”
“真的...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可是大人。”
小柔抿抿嘴,轻声地说,“最近虽然很开心,但是阿毓是不是对我——”她说到一半止住了。
王妃机敏的眼睛闪了闪,“你是想说,她对你冷淡了?”
“啊,嗯......”
“这倒是难免的事情,毕竟她父母兄长都在这里。”
“那,那怎么办?”
王妃没有正面回答,“要是有一天她不得不从你身边离开,徽柔怎么办呢?”
小柔使劲摇头,急忙说,“我们立过誓的,她不会的。”
“可是子毓她将来会嫁人,到时候,你又如何呢?”
“嫁人...为什么,非得嫁人——?”
“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所以徽柔现在还是要做好准备,不至于......”
“那嫁给我,让阿毓嫁给我呢?”
王妃无奈笑笑,捏了捏她的小脸。
“你个娃娃,明白出嫁么?”
“我不明白,但是这样她就不用嫁给别人了不是?”
“话倒是这么说,诶,不对。”“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
“啊。姐姐快说。”
王妃趴在小柔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那,那......”
“唉,他们没敢和你明说,徽柔可别怪我。”
小柔的呼吸异常的急促起来,眉间皱起一道深深的痕。
“那我娘她,她愿意把我送走吗?”
“会的。”
“那邱——”
小柔的心脏忽然抽搐了一下,胸口像是被刀剑刺穿一般。
王妃看到她四肢僵直的发颤,急忙拿出药箱,在几个穴位上扎上针。
小柔的身上发了一阵虚汗后,终于好转。王妃捏了把汗,有些后悔,没想到小柔的反应如此大。
她醒过来,握紧王妃的手,“晚点,可以吗?”
“嗯——”
小柔的声音微微发颤,“姐姐,要同时得到两个人的喜欢这种事情是不是太贪心了......”
王妃以为她说的另一个是贞妃,于是摇摇头说,
“这都是你应当得到的,姐姐也会帮你的,多依靠一下我也没关系。”
小柔的眼中没有泪水,她艰难的坐起来。
“我还得更努力些才行,“如果只是索取的话,终究会有被讨厌的一天。”
她看着王妃说,“那请您教教我吧。”
王妃忽觉心中一片温润,不禁感叹道,“如此真诚纯洁的愿望可是不常见了,看的我都要净化了似的。”
于是她走到窗前,铺开一卷纸,执笔写了一封信,给小柔留下一笔钱。
这一次也算是了了心结,今夜之后......就是新的开始了。
到了清晨的时候,侍卫递来一封信。
雄鸡报晓,启明星在天边闪耀,门外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轻。
王妃留下信之后,悄悄走了。
母亲翻开信纸,对我说,“惠知,她,她说这个时候府里的事情太多,不能没有管事的,所以就先回去了。”
“哦......”
母亲看着本来塞得满当当的院子,现在空荡荡,走出门外,看着路上的车辙,望向远方。
“写信吗......这孩子。”
母亲将信件给我。
“你小姨还写了你的事情。”
我快速地扫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惊。
后来仔细想想,确实在无形之中对小柔有些冷落了。
宫廷内,御花园中,宋业成结束了一天的接见工作,把宋谪叫到身边,煮了一壶热酒,一起赏梅。
宋谪的额上渗出汗珠,头发都飘出白白的水汽来。他刚从宗祈那边赶来。
皇上递给他一杯热酒。
“哎呀,谪儿,你看看今年的梅花开的真好啊。”
皇上的声音雄厚,听的人,总感觉被那声音穿透一般,无所遮掩。
“是啊,京城的花开的确实比边境的要娇嫩。”
皇帝笑道,“不愧是常年戍边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宋业成的食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杯沿,宋谪将手中的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手心已微微发汗变得黏腻。
“不知陛下召见孩儿所为何事?”
皇上笑而不语,挥手示意侍从再把酒满上。
“那篇平狄策,你看了吗?”
“已经拜读过了,祖老先生是有真学实才得人。”
“呵呵,可惜是个老顽固。”皇帝抿了一口酒,做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你初来这朝堂之上,要学习的事情还有好多呢。”
“这......”
“我说,你这次来了待在我身边吧,别走了。”
“啊,”宋谪刚想说不妥,但是一想到宗祈的事情就不得不多多考虑了。
“我不太明白,您想说什么还是直说吧。”
“好啊,那我就说了。”
宋业成拍拍手,身旁的侍卫离开了。
“我让你见两个人吧。”
不一会,外面传来一阵镣铐的叮当声。
侍卫拖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进来,摁在地上。
“你瞧瞧,认识他们吗?”
宋谪俯身看去,霎时间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世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唯有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认识......”
“认识就好,哦对了,这个卷轴我就替你收着了,老放在宗卿那边也不算安全。”
皇帝饮尽杯中热酒,站起身,双手背着,走到宋谪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