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涅吉老師是我的恩人。

從中學修學旅行後，我跟大小姐的關係親近了不少，也跟明日菜同學成為了好朋友。這些都要謝謝老師。

不過好像從那時候起，大家便一直覺得我喜歡的人是大小姐⋯⋯讓我稍微覺得有些困擾。

當然、我也喜歡大小姐。但不是他們認為的那種喜歡。

我是以一個下屬的身分，喜歡著自己的服侍對象。只是這樣罷了。

一個半妖，更是一個女人。沒有資格談保護大小姐以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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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同學～不好意思！打工的地方突然找我去送晚報，妳跟木乃香先回去吧！」明日菜同學雙手合十，一臉抱歉的說。

「好的，明日菜同學，打工順利。那我跟大小姐就先回去了。」我朝明日菜同學點點頭，轉身走到大小姐座位旁。

這時，涅吉老師走向我們。「木乃香同學、剎那同學！我剛好也要回宿舍，可以跟你們一起走嗎？」

「涅吉～今天不用去依文那邊嗎？」大小姐滿臉好奇的問。

涅吉老師露出可愛的笑容解釋。「師父說晚上有事情要跟隆道討論，修行暫停一次呢！」

「欸～那你等等能不能教教我魔法啊？剛好遇到了一些不懂的地方⋯」聽到老師待會有空，大小姐眼睛一亮。

涅吉老師也毫不猶豫的答應，立刻與大小姐討論了起來。

「好啊！木乃香同學是哪裡有問題呢？」

⋯⋯

回宿舍的路上，涅吉老師走在我與大小姐之間。兩人談論著深奧的西方魔法問題，我只能在一旁靜靜聽著。

不知不覺思緒就飄遠了。

「⋯剎⋯小刹！」

「呃⋯？怎、怎麼了嗎，大小姐？」猛然回神，發現與大小姐他們已經落下一段距離。

大小姐露出了擔心的神色。「小刹，妳還好嗎？剛剛的表情好嚴肅喔。」

⋯⋯啊、不小心洩出來了。我趕緊擺出一貫的微笑。「抱歉，讓大小姐擔心了。」

「剛剛是在思考，晚餐要吃食堂的炸豬排定食還是豚骨拉麵，有些太入神了呢。」

「這樣啊！那小刹，還是妳來跟我和涅吉一起吃飯吧。會讓妳吃到撐不下為止喔！」大 小姐沒有懷疑我說的話，熱情邀約著我。

「大小姐，謝謝妳。不過我等一下還有別的事要處理⋯請大小姐跟涅吉老師先用餐吧。」

「剎那同學，等等還有工作要做嗎？真是辛苦呢，工作加油喔！」聽著涅吉老師體貼的話語，心臟突然疼痛的縮了一下。

我稍微低頭，讓半邊瀏海遮住微蹙的眉心。也假裝自己在對涅吉老師禮貌點頭。

「嗯⋯好吧⋯既然小刹等等有事～那就是我跟涅吉兩個人共進晚餐的時間了呢！」大小姐一瞬間露出失落的表情，隨即又提起精神打趣著。

「木乃香同學⋯請不要用這種讓人誤會的說法啦！我可是你們的老師喔⋯⋯」涅吉老師用無奈又有些難為情的樣子回應著大小姐。

⋯⋯從心底湧現的不舒服，又來了。

為了避免再次露出不合適的表情，我將大小姐與涅吉老師送到宿舍大門，隨後便先行離開。

雖然是臨時編織的謊言，但就在剛才，已經決定好要去哪了。

**

「咳哼⋯嗯⋯說說妳有什麼煩惱吧。」低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神父，我有罪。」間隔著看不清彼此容貌的格窗，我低頭說。

「我犯下了⋯⋯喜歡上自己服侍主人的罪行。」來懺悔室是中學無意養成的習慣。

自從與那位豪放磊落的神父聊過，只要遇到與大小姐相關的煩惱，我就會來這一趟。

「呃？這樣啊。」他好像有一些不解。

耳朵熱了起來。親口承認自己喜歡一個人，感覺非常⋯羞恥。

我本能的縮起肩膀。卻因終於能說出真實想法，內心輕盈了些。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我接著說下去。「她是我從小發誓守護的大小姐，我原本應該為她獻上這條性命⋯」

「但我卻自私的生出這種不該有的感情。」

「哎呀，這不是妳的錯啦。」神父勸解著，「感情本來就無法被控制了。」

我緩緩搖頭。 「⋯可這並不是我唯一的罪過。」

「大小姐身邊有一位關係密切的異性。同時，也是我的恩人。」

「一直以來，我對他充滿感激與信任。」

想到這，剛退去的煩悶又再次漲起，淹過胸口。

我有些痛苦的閉起雙眼。

「⋯⋯發生在不久前。每次看到大小姐與他有親近的互動，我的內心開始逐漸會湧現陰暗想法。」

「它叫囂著，要我分開他們。讓他永遠不要再與大小姐有任何接觸。」

「一旦腦袋被這樣的念頭佔據，我甚至會有私自帶著大小姐遠走，永遠不回麻帆良的衝動。」

「⋯⋯」神父沒有立刻回應。

「我知道這種妄想是錯誤的，也一直努力想要甩開這種感情。」

聲音逐漸變得低啞。潮水漫過了我的口鼻。

「但每次看到大小姐與他相處的畫面⋯我卻仍一次又一次被灰暗的情緒吞噬。」

「今天，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我讓這種不堪的心情暴露在臉上。還讓大小姐察覺了。」

「他一如往常的信賴著我⋯讓我更加覺得自己好醜陋。而且⋯」

喉嚨好像被什麼給哽住。我費了一番力氣才又發出聲音。

「哪天，大小姐要是知道，我竟然抱有這樣污穢的感情。我該怎麼辦？」

伴隨聲音，放在膝上握拳的雙手開始顫抖。

「這樣下去，我屬於妖怪的那面遲早會暴露。」

被這句話刺痛著。我用力緊閉雙眼，把液體關在眼眶，繼續自傷的行為。

低聲做出最終判決。

「已經⋯沒有辦法陪伴在大小姐身旁了。」聲音在木板間迴盪。

周遭的空氣逐漸沈寂下來。

海水已淹過了頭頂，沈重的壓在我的肩膀。

那邊似乎有一陣騷動。不久又安靜了下來。

有些無奈的語氣傳來。「那⋯妳之後打算怎麼做？」

「我⋯我會從遠處守護她的。對我來說，只要能保護大小姐就很幸福了。」

「⋯」神父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的問。

「⋯如果這份感情讓妳這麼痛苦，為什麼妳還執意保護她⋯不願意離開呢？」

瞬間抬起頭，下背挺直，我不假思索的立刻回答。用堅定的語氣一字一句強調著。

「我的人生，保護大小姐就是一切。如果不能做這件事情⋯我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只有這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妳這麽想⋯⋯仁慈的天父會寬恕妳的。我以天主之名赦免妳的罪過，替妳向主祈禱。」

今天的神父格外穩重。大概是我的問題有些沈重了吧。

「謝謝，抱歉打擾你了。」我重新抬起頭看向隱藏在格窗後的熟悉身影。

「⋯最後給妳一句忠告。」神父突然壓低音量。

我有些不解的側耳靠過去。

「剎那同學⋯回去趕快向妳家大小姐道歉吧。」

我下意識答應， 「嗯？好、好的⋯咦⋯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剛剛有把名字說出來嗎？

他乾笑了兩聲。「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

「一切都是神的意旨⋯妳趕快回去吧！」語音落下，隔間透出一道亮光。

神父已不見人影。

走出教堂，原本昏黃的天空剩下星點在黑夜閃爍白光。

問題有了解決辦法，也該回去了。當我這麼想時。

身體四周突然亮起了光芒。

⋯呃？這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