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长的情

作者:兔兔Rabbit
更新时间:2025-06-16 23:19
点击:197
章节字数:8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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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初中了,我和青木月还是同班。这时,我开始真正接触互联网,认识到了新天地——可我被禁止用手机,我只得背地里用我那抱怨工作艰难的姐姐的旧手机。


据我姐姐说,妈妈对我的关心远大于她,一方面是因为我小,一方面是我表现的资质比较高,所以我受到的重视理所当然要多一些。


我当时并没听出来姐姐话里的怨恨,也没想过她如此把手机交给我是何用意——至少,我想要玩。


青木月在升入初中后的表现突飞猛进,稳居前二;反观我就比较差了——没有考进全班前十,所以父母开始奚落我了。


我仍然用着姐姐的手机,上学时带着青木月一起看漫画,放学时故意不坐公交回家、而是沿着过河的大桥玩游戏。


在学校里就听课,放学就打游戏,回家就趁着家人转身的一刻藏手机。我的电力来自充电宝,白天放学校里充电,晚上给手机充电,无人担心。


不过,我也不是一心想着玩——我不想让父母失望,我想告诉他们,我还是让他们安心的好学生。于是我就隐瞒着偷偷玩手机的秘密,青木月则替我打掩护。


带着负罪感去玩,又带着疲惫感去学,如此一来,悲剧就铺垫好了。


初一期末考,我不仅被排在十名以外,我更被排到三十名以外。是的,我考砸了——更可怕的是,全科从来就是及格线上的我,在语文上失利了。


冬天夜晚,快过圣诞节了,在家门口,我看了看眼语文成绩——不及格,然后看了看总体成绩——班级第四十名。


我想了想,是我自己没在学习上花心思罢了,这成绩我倒还能接受。我清醒地认知着自己的怠情,所以我想的明白。那我父母呢?


「让我静一静。」妈妈瘫在床上说,闭上了眼。


「大不了换个高中读。」爸爸坐在窗边说,喝了口茶。


我想让自己玩得开心一点,避免被我父母的消愁所伤;伤了我的父母的人却是我,伤了我的人也是我自己,我被手机毒害了;可我放不下它,真的,我放不下它。


我在圣诞夜没出去,青木月叫我一起去玩,我也是没去。我忽的觉得她离我有些远,或者说站的有点高,我想抬头看她的时候,她身后的太阳就刺透了我的眼睛。


青木月应该在玩吧,我看到她上线了的,她跟我发了消息了的,她还发截图抱怨关卡又打不过了的……而我攀不到她所在的高度了。


「小夕,在吗?」


「回个消息啊」


「MC联机不,我用红石做了自动化农场」


我知道,她只是想拉我一起玩,她从不介意我的那些事。我明明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理解我的快乐所在,所以不会拿成绩的事破坏我的快乐。我理所当然地知道,青木月一直以来都没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她一直与我平起平坐。


有一下子,我还是被刺痛了。青木月的成绩源于她的辛勤努力,她虽然爱玩,但她的焦点不在玩上,而是学习;反观我,我的无能是自己造就的,我的堕落也是自己所求的,我向往的学习与玩乐并驾齐驱不得实现、照样是我把愿景捏碎了。


我艰难地打开聊天窗口,发送说:


「(黎语夕)没考好,不想玩」


「(青木月)没考好?那玩一下,放松心情,也不影响学习的」


「(黎语夕)我没那种天赋的」


「(青木月)这不是天赋的事」


「(青木月)你像以前那样宽心就好了」


「(黎语夕)没有救的」


「(青木月)在结束以前就说结束,不行的唷」


「(黎语夕)我就承认自己了,没有救的」


「(黎语夕)我学的没你多,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一天天就想着打游戏,怎么适合得了学习?」


「(黎语夕)别人或许能边学好边耍好,但那不是我」


「(黎语夕)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做不到别人那样,这让我怎么办?」


「(青木月)都有机会的」


「(黎语夕)机会、机会?哪有什么机会?」


「(黎语夕)机会被别人掌握在手中,我怎么拿?」


「(黎语夕)哭吗、喊吗?象征性地卖个惨,让别人看见我的丑相?」


「(黎语夕)我的机会已经过去了,不存在了!」


「(青木月)啊……那,晚安?」


「(黎语夕)晚安」


她没再发信息给我。


我不陪她玩,她会难受吧,或许还会因为「拖了小夕的学习」而愧疚。但让她更难受的,应该是我的情绪。


我没必要朝她发泄情绪。


青木月不是垃圾桶。


青木月是我最珍视的朋友。


对不起,我真的想静一静。


我会好好说明的,以后我会说明的。


一会,我打开了没有联机模式的游戏。


我的心依旧倾于玩乐。


……


圣诞节凌晨,我在玩一个塔防游戏。父母在睡,我在被窝里玩乐。完全黑暗的视域里,只有角色们放技能的光彩闪耀。


「(青木月)小夕,在吗?」


「(青木月)想和你说点事」


我不配的,对不起。


我在黑暗里蜷缩了一下,就划掉消息继续玩游戏。


「(青木月)给你买了礼物」


「(青木月)是你喜欢的兔兔玩偶」


是我在玩的游戏的官方周边。还是我最喜欢的角色。


如果我把这关打完了,切到手机桌面,就能见到这个角色。


「(青木月)单元楼下等你,就现在」


现在?我想了一下,她应该是在筹备一些让我开心的事。


青木月会在我失落时安慰我,她始终陪伴我。


我开心不了。我不想辜负她的心意。我想要她开心一点。


去吧,我这样想。


我摸着黑,悄悄地下床,裹着棉睡衣到房间门口。


摸到父母房门口,都睡着。我听到一阵声响,就看向妈妈——只是翻了个身,并朝向门口。有一下,我感觉自己似乎被发现了;但其实没有,他们的呼噜依旧。


我们家的门是个大阻碍,开门会出声。我希望我的力道够温柔,门先生就不要连连喊疼。


悄悄地、轻轻地、静静地,门打开了。我踮着脚走到门外,把门虚掩——门先生突然就叫了。


……


里面没有人喊我。希望是睡着了,毕竟没喊我——我都考这么砸了,如果发现我出门,一定是想着我往外头混了吧。


只要妈妈发现我的话,肯定会叫我的。爸爸常年睡得深沉,基本醒不来——我主要还是怕着妈妈。


没有人喊我,这样就好。


我穿着棉鞋,在楼道里下行。声控灯没亮,这也是我期待的,我想要没有人发现我,声控灯不亮就是证明。


下楼梯时,在窗边看见青木月在雪地上等我,路灯的光束照映她的镜框。她身边有一个很大的麻袋。


青木月抬起头——啊,她是看到我了吗?不太像,她见到我时会由嘴角下垂转到微笑,而我现在没见着她笑。她似乎只是在看楼梯间的黑暗吧。


我会来吗?她或许会这样想。


一会,我到单元楼门口了。天是和青木月一样的清冷,天是与青木月一样的黑发。寒冷刺激着我,我一边哈气搓手、一边迎着她的微笑走过去。


「你来了?」青木月明知故问地说。


「我来了。」毫无意义的寒暄。


我想炒一下气氛,但不知道怎么做。


她戴着眼镜,背对着光,布着阴影的脸让我看不清眼神。我想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是同情怜悯?还是以前那样纯粹的希望我好?不清楚。


我们彼此间陷进沉默。


有雪飘进视野里,短暂挡着相视。


真是怠情啊,黎语夕,表达能力都退化了,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供手机来毒害你了?所以你要用差生标签辜负父母,要用无言辜负心意,别人对你的期待就都陨落了。


大约半分钟,几片雪花落到青木月镜片上,她便摘下眼镜,低头从兜里翻找眼镜布。我在等她擦完眼镜时,她突然开口了:


「小夕,能先闭下眼吗?在我说可以前,不要睁眼。」


我照做了,这是我能做到的。


我知道,她想给我筹备惊喜,或许麻袋里有更多的兔兔玩偶,而她想摆到地上,让我见到兔兔盛宴。


她平时待人很清冷,对我不一样,因为我们交情久,而且都互相照顾,我更值得她送些礼物——她也值得我送礼物。毕竟,人情社会,讲的就是这么个人情世故,哈哈……


等吧,听见麻袋被翻找,听见她找不到某物时的「欸咦」,听见她不得其果的暴躁动静、然后是找到时的忽然镇静,我知道她的声音代表什么的……


「……好了,请睁眼吧。」


此时,我正想着尽量迎合她的心意来,想让她把我两个小时前的情绪发泄淡化掉。


如果她把礼物递过来了,就说声对不起。


如果她对道歉疑惑,就避开学习的事谈我的心情。


如果她能接受,就一切都好。


我想要她别因为我而沉寂。


我睁开眼,


「小夕,你会喜欢这烟花吗?」


她用一捧仙女棒带走我的思绪。


天上的烟花常使人记念,是因为它们声势浩大、瑰奇壮丽,身处视听盛宴的人们、要理所当然沉浸在梦幻般的光景里。整片夜空被点燃,因烟火的绚丽比繁星更胜一筹,因它们的温度比城市更加炙热。


有天上的,就有地上的。地上的烟火又谈何沉浸?没有沉浸,只有凝望时的精神净空。我忽的想起来自己有一年没看烟花了,但我想着的是更远的以前,我们家在乡下陪外公——如今已逝——放烟花的情景。


七彩冲往天空,我们完成了对新年的祝福。大人们坐到一块去,我们这些小孩就玩乐。乡下的玩乐是最幼稚的,如今想来、完全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了。埋在时间尘埃中,染的便是灰色。但予那段印象以鲜明色彩的,是我的外公。


外公招呼着我到他身边,让我看他演示仙女棒——星光骤然迸裂,碎屑样的火星四散飞溅,短暂而渺小地映出光亮中聚精会神的神态。他提着仙女棒,在身边画出易逝的光圈,像没老的幼童。


声音不及礼炮,色彩不及冲天猴,规模也是远不及其他烟花,甚至火药味都不那么重,可就是那种对烟花纯粹喜爱的心情、引着我和其他小伙伴们观望。


火光本身并不耀眼,耀眼的是于火光里予人温馨的脸。


仙女棒的烟火是短暂而渺小的,一会就能燃尽。恰就是它特征如此,我才能让思绪随它一同迅速燃尽。点燃,然后转圈,毫无意义地转圈,静滞着不动,呆呆地静望,在熄灭时回过神、就再点一支,回到全然净空的精神状态中去。


外公后来因肝癌死了。他死的前一天,大人们让我站到外公面前,让我问候一下他的身体状况。我不懂何为死亡,我想离开,大人们期待我能予他最后的宽慰。


我痴痴站立,妈妈催促我开口,我沉默着。许久,我为了不让大人们失望,才艰难地挤出一句「公公平安」,他干涸的眼里忽然又涌现了生机,摸着我的头说「没关系……」。


大人们忽又集体哭鸣起来。我对死亡的感觉依旧浅,直到我妈妈在凌晨把我唤醒时,我听见钟声鸣响。有的人,他永远沉眠了。


我读不懂死亡,心跳仪的直线、燃烧的纸钱、埋入地底的棺材,我心中依旧是毫无感觉,仿佛置身事外。


再后来,公公不会发压岁钱了,我向他讨钱的日子离开了,听公公讲往事的机会也不在了。于是第一次理解死亡。


我为何要在呼唤公公时沉默?


……


「小夕,你还在吗?」青木月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我还在,怎么了。」我回答道。


「你讨厌自己吗?」青木月问。


「或许……有点。」我有多讨厌自己,我自己也不清楚。


「讨厌我吗?」青木月问,她怕我为成绩焦虑。


「不讨厌。」她明白我不讨厌她的,她在明知故问。


「你两小时前发泄情绪,现在心里好受吗?」青木月问。


「我是好受了一些……你不介意吗?」我担心她被我负面影响。


「我不会介意,你放心吧,怎么发泄都可以。」青木月答。


「嗯……真的不介意吗?」我还是很顾虑的,这种事得多确认。


「真的不会介意的。」青木月苦笑着回答。


「真的?」我第三次进行确认。


「真的。」青木月第三次回答。青木月的表情很释然。


「呼……那就好……」我长呼一口气。


「喜欢烟花吗?」青木月问我对烟花的感受。


是哦,她刚才问了我是否喜欢着烟花,她刚开始的问题就是这个。我的思考把外界一切给过滤掉了。让我回答喜欢与否,我真答不出来,因为我想的是以前、而不是现在啊?问我现在,我只能敷衍性地答一句「喜欢」,天知道我说的「喜欢」到底是指向哪朵烟花?我可以说喜欢过去的烟花,那是我无比珍贵的回忆;喜欢现在的烟花,它们让我摆脱了那些杂念的净空剂;或挂在天边的烟花,无数地上的人儿对天空的璀璨的向往啊;或奇幻世界里的奇妙烟花,那是漫画与游戏里令人神往的超自然瑰丽;或……或者我如今见着的最美的烟花。


「喜欢。」


青木月,


我喜欢你。


「那就好……来,这是送你的兔兔玩偶。」一小只兔兔玩偶,约我半个头那么大吧。摸着毛茸茸的,非常有治愈的手感。


到这,她还给了我拥抱。不算暖和,冬天就是这样冷。


「今天晚上要来联机吗,我给你挖了几颗钻石。」青木月在我耳边说。对哦,青木月还是喜欢打游戏的。她喜欢搞红石机械,一般都是我帮她搞建造资源。


「不了,有点困。」我从她的拥抱中离开,说。


确实有些困了,这是次因。


我想要作些改变。


想要成为达到他人期待的人。


想要不留下太多遗憾。


想要追逐她的身影。


我始终坚守着这段情谊,想让它延续下去。


「那,晚安,小夕?」


「晚安,小月。」


……


初二上期中时,我超越了青木月,第一次成为班上第一名。


我们刚刚考完物理,就凑一块对物理答案,发现都能90分。成绩出来时,也是如出一辙的90分。


语文全班第一是我打赢这场仗的最重要的因素。如果没有语文12分的优势,只低我5分的青木月就是第一了。


所以像数学和英语,我都比青木月差了那么一些。


我的父母很开心,答应了我想买那个塔防游戏的官方美术设定集的条件。这关系到我的另一个兴趣,那就是画画。


有些东西还是遗憾地没有说出口,比如说没向父母坦白藏手机的事实,没向青木月坦白我变质的眼光。


尤其是后者,我常喜欢表现出些未言明的暧昧。我比以往更喜欢抱着她了。趁她不在意,我会潜行到她身后,两只手穿到她身前,搂紧。她的头发是薰衣草香,沁人心脾。


但只是抱抱而已,我小学常对她这么做。青木月不会觉得我有特别意思,我还能补充小月元素,既破坏不了现状、也不妨碍我享受。


总的来说,可喜可贺,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我们的生活方式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学习日,上午共乘车公交,中午共进午餐,下午借走路回家一起打游戏,晚上先认真地学三个小时,然后躲到被窝里,打开MC,在服务器里跟青木月相会。


后面还发生了点事情。


青木月说她想沉淀一段时间,方便她更轻松地考上本地的省重点高中。我们的服务器在那时正建设着一个大项目呢,我不愿一个人独自游玩。我怕寂寞的。


我一开始列了许多条件,她全部回拒了。我想,这可不行,得拿一些重量级的东西刺激她。


于是我说,


「如果你不退出的话,我就穿女仆装去漫展。」


以前一起看漫画,青木月不小心说了声「小夕穿这个会怎么样呢」,指的就是女仆装。


我一直记着呢。「女仆装」就这样成了我心中某个选项候补,等合适的情景到来,我会把它搬上台面。


再进一步想象,我成为了青木月的私人女仆……


想什么呢!


事情筹备得很迅速。青木月把我们的赌约传了出去,于是有了相当数量的证人,我没有退路了;而在证人中间,有几个人立刻帮我准备好了女仆裙、蕾丝头饰、白色丝袜等物件,我没有拖延的境地了;再就是有一个同学,他大方地出钱,给我们每一个人买了一张票,一场注定不平凡的漫展之旅注定要发生了。


风风火火,他们短短两天就把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了。


我只好接受事实,双休趁父母夜间散步时试穿女仆装——咦,好奇妙的感觉?


我生来是没有穿过这种服饰的,因为父母希望我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至于这漫展,也是靠我千言万语争来参加的机会。


他们买给我的是黑白及膝抹胸连衣裙,蕾丝花边、荷叶衣褶,会将脖颈到胸脯这一块露出。莫名感觉有些涩情,他们根本是想饱眼福吧?连衣裙用裙撑支起,裙撑用轻便纱撑,倒有些凉,如果到了现场,动作别太大为好。围裙就是很经典的方形围裙,后背系好蝴蝶结。一个人系蝴蝶结的过程有点艰难,而且常不成模样、或勒得腰有些窒息,我反复系了三次才系好。他们给我买的丝袜是及膝白色丝袜,有黑色束带,看上去就没那么单调。我怕自己皮肤不够细腻,就在里面多加了连身肉色裤袜,确实比原本好的多。戴上头箍式蕾丝头饰,给自己别上小猫发卡,扎成平时的高马尾——锵锵~女仆黎语夕就诞生了~


「为什么我在摆奇怪的动作?」我发觉自己在镜子前过于得意忘形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拔下连着充电宝的充电线,对着镜子里的我拍了张照。角度没拍好,重拍。光线有些奇怪,我的脸很苍白的样子,重拍。头发有点乱,等我梳一下再重拍。看上去就不行,重拍。


最后终于拍好一张完美(自认为)的照片了,我刚想自己欣赏一下,忽的发现时间不太妙——父母要回来了。攀到前阳台往楼下看——完蛋,就在对面。


「……宁伯的舞跳的真是好啊。」


「我们两个老喽,腰骨不那么灵活喽。」


「黎语夕,你周末作业完成了——」


「没有,差个语文。」我刚刚擦完汗,然后把纸揉到抽屉里,并假作镇定地说。


手机和充电宝是放在书包里的,女仆装是打包成袋丢到衣柜里的,作业是有数学和语文没完成、而非只有语文一个没完成的。现在问题出在我额头上,我刚擦完汗,希望不要出汗,出汗了也不要被看见,一追究起来,我真找不到什么借口搪塞过去,俗称「寄」。


幸好,他们在门口问了一下就回自己房去了。


我在天灾里面活下来了,呼……


入睡(假)时间,房间关灯。


因为是夏天,还不是可以关门的空调夏天,没被子给我藏,我只得让书包先生躺到床上,让它开半个口,用一个水杯撑住,然后把手探到包里面,借着敞口单手玩手机。


我首先想着的,是给青木月发去我的女仆装照片。我忐忑不安地打开社交软件,找到特别关心的Moon(青木月),斟酌了一会,觉得直接发不太好,就先开头了一句:


「(黎语夕)小月,在吗?」


「(青木月)拍好女仆装照片了?」


早该想到她会看穿我,寄。


有些气愤,索性不给她发了。我发了一句「上线建房子」就到MC里玩了。我怎么一上线就看见她被TNT炸了?


漫展这天,我跟青木月打了一声招呼,到现场更衣室里换女仆装。漫展的姐姐们都很友善,她们帮我系蝴蝶结,免费给我打妆,有几个还送了我相当可爱的贴纸。不过她们无一不喊我很可爱,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分明是前辈们更好看啊?


「小夕很可爱哦。」小月在集合位置鼓掌说。


我呆愣了一下。


然后挺起胸膛、嘴角上扬、面红耳赤,像吃到小鱼干的猫咪一样欣喜地说:


「很可爱对吧!」


「「小夕妹妹很可爱呀!」」同学们拿着手机猛拍照,并齐声道。


「哼哼,我超级可爱的!」好羞耻,我怎么说得出的?


我不知道自己被唤作「妹妹」的缘由——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是班宠。因为我是好学生,于是老师们宠我;因为我女仆装的模样很可爱,于是同学们宠我。


后来,发生了另外一个事情,让我更加依恋青木月了。


在漫展后的某天,她说想私底下看看我穿女仆装的模样。她或许是被我吸引到了,我想。于是欣然答应了。


她父母刚好不在家。我偷偷把装着女仆装的包提到她家门口,敲敲门,她清冷的脸蛋就出现了。我的身体忽然有些麻。


我们互相到对方家里许多次。我进到青木月的房间,闻到熟悉的书味——地上是《数学分析》,桌上是《线性代数》,柜子上有《复变论》,还有各种杂七杂八我看不懂的书目。


我跟她说,能不能让我在她房间里换衣服?她便出去了。


她再进来的时候,我就成了女仆黎语夕。


「小月……我,我可爱吗?」


「很可爱呀?」万岁!


我们在她的房间里一起打游戏。青木月有手机自由,仅限在家里。我们玩的还是MC,还是我们的服务器。我们的服务器是租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玩,而租金由她来付。


我们并排坐在床上,肩挨着肩、头挨着头,像小学时一样。我喜欢的那个她就在身边,用存在侵蚀我的思考,仿佛我魂要散了。


但隔了一会,青木月的手忽地蹭到我腿上。我一激,身体通了电,不自禁想要排斥。而对方是青木月,我没有拒绝她的缘由。


「噫、咦咦……」


后面不对劲了起来。青木月的手似乎在我腿上摩擦,甚至沿着大腿向内游走。我这时已有些朦胧了。


「小、小月……」


当青木月快探到不该探到的地方时,我羞耻地夹起双腿,抽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我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力气像是溶解了。


青木月把手收了回去。一会,我想确认她有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就滚到她床上,把脸埋到蕴含着薰衣草香的枕头里,以躺着的姿势继续玩手机。


事情发生了。青木月不知怎的,似乎是被我的后背的蝴蝶结吸引住了,就在我忙于刷怪无暇顾及她时,悄悄爬到我这——然后把我压着了。


「诶、诶诶,小月?……」


她想继续刚才的摸腿动作,她就紧贴着我的背躺下,熟悉而炽热的薰衣草香发梢近到眼边。她似无意识地渴求着我,我不能得知她手掌确切的运动方向。


我的身体大概是真的麻痹了吧?想抗拒,却使不上力;那段印象真的很酥麻,如同被棉花糖灌注头脑,浑身软绵绵的、只能任她摆布;我也无意识地渴求着她,或许是这原因。很难描述那种感觉,真要说……晚上做一个缥缈的梦,也不过如此。


「唔姆、姆,别这样,小月,要刷——诶噫?!」


青、青、青青青木月的手从我裙子底下摸进来了!


别、别摸我的肚子,痒诶、很很很痒的,晕乎乎地很痒、唔!「别再往上、上,往上面了……」停下来,快停下来,不要沿着肚腹摸向胸口、有些理智会断掉的、「小夕,让我看看……」唔!好迷幻的耳语!让我翻个身吧?力气好大、挣脱不了……快,在崩坏前停止,在我不小心被欲望裹挟——不要把腿插进我的两腿之间呀?噫、噫!好怪!好酥麻!青木月,你怎么了?别在我脑袋后面摸这摸那,你、你你你不是那样的、我很舒服、舒服哦?「小夕……」耶、耶耶?身体不受控制燥热起来了,怎么回事啊?好烫,是她的肌肤吗?是我自己的脸……对,对,刷铁机,我要去刷铁机那拿一些铁锭做铁轨——噫呀!


「小夕,冷静……」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会在另一个人被快感刺激得弓起脊背时,一边说着冷静一边捧起对方的下巴呀?唔!胸、胸口!不行的,会堕落的!但如果是青木月,我或许——


哐当——


「青木月,我回来了。小夕今天是不是来了——」


「嘘——她在睡觉。」纯白的被子里装着一个青木月的女仆。好迷人,她捂着我嘴的手,有些汗浸味,都请进到我身体里来……哈啊、哈啊……时间、时间,请你再驻留片刻……


「对不起。」次日早,上学公交车上,青木月突然道歉说。


「昨天脑子不太清楚,给你麻烦了。」青木月说。


「我、我那个,没有介意的哦?」我焦急回答说。


青木月淡淡地「哦」了一声,终于允许我把手搭到她的手上。


想要再次被她侵占意识。看来只能维持现状为好,太不敢后想了。这是碰都不能碰的东西,太不敢后想了。如果青木月真的把剩下的做完,她或许就真的能被我的身体深深地吸引,我们就顺理成章……还是现在为好,太不敢后想了。


现在想来,初中的时光是最美好的了。


真要细说我的快乐最大的来源,无非就是离喜欢上一个名为「青木月」的童年玩伴。


她陪我走到现今,指导我学习、陪我玩游戏、体谅我心情,以及——她拯救我的心。


青木月,戴黑框眼镜,留黑色长发,外貌予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内在是温暖的。她成绩好,是因为她努力,这是她应有的收获;她喜欢打游戏,是因为她想从繁重学业中找到情感锚点,她还能跟我一起玩;她体谅别人,她不会把成绩摆到话上,她愿意给予别人尊重与关怀。


我们的成绩都很好,我们都能考入省重点,并缔造十二年的羁绊。


照这个势头下去,她会慢慢理解我的心意。


于是,有着最深羁绊的一对人,就这样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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