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幸好有你

作者:LxMashiro
更新时间:2025-08-18 22:34
点击:481
章节字数:6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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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明白活着有什么意义,只是幼时的心智和无忧无虑的生活,并不支持我去思考这个问题。


高中时,我遇见了小玥。记忆里,她总是一头清爽的短发,利落地束成马尾,随着动作在颈后轻轻晃动。一副黑框方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初融的溪水,总能穿过教室里浮动的尘埃,准确地落在我身上。她从不刻意装扮,校服永远洗得素净,领口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但她身上总有种说不出的明媚,仿佛自带柔光。当她抱着一摞厚厚的书本走过教室外的长廊,阳光跳跃在她发梢和微微颤动的睫毛上,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沉闷而固执,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空洞的胸腔。


高一那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小玥是光,成绩优异,活泼开朗,身边总是围绕着笑声和朋友。而我,因为一些变故,像一块被投入深井的石头,迅速沉入阴暗与沉默的海底。


就这样,直到高一下学期的一次考试结束后,公布成绩的那一天正好是放假的日子,因为只有半天的课程,老师在公布成绩后简短地讲了一下试卷后便宣布放学。我在临走前,看着难得没有考好的小玥还在和朋友有说有笑便暂时放下了心。我本以为学霸都是些完全不会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而感到挫败的人,但当我想起钥匙还落在教室没有拿而折回时,我看见小玥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她低着头。直到走近,我才发现她的眼泪正顺着脸颊滴落,将摊开的数学试卷浸染得一片褶皱。不知她哭了多久,即使我走到面前,她也毫无察觉。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心跳得厉害。一部分的我催促着自己快点离开,不要打扰她;另一部分的我却无法挪动脚步。最终,我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那张清秀的脸上泪痕遍布。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怔怔地看了我几秒,瞳孔里倒映出我慌乱的模样。随即,她像是终于认出了我,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叫出了我的名字。


她慌忙用手背胡乱擦脸,动作急促又狼狈,仿佛想把所有的脆弱都藏起来。然后,她努力牵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问我怎么还不回家。


那一刻,我的心底像被无数根细密的针扎了一下,泛起一阵尖锐的疼。可在这尖锐的心疼罅隙里,竟又控制不住地钻出一丝隐秘的雀跃——她居然记得我的名字。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搬过旁边的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下。我抽出纸巾,摊开,用尽可能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脸上交错的泪痕。


她起初还有些抗拒,身体微微后仰,指尖下意识地用力。我没有退缩,只是固执地、温柔地继续着。渐渐地,她身体那点僵硬的力道松懈下来。我一手轻轻拢起她颊边被泪水濡湿的碎发,将它们小心地别到耳后,露出她泛红的耳廓。另一只手则继续用纸巾,一点一点,将她哭花的容颜擦拭干净。


结束后,我们沉默地注视着对方,空气里只剩下她未平复的、细微的抽噎声。我感到一阵手足无存的尴尬,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终还是落回她那双依旧红肿的眼睛上。我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好看的时候。没想到,她听后真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努力地向上扬起。只是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疼,因为眼泪也随着她的笑容,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从眼角落下。


自那时起,我和小玥便开始变得熟络起来,准确的来说是她单方面的和我熟络起来。不管是课间,午休,还是放学时,她都总是来找我聊天,只是沉默寡言的我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听她说着,我能做的也只是偶尔应和几句,或是说些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话题。


我和小玥关系的另一个转折点还是在一次考试结束后,那时已然是高二。放学后的小玥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来找我聊天,她笑着和她的朋友们告别后,却在看到我时躲闪了我的眼神,我知道她又想一个人偷偷不知道在哪里独自难过,便在她离开教室前扯住了她的衣服,她回过头来一脸苦笑地看向我,一幅又被你发现啦的样子。


我并不喜欢住校,所以家里人为我在学校旁租了一间房,每天放学后,我都独自一人回到那个房间,而今天,有另一个人和我一起回到了这里。


我问她,需要和家里人打个电话吗?她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叫我的名字。但话语还未出口,眼泪就先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我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引她走到床边。两人并排躺下,狭小的单人床让我们的距离变得很近。我伸出手臂,小心地将她圈进怀里。她的身体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像找到依靠的避风港,软软地依偎过来,将脸深深埋进我的颈窝。


温热的泪水迅速洇湿了我胸前的衣料,带着一种滚烫的绝望。我想起母亲在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安慰我,用一个沉默但坚定的拥抱。于是我只能效仿,收紧手臂,默默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我的衣服。不知过了多久,那颤抖才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她埋在我胸前,声音闷闷的,断断续续地说起家里的争吵,那些砸碎东西的声音,那些让她心惊胆战的咆哮。她说她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


我本以为她是提前知道了这次的考试成绩,没考好而难过,没想到却是因为家里父母吵架而痛苦难受。我感到有些愧疚之余,更多的是庆幸把她带到了这里。我问她,今晚要不要就在这里睡。她在我怀里愣了一下,身体瞬间又绷紧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几不可闻的“嗯”声传来,我看到她的耳朵,在那昏暗的光线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阵薄红。


我给了她我的手机,让她和她的爷爷说明了情况,然后将我的备用睡衣递给了她,告诉她今晚可以穿着我的睡衣睡觉,换下来的衣服用洗衣机洗完后明早就干了。


她默默接过睡衣,没有立刻动,而是将睡衣抱在胸前,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布料。她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下,眼神里带着点慌乱和不好意思,随即又低下头去。接着,像是下了决心,她抱着睡衣转身,迈着小小的快步,几乎是跑着进了浴室。


小玥洗澡的速度不慢,但不知为何等待的时间对我来说有些漫长,我坐在书桌前,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当浴室门打开,带着一身湿润水汽的她走出来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穿着我那件对她来说明显宽大了的蓝色睡衣,袖口盖过手背,裤脚堆在脚踝。刚洗过的短发柔顺地贴在脸颊和颈边,发梢还带着湿意。被热水浸润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那身简单的蓝色穿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好看,让我心里一动。


等我洗完澡出来时,她正安静地坐在床边。看见我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她立刻站起身,手里拿着我放在桌上的吹风机。


她小声说帮我吹干吧。我顺从地在床边坐下。她站到我身后,小心地撩起我的湿发,温热的风和她的指尖轻柔地在发丝间移动。吹风机低沉的嗡鸣声里,她带着点犹豫的声音轻轻响起,问我,留了这么长的头发是因为更喜欢长发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问这个,只是顺着感觉说了一句是的。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嗯,吹风机的声音盖过了她后面可能有的言语。


头发吹干后,洗衣机还在轰隆隆地运转着,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我心底开始抱怨明明每天都布置很多作业的老师,今天居然什么课后作业都没留,不然我至少还能和小玥一起写作业,而不是两个人尴尬地互相看着对方。


小玥似乎是我看出了我的窘迫,她轻轻地笑了笑,对我说,不用刻意去想说些什么,她和我之间这样就好。说完,她轻柔地牵起我放在膝上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带着刚洗过澡的清新水汽。在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她牵引着我的手贴上了她温热的脸颊。


掌心下细腻温软的触感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连耳根都在烧。我想抽回手,但手臂像是失去了力气,或者说,潜意识里并不想拒绝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昵。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侧过身,将脸颊悄悄靠近我的脸庞,轻轻地蹭了蹭,肌肤的柔软摩擦如丝绸般细腻。我下意识地微微后缩,她察觉到了我在害羞,她嘴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带着点得逞意味的弧度。随即她的手缓缓地覆盖到我的手上,指尖轻触出暖意。我们的十指慢慢交缠在一起,那份温度像细丝一样在指间游走,将我紧紧牵引,既无法挣脱,也不愿放开。


她似乎觉得这还不够近。借着十指相扣的力道,她毫无预兆地倾身靠了过来。不是试探性的依偎,而是带着一种寻求庇护和确认的意味,整个人轻轻撞进了我的怀里。


我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接纳了她。她的脸颊贴在我的颈窝,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皮肤。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沐浴露和自身气息的味道瞬间将我包围。她的手臂环过我的腰,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


我愣了一瞬,手臂才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迟疑地、笨拙地,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这个拥抱来得如此自然,又如此紧密,仿佛填补了之前所有无措的空白。洗衣机的轰鸣似乎也变得遥远,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紧贴的心跳,或者只是我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我们就那样静静地拥抱着。她的身体放松下来,我的下巴轻轻抵着她湿润的短发,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和柔软,之前所有的尴尬和胡思乱想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心头发烫的安宁。


自那之后,小玥越来越频繁地来到我的家中和我一起居住,我也开始渐渐地从之前的阴霾中走出来,她的存在像一道微光,让我开始尝试从长久笼罩的阴霾中探出头,心底甚至悄然滋生出一些关于未来的、模糊的念头。但我也能隐约地感觉到小玥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不再回到父母的家中,而是常驻在她的爷爷家或是我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知道,陪伴是我唯一个可以给她的安慰。


我和小玥人生最后一次转折点是在高三的时候,到了高三,学业压力倍增。我期盼着,希望可以一点一点靠近小玥,于是从高二开始我便努力学习,但我还是低估了高三学业的难度。我开始有些吃不消,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又开始失眠。也是因为失眠,我第二天的状态很差,在这种身心俱疲的低谷里,那些曾被微光驱散的、灰暗的念头,如同在潮湿阴暗中疯狂滋生的霉菌,再次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蚕食着所剩无几的生之意志。


每当这种时候,我便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挺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虽然无数次有过拥抱它们的念头,但我每每想起小玥,和奶奶,我就又挺了过来。


只是,命运从不因谁的虔诚期盼而手下留情。高三一个平常的午后,班主任忽然把我叫出教室,说家里有急事,要我赶紧回去。我匆匆收拾东西,坐上班主任的车,却发现车子去往的并不是家的方向,而是市医院。


后来的日子,被消毒水的气味和医院惨白的灯光彻底填满。奶奶突发重病,情况危急,躺在ICU里,靠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我就守在充斥着仪器滴答声的病房外,学业、未来、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就在我心力交瘁之际,小玥找到了我。她站在医院冰冷悠长的走廊尽头,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她垂着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她告诉我,她父母最终还是离婚了,判决下来了,她被判给了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决定带她离开这个城市,就在下周。她把话说得很简短,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说,她会想办法,让我别担心。然后,她把那个信封塞进我冰冷的手里,告诉我,一定,一定一定要看完信里的内容。


千言万语堵在我的喉咙里,想问她的新学校,想问她去了那边怎么办,想问她是不是还好……但最终,在巨大的无力感面前,只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让她自己多保重。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沉重得如同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她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星光,混杂着不舍、无奈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然后,没等我说出更多,也没给我任何回应的时间,她猛地转过身,快步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那急促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独自站在空旷冰冷的走廊里,手里捏着那薄薄的信封,却感觉它重逾千斤。在小玥的身影从我视线里消失的那一刻,仿佛支撑我身体的所有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医院惨白的灯光晃得人眼晕,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焦点,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白。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期盼,所有“熬过去就好了”的信念,都在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里,在那个塞到我手里的信封冰冷的触感中,轰然倒塌。未来像一片被浓雾彻底吞噬的荒原,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或许结束这一切就好了,或许放弃所拥有的就好了,或者我不曾存在过就好了。我没有勇气打开那封信。我害怕看到任何关于告别的字眼。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执笔写下另一封信。直到那时,在写下那些诀别的话语时,我才迟迟地意识到,我爱着小玥。这份爱,是我在无边黑暗中抱住的唯一一根浮木,而现在,它也要漂走了。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在我写给她的绝笔信上,洇开一团团模糊的字迹。


放下笔,我看着桌上的两封信——一封是她给我的,我没有勇气打开;一封是我写给她的,满纸泪痕的告别。奶奶的病情没有好转的迹象,小玥也要离开了,而我...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什么了。房间里剩下钟表滴答的声音,仿佛在为我的生命倒数。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彻底熄灭,只留下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几个小时,或者一整天。直到房门被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


是小玥。她配了一把这里的钥匙,我从未问过,她也从未用过。她站在门口,逆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两封信,最终落在我死气沉沉的身上。


她没有冲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过来,拿起我写的那封信,慢慢地、仔细地读着。我看着她,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无法动弹,也无处可逃。


读完后,她抬起头,眼神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悲伤。她将我写的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桌上,然后拿起她给我的那封,轻轻撕开信封的封口,把信纸递到我面前。


我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没有去接。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小丑,所有最不堪的脆弱和绝望都被她看了个一干二净。我只想逃,或者干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至少这样可以保留最后一点可悲的尊严。


她没有催促,只是把信纸轻轻放在了我的手上,那纸张的触感冰凉。她告诉我,她今天来,不是为了阻止我,也不是为了责备我。她只是想告诉我,就算要走向终点,也请等她一起。


那张薄薄的信纸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字迹,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一次又一次。信里说,她不会离开。她会和她的爷爷一起,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她说她已经在看学校附近的房子了,不大,但是有一个朝南的阳台,可以两个人一起住。信的最后,她用那娟秀而有力的字迹写着,她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把未来走下去。


我终于看完了信,眼泪也彻底决了堤,无声地滑落。小玥默默地坐到我身边,抽出纸巾,就像很久以前在那个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一样,轻柔地、耐心地,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擦完眼泪,她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握住了我冰冷的手。她的手心很暖,那温度透过皮肤,一点一点地传到我的心里。


那个下午,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就那样安静地陪着我,握着我的手,直到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再到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那份沉默的陪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它像一张坚韧的网,将我从坠落的深渊里,稳稳地托住了。


高考结束的那天,奶奶走了,很安详。


处理完所有的后事,那个曾经的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小玥来到我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她的拥抱很紧,充满了力量,仿佛要将她自己的生命力,全都传递给我。


她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们报同一个城市吧。她已经查过了,以我们的分数,可以去一个南方的海滨城市,那里气候温暖,也足够我们选择不错的学校。


她明白,奶奶走后,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只剩下她了。


我靠在她温暖的怀里,在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很久很久,我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在那个海滨城市安定了下来,租了一个不大的房子,但有一个能看到蔚蓝大海的窗户。小玥毫无悬念地考进了那所城市最好的大学,而我则进了一所普通的学校。我们相隔几个街区,不算远。每天晚上,她都会骑着一辆旧单车来找我,或者我坐上慢悠悠的公交车去找她,在她的学校食堂里一起吃一顿便宜但可口的晚餐。


大学第一个学期的某个周末,我们像往常一样在海边散步。天色渐晚,海风带着微咸的湿气拂过脸颊,吹起我的长发。我们并肩走着,看着远方的渔火和天边次第亮起的星辰,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脚步声却无比和谐。


走到一处无人的堤坝旁,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我。


她轻声问我,高三那年她给我的信,最后的那个问题,我好像一直没有回答她。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加速起来。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我看着她,看着那双在清冷月光下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那是我在无数个灰暗绝望的日子里,唯一能抓住的光。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然后,我踮起脚尖,凑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带着海风咸涩的味道,和她唇上淡淡的凉意。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在我即将退开的时候,她忽然伸出手臂,用力地环住了我的脖颈,闭上眼睛,笨拙而热烈地回应着。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未来不是一个需要拼命追赶的遥远目标,而是一段需要并肩走过的、有温度的路。生与死也不是冰冷的对立两极,而是生命这条漫长河流中,我们必然会经历的风景。重要的是,在这条路上,曾有人愿意停下来,陪你走上一段。


并且,她会一直陪着你,走向所有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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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ugure-yuu
yuugure-yuu 在 2025/06/12 12:24 发表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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