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遇是一切故事的开始。如果要说明白我和香奈乎之间的关系,不能不从我们第一次相遇说起。
我加入鬼杀队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亲手为家人复仇,为此我花费了数年时间学习呼吸法,参加了最终选拔。原本我以为直接与鬼面对面时我会因为愤怒和仇恨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和勇气,但现实告诉我这仅是幻想而已。在真实的战斗中,恐惧压倒了决心,日轮刀也从我使不上力气的手里脱落。幸而当时有一位强得可怕的少年救了我一命,他使用的好像是很少见的呼吸法。后来我听说,他在正式成为鬼杀队队员后的两个月就晋升为柱了。
相比之下,我简直毫无用处。明明抱着拼命到底的觉悟参加训练,但一直以来潜藏心底的懦弱却把我打倒在地。在以一种不太光彩的方式通过测试后,我拜托主持选拔的天音大人向主公大人提出申请转到后勤部门去。主公大人准允了我的请求。
蝶屋的主人,时任花柱·蝴蝶香奈惠大人亲切地接纳了我,给了我一件护理服,并宽容地允许我继续穿着没有实际作用的剑士队服。在我的心里,即使不能够亲手砍下鬼头,我至少也是一位掌握了水之呼吸的剑士,虽然没法在前线发挥作用,但在后勤部门我仍然可以把擅长的东西运用出来。
从此以后,我把日轮刀收进衣柜,穿上护理服,戴上香奈惠大人赠送的蓝色蝴蝶发卡,每日操劳蝶屋的大小事务——是的,做家务是我最擅长的东西,早在加入鬼杀队前,我就是家务小能手了,像是清洗衣物被单、洒扫房间庭院、制作美味料理等等,我都达到了信手拈来的程度。同时,因为蝶屋也是鬼杀队的医馆,诊察、消毒、上药、缝合、换药等等医疗技能也是必备的。在这方面,香奈惠大人和忍大人让我受益良多。
某一天下午,刚刚回到蝶屋的香奈惠大人叫住了我。
“小葵?”
“是的,香奈惠大人。”
“抱歉稍微耽误一些你的时间,我想请你现在到蝶屋的客厅,而且还要带一些蛋糕来。方便吗?”
“当然,我马上到!”
在厨房拿到我亲手做的蛋糕后,我立刻赶往客厅,香奈惠大人、忍大人和蝶屋其他人都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我未曾谋面的陌生女孩子。
香奈惠大人高兴地向众人介绍这位女孩子:“从今天开始,这个可爱的孩子就是我们蝶屋的一份子了。”
在大家兴奋的欢呼声和忍大人严肃的抗议声中,我开始端详起这位新同伴。
她的年纪和我相仿,面容秀丽,用粉色的蝴蝶发夹扎着单边马尾,还有着一双漂亮的粉色眼睛。这双眼睛让我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其蕴藏着的美丽色彩,还因为我没有从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平静得像没有风吹过的一汪水,就和那位在最终选拔中出手相救的少年一样。
我知道鬼杀队的绝大多数人的过去很悲苦,这也是他们不擅长表达情绪的原因,但我从未见过其他人如同她那般,任凭周围的人或高兴或悲伤或愤慨,都没有展示出任何喜怒哀乐;这个女孩子以前的生活得是多么凄惨,才会麻木得失去了内心波动啊。
她的眼睛突然动了动,转到我所在的方向,我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她的视力似乎相当敏锐,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对上她的视线,我还是读不懂她内心所思所想。
“香奈惠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我举起了手,“我们该怎么称呼她呀?”
香奈惠大人那过分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
“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呢。”
/02
我承认在为她起名的环节暗藏了私心,在纸条上写了我的姓氏并极力向她推销,希望她能采纳。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多一个姐妹了。
尽管身处朝不保夕、伤亡率奇高的鬼杀队里,我仍旧渴望能拥有亲密的、相互扶持的关系,就像家人一样。在蝶屋,年纪比我大一点的香奈惠大人和忍大人,由于既要完成杀鬼任务又要担负救治职责,常常忙得不可开交,能和我交谈的时间少之又少,再加上她们是身居高位的柱和甲级队员,我切身感受到自己与她们之间的鸿沟。而新认识的伙伴,栗花落香奈乎——后来她为自己选择了这个好听的名字——似乎是我可以争取的对象。
她很安静,安静得不像话,即使你花了大力气滔滔不绝地和她说话,换来的只有紧闭的嘴唇和平静的注视。面对他人的问话她极少回应,除非对面是香奈乎大人和忍大人,而很可惜,我不在她愿意搭理的名单里。但是,既然是蝶屋的一份子和蝴蝶大人的妹妹,我就没理由冷落她。
她最常做的事,除了站在一旁观看香奈惠大人练习剑术外,就是站在院子中央,让数只花色各异的蝴蝶围绕着她翩翩起舞。不知道为什么,蝶屋的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吸引蝴蝶的天赋,可能是因为——
蝴蝶喜欢香奈乎。
在把装着洗干净的病号服的篮子拎到院子后,我直起腰舒了口气。最近的病患少了些,因此洗涤任务没有那么重。就在我准备把衣服里的水拧干时,香奈乎带着几只蝴蝶飘然来到我身边。她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直到我注意到背后有一股强烈的视线才发现她靠近了我。
香奈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交替看着我和我手里的衣服,好像她也成为了不会人语的蝴蝶的一份子。
我尝试猜测她的意思。“是想来帮忙吗?”
她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微不可测地点了点头。
“那先把手洗干净再来拿着吧。”我和她说,“衣服是已经干净了的,可不能再弄脏了。”
本来不希求香奈乎有所回应的我,惊奇地发现她竟然听从了我的要求,走到井边取水洗手,然后走到我的跟前取过衣服,学着我的样子把衣服拧起来。
她的力气比我大得多,但是明显没有做家务的经验,不知道要拧到什么程度,交还给我的衣服还滴着水。没办法,我只好手把手教她。她认真地看我的示范动作,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这时,我听到一阵咕咕声。不是我的肚子发出的,那么只可能是香奈乎饿了。
“饿了吗?”我问。忍大人和我说过,香奈乎不懂得饥饱,就算饿到不行也任由肚子咕咕直叫。我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真的很难想象以前她过的是什么生活,可能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一口吃的生活吧。我决心绝不让曾经的悲剧在如今的香奈乎身上重演。
香奈乎没有答话,但肚子里高叫的馋虫早就暴露了一切。
“厨房还有一些粥,我给你热一碗吧?我记得忍大人准备了够吃几周的咸菜,正好可以配粥一起吃。”
看她站在原地没动弹,我拉起她的手引到厨房。她的指尖微凉,掌心柔软,这倒很符合她又温柔似水又生人勿近的气质。
熟练地生火、装碗,我把热气腾腾的白粥端到香奈乎面前。
“吃吧。下次可不能那样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算什么事?觉得肚子饿了就和我说你想吃什么吧,我可是很擅长做料理的呢。”
香奈乎拿起勺子吹了吹气,就着忍大人买来的咸菜,小口小口吃着。
“这才像话嘛。”我坐在她对面欣慰地看着她把满满一碗粥吃完。
把勺子放回碗里的香奈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西洋糖果,隔着桌子递给我,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手心。
“你有糖果,饿了为什么不吃?”看到她完全不懂照顾自己,我有些生气,但她什么也不说。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03
香奈惠大人牺牲后,忍大人成为蝶屋第二代主人,不仅继承了香奈惠大人的柱的地位,也接过她留下的主治医生一职。熟悉的蝴蝶羽织,连同温柔的微笑一起,从香奈惠大人身上传到忍大人身上。个子不高的忍大人扛起了香奈惠大人曾经担负的一切。
在和香奈乎朝夕相处的几年时间里,我也和她的接触也越来越多。虽然她仿佛冰面的表情依然未变,但起码会用简单的字句和我交谈了。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熟知她的我知道,香奈乎是那种表面上平平淡淡,实际上意志坚定得惊人的女孩子。她暗藏着成为剑士的志向,仅凭观摩就学会了香奈惠大人的花之呼吸所有招式,并不顾忍大人的担心和反对,独自参加最终选拔。
先前我对她暗地里的努力一无所知,还以为她总是看着香奈惠大人练习剑术是因为依赖香奈惠大人,直到她有一天对我说:
“葵,我后天要去参加选拔了。”
瓷碗差点从惊呆的我的手里摔下来。
“什、什么?你是说,你想去参加最终选拔?你什么时候学的呼吸法……”在我的印象里,因为不愿意她卷入生死搏斗中,香奈惠大人和忍大人没有主动教过她任何剑术,也没有为她安排育手。
“我从姐姐那里学来的。”顿了一下,香奈乎补充道,“用眼睛。”
“仅凭观察就学会了呼吸法吗……”我慨叹于她的天赋和毅力,又担心她会因为战斗而受伤。
“我记得忍大人不是很赞同你做剑士,如果想为杀鬼出一份力的话,为什么不留在蝶屋呢?这样更加安全。”
香奈乎摇了摇头,指着我手里的碗。我知道她想说的是,她不擅长做家务,留在后方帮不上忙。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却被香奈乎打断了。
“葵。”
“嗯?”
“我饿了。想吃蛋糕。”
“真是的,为什么现在才说,面粉啊糖啊,都没有准备。想吃的话要早点说啊。”我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无法拒绝她注视着我的眼睛。
和她对视的时候,我才发现经过几年的成长,香奈乎已经不知不觉从不谙人事的小女孩变为意志坚定的少女,青春期在她身上留下成长的印记,没有感情的眼睛也因为有了目标而罕见地闪起光芒。我知道,我只能支持她,无条件地支持她。香奈乎也一定是摸清这一点,才提前告诉我她的行动吧。
“好吧好吧,明天我去买。正好最近也要采购一批物资,忍大人说咸菜奇怪地消耗得很快,绷带和消毒水也要买了。”我掰着手指列举采购清单,香奈乎在一边静静地说:
“我也去。”
/04
香奈乎很少会主动逛街,今天无疑是例外。一路上怕生的她紧紧挽着我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路人。
采购是我经常做的任务,这次也很顺利,随着时间流逝,篮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我还多买了一些蝶屋紧缺的东西。香奈乎帮忙提着篮子,看着我在纸上记下购买的东西及其金额。
“好,忍大人给的钱还剩了一些。”我把账单折起来,“香奈乎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回应我的呼唤,而是站在一个摊位前一动不动。
“香奈乎?”我小跑过去,原来是一个售卖手链的小摊。这些用珠子串成的手链非常漂亮,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颜色。香奈乎举起一串海蓝色的手链给我看。
我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买这个吗?”
香奈乎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点期待。我对她这种目光从来没有抵抗力,只好叹了口气拿过手链。
“老板,这个多少钱?”
凭借着我熟能生巧的讨价还价技巧,我以原价一半的价格成功买下这串手链。然而香奈乎没有马上戴上它,而是放进队服外衣的口袋里带回了蝶屋。
回到蝶屋,干完活已经接近傍晚。我当然没有忘记昨天下午给出的承诺,取出面粉、白糖和鸡蛋,加水搅拌均匀,倒进碟子里隔水蒸熟,给它点缀一些桂花干,好吃又简单的蛋糕就做好了。我用刀子切了一块放在香奈乎专属的餐盘里,再淋上土蜂蜜增加风味。
香奈乎用勺子切下一小块,像以往那样斯斯文文地吃起来。不多时,蛋糕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很好吃。葵,谢谢你。”
“香奈乎喜欢就好。话说,明天就是最终选拔的时间了,不要紧吧?”
香奈乎摇摇头。
“历年的选拔通过率都很低,如果你这一届没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的话,在紫藤山里受伤甚至死去都很有可能。”我又回想起我自己经历过的最终选拔,“真的没问题吗?”
香奈乎没有多余的表情,在她的眼睛里我看不出一丝焦虑、紧张或者别的情绪。她稍微低下头,轻轻舒了口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少顷,她抬起头看着我。
“有葵的蛋糕就可以了。”
我此时的表情一定很狼狈,因为我能明显感觉到热量迅速聚集到我的脸上,连直视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打出一记直球的当事人本人倒是神情坦然地把座垫挪到我身边坐下,牵起我的右手。
“嗯嗯?”我被香奈乎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想缩回手,但香奈乎牢牢地扣住我的手腕,虽然很用力却不疼。
一个东西被戴在我的手腕上。
“咦,这是……”那串我费力巴拉买到手的手链,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我惊讶地看着香奈乎。
“送给你。和你很搭。”她说道。
“啊啊,谢谢。”
这是我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礼物,而且不是因为生日或节日收到的。我低下头把不自在的笑容藏在夜色里,左手摩挲着这串手链。
香奈乎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等我回来吧。”
/05
最终选拔要进行好几天,蝶屋少了那个常有蝴蝶相伴的美丽女孩。我的心里为此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角,不太习惯。晾晒衣服和被单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她悄悄走近的身影,体温有些低的手指,塞到我掌心的糖果,吃到蜂蜜桂花蛋糕的神情,还有那串像海洋的手链。
那串手链我看了又看,舍不得整天佩戴,因为我必须操持家务,戴着饰品无疑增加了不便,所以它被我摘下放到化妆台的小抽屉里,时不时拿出来欣赏。
等待是一件漫长又烦躁的事,尤其是清楚所牵挂的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的时候。参加鬼杀队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玩游戏,完全就是把性命挥洒在刀尖的危险行为,鬼杀队的剑士们无一不知晓这点,即使是死亡当前也不能阻挡他们灭杀恶鬼的决心。
我相信香奈乎也是如此。
香奈乎的口粮我早就给她准备得十分充足,至少在吃这方面我能成为她最坚实的保障。临行前我包好蛋糕和其他吃的装进包袱里,一再叮嘱她不能亏待自己的胃,吃饱饭才是打好仗的基础。作为过来人,我很清楚山里没什么现成的食物,因而事前准备十分重要。
得知香奈乎擅自报名参加选拔的忍大人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心平气和地对传达讯息的隐点了点头以示知晓。独力支撑蝶屋运转的忍大人很忙,过度的操劳让她的双唇染上了苍白,这或许导致了她无法时时约束香奈乎。再加上香奈乎确是一位很有天赋的孩子,忍大人也就随她去了。
忍大人对香奈乎的担心相较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香奈乎是她和香奈惠大人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又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忍大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香奈乎遭遇什么不必要的风险,但另一方面,我也能感觉出忍大人隐隐对香奈乎有所期望,香奈乎想以自己的方式发挥特长,从而去追求自身的价值,忍大人也一定不会拒绝。
这种矛盾的心情贯穿了最终选拔的始终。
某天,忍大人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
接到通知的我敲了敲办公室房门。“忍大人?”
“进来吧。”
我坐在忍大人接诊时病患常坐的椅子上,办公桌后的忍大人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更苍白了些。
“我收到了香奈乎的来信,”忍大人点着桌面上的一张字条,“她已经通过了选拔,今天开始正式成为鬼杀队的一位剑士了。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所以麻烦小葵做一些好吃的犒劳香奈乎吧。对了,让小清、小澄和菜穗也来帮忙。”
“好的。”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忍大人您呢?”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恍惚间我看到了香奈惠大人的身影。
“我今天还有任务要执行,加之身体实在不适,恐怕难以亲自迎接香奈乎了。”
我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忍大人,请您多多保重身体啊。”
“会的。”忍大人把纸条递给我,“香奈乎的鎹鸦会带你去那里的。现在就出发吧,路上小心。”
翻出化妆台里的手链戴上,在鎹鸦的指引下,我赶到选拔现场,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大石头上的香奈乎,于是向她打招呼。而香奈乎在注意到我以后跳下石头跑到我身边,自然而然地抓住我的手。
这个地方我不是第一次来,但与那次不同的是,当时走出考场的我是不成器的、没有把刀刃砍进鬼的脖子的胆小鬼,现在走出考场的香奈乎是凭借强大实力赢得胜利的真正的剑士。我由衷为她感到骄傲。
我稍稍加大了双手的力度,试图把自己高兴的心情通过指尖传递到她的心里。“忍大人派我给你接风洗尘,还叮嘱我要做好吃的来犒劳你,所以你想吃什么呢?”
香奈乎拿不定主意,像小孩子荡秋千一样摇着我俩的手。
“要不要抛一下硬币?如果是正面朝上,我就给你做蛋包饭,如果是背面朝上就吃乌冬面,怎么样?”
香奈乎看着我,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她拿出贴身存放的硬币——那是香奈惠大人赠送给她辅助决策的用具——弹向空中,待硬币落到左手背上时香奈乎迅速把它拍到右手心下。
香奈乎翻开右手,是正面朝上。
“走吧,我们一起回家做料理。”我重新握住香奈乎的手,她也露出高兴的微笑。
好好吃饭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06
距离那次大战已经有一段日子了,香奈乎身上的伤痕正慢慢恢复。忍大人还是牺牲在那场大战,正如我所预感到的,自香奈惠大人去世起,她就一直无法释怀,始终走不出亲人过世的阴影,为了复仇不惜粉身碎骨。当然,忍大人牺牲的种种细节,都是亲历过战斗的香奈乎告诉我的。
鬼杀队业已解散,但蝶屋没有。香奈乎跟着忍大人习得不少医术,同时也和愈史郎先生保持书信联系,经常向他请教治病扶伤的学术问题,因此她当仁不让地肩负起两位姐姐遗留下的责任,成为蝶屋的第三代主人和主治医生。蝶屋仍然是香奈乎和我,以及小清、小澄和菜穗的家。
经历过许多事情的香奈乎短时间内成熟了许多,也慢慢拥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脸上的表情明显丰富了起来,尤其是先前惯常的礼貌性微笑,现在饱含着真情实感。
这一切都让我欣喜不已。香奈乎的一点一滴的进步,我都记得。那串手链,我也还好好珍藏着。
大战让香奈乎失去了一只眼睛,确切地说,是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视力。那只曾经清澈地照映出我的身影的漂亮眼睛,如今却蒙上一层永不消逝的灰霾,不间断地提醒我暗藏在过去的血腥、暴力和死亡。当然,对我来说,这却是最值得我夸耀一辈子的事,香奈乎可是曾经正面与强大的上弦鬼及恐怖的鬼王战斗过的剑士呢。
虽然,无法再次目睹它的光彩,无疑是一件憾事。我的手抚过香奈乎的脸,替正在照料忍大人的金鱼的她别起耳侧的头发。香奈乎转过脸看着我。
“小清她们不在吧?”
我看了看周围。“应该不在呢。”
香奈乎凑近我的脸,温暖的呼吸洒在我的脸颊。
“我饿了。我想吃好吃的。”
“你喜欢吃什么呢,我给你做。”
香奈乎轻轻一笑。
“葵做的所有料理,我都喜欢。”
我也笑了,幸福感几乎要在胸膛里溢出来。
自我戴上蝴蝶发卡开始,我就知道我也成了一只蓝色花纹的蝴蝶。
而蝴蝶喜欢香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