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是昏暗的房间,白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白墙上。我今天没约要赴,这一天都是自由的。一个普通的星期日,不用去学校,也见不到那个笨蛋。
哈。
拉开窗帘,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幕的暗蓝色到远东渐变成橘红,现在是黎明时分。
我是个自律的人,这也是聪明人共有的特质。今天开始了,我得做出计划,不必过于详细,可以在施行的过程中调整。
先解决作业,语数英政史地, 一科分四十分钟,以我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搞定,花费的时间只会更短。
然后填饱肚子,剩下的就是出去打发时间。
简单清洗一下,挂钟上的时间是四点三十分,如果计划顺利,我在九点钟左右可以解决掉作业。
想来某人还在睡梦里,她唯一的优势科目也会在可以看得到的将来被我轻易超越。我是天才,为摆脱糟糕处境而全力以赴的天才,我本就应该是他们望尘莫及的佼佼者,不应该存在短板。
打开房间的灯,把书本按科目排在桌面上,还有墨水瓶和一支用了八年的钢笔。笔身的边角已经磨开黑亮的漆面,露出金色的黄铜材质来,这支笔还是监护人送给我的,那时候的她可以称为母亲。
抑制住发散的思维,我翻开书本。
我很容易就能沉入专注的状态,这也是我众多优点中较不出彩的一个。当我合上地理的练习册,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而我比计划的时间更早完成了这些作业。
八点过十分,我站起身来。
“都做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坐在了床上,我竟然没有察觉。
“嗯。”
“去吃饭?”
“好。”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
粥已经煮好了,她又煎了两个鸡蛋。比我多活了这么多年,能做好这些小事也是理所当然。
我在她对面坐下,她今天心情不错,上次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吃饭已经隔了很久。粥是热的,煎蛋也是热的,真亏她能忍得住,等我写完作业才去煎这两颗鸡蛋。搁在以往,我最多得到放凉的蛋。
“最近学校那边怎么样?”
“还好。”
“……嗯。”
我知道她有其他的话要说,不是简简单单地询问我的近况,毕竟她平时也不关心我在学校怎样。我不关心她想说什么,把注意都放在早饭上。粥很寡淡,溏心煎蛋的咸味作为补充,比我自己搞砸的夹生米饭强很多,又不如潘暖请我的馄饨。
“这个给你,那个书包也旧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只书包,整体黑色,肩带是白色,拉链也是白色的。朝外的面上是一只看着很蠢的熊猫,如果我背着它,这一面就会暴露给所有走在我后面的人。
“好。”
我接过那只书包,没有收到赠礼的快乐,更多的是对她这样做的动机的疑惑,她为什么突然送东西给我?我没有问,现在的书包确实有些旧,肩带连接处有严重磨损,换成新的也好。
九点钟准时离开屋子,从现在开始的时间由我自己支配。我放弃了去公园的计划,因为那里没有颜色鲜艳的鱼了,只有一池子墨绿色王八。
鬼使神差地,我朝西边走,背着尚在东南方的太阳。
对,只是散个步,朝哪边都一样,东边我已经很熟悉了,人总要探索一些新事物,对我这样的天才而言尤其如此。
在这样一个惠风和畅的上午,那个蠢货可能才刚刚起床,她已经错失了大好时光,我应该去看看她那副追悔莫及的脸。
不对,不对……这个蠢货为什么这样不安分,如此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脑袋里?她难道觉得自己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占据我思考的时间?我承认她是比其他的蠢货要好一点,但那不是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理由。
应该当面质问她,就这么做。
迈开步子,经过那个她等过公交的小区,经过学校,我脚下的影子变短了,时间已经接近正午,终于到了她所在的那座小区,跟着进进出出的人到了她家的单元,又走楼梯到了她家门前。
一副对联,张贴没多久,还有一副倒贴的福字,上面挖开一个小孔,露出圆形的猫眼。
我擡起手来,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