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妳。』
小舞傳來的訊息只是短短三個字,便足以讓多惠心跳不已。
『下班後馬上過去!』和小舞約好五點半在公園見面。那個確認彼此心意的地方。
為了不讓加班壞了好事,整個下午,多惠從來沒有這麼專注在工作過,流露出的魄力讓詩乃忍不住偷笑拿出手機將她認真的側顏拍下來。
————把照片傳給小舞吧!報酬就~請她幫忙說服小瞳,跟我來個秘密約會好了!
詩乃對小學生的執著從來沒有動搖過,不過總是給多惠擔當軍師的她,卻沒有發現自己對小瞳的愛憐,也早就不是「喜歡小學生」這麼單純的心情。
「吾妻小姐今天謝謝妳,我先走了!」
「這次要勇敢說出自己的心情喔~」
「我會的!」
下班時間一到,多惠立即背起手提袋離開公司,快步朝小舞所在的公園趕去。
◇◇◇
『想見妳。』這三個字化為小舞的聲音繚繞在耳邊。
多惠想起有一次小舞也是突然說想見面。
那時明明已陷入工作整天後的疲憊,趴倒在辦公桌上對吾妻小姐嚷嚷著晚餐想吃肉,卻在瞥見手機亮起的訊息通知後,想也沒想就抓起外套和手提包衝出公司。氣喘吁吁地趕到公共泳池中心,見到小舞坐在階梯上,雙手托著臉頰,少了平時活力朝氣,心中的擔心以及見到小舞的喜悅揉成一團,講話都有點語無倫次。
然而對比嘰哩呱啦的自己,小舞什麼都沒說,只是彎腰將頭靠向自己的肩膀。
『看到妳的臉就好多了。』
最後還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小舞淺淺的微笑透露出與平日不同的氣質,又再一次撥動了自己的心弦。
我也想見妳。多惠又加快腳步。不,急迫的心情讓她小跑了起來。
終於來到公園,逐漸西沉的夕陽留下一片晚霞,天色有些昏暗,多惠還是遠遠就看見鞦韆上坐著一個女孩。
女孩有著一頭紫色偏紅的俏麗短髮,白色短袖與牛仔短褲的搭配透露出活潑開朗的性格。多惠甚至不用走近就能認出這道熟悉的身影,那個總讓自己難以保持大人餘裕的女孩──五十嵐舞。
不過小舞並沒有一如往常來回盪高鞦韆玩耍,只是抓著鞦韆兩側的鏈條,輕踩地面讓身體前後晃動著。
多惠又想起另一個回憶。
夏日祭典時,小舞背著自己說要到她口中的「祕密基地」看煙火,快要抵達前,還故作神祕地要自己閉上眼睛。直到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綻放聲,和小舞說的那句:「可以了哦!」,睜開雙眼的瞬間,便看見漫天絢爛的光華。就像小舞說的,坐在盪鞦韆上,竟有種要飛向星火的錯覺。
眼前大大盛開的煙火好美,興奮地轉頭看向身後的小舞,她那雙微微瞇起的綠色眼眸在光影映照下閃閃發亮,既帥氣又帶點著一絲魅惑,竟比夜空中綻放的燦爛景象更加怦然心動。
那或許是至今最棒的一次祭典吧……不只如此,只要是和小舞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會是難忘而珍貴的回憶。
多惠快步朝鞦韆走去。
「啊,大姐…欸?』
小舞剛注意有人走到面前,一抬頭話都來不及說完,已經被攬入溫暖的懷中。她感覺那雙手臂輕柔地環抱著自己的脖子,動作小心翼翼卻沒有半點猶豫,讓她原本煩亂的心緒稍微散去,臉上也不禁揚起笑容。她閉上眼將臉埋進多惠的胸前,雙手悄然攀上多惠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再收緊一點。
「這還是大姐姐第一次主動抱我呢。」
「嗯?……啊!」多惠猛地回神,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剛才看見小舞垂著頭似乎情緒低落的樣子,心頭一緊,沒多想就抱上去了,直到小舞開口,她才意識自己做了什麼。
「抱、抱歉,看小舞好像心情不太好,不小心就……」多惠從臉頰到耳根子都熱到快要燙熟,連忙想往後退,然而小舞將圈在她背後的雙手一收,又將多惠拉回身邊。
「為什麼要道歉呢?」小舞抬頭直直看進多惠的雙眼「我很喜歡哦!被大姐姐抱住覺得很安心,亂糟糟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亂糟糟的心情?」
「嗯,因為每次抱向大姐姐的時候妳不是都會跑開嗎,然後又很少主動親近我,明明對寶條同學就很常牽手又摸頭的……」小舞兩手握住多惠的左手輕輕揉捏,又低下頭「『大姐姐是不是沒那麼喜歡我呢』之類的⋯⋯忍不住就會這樣想⋯⋯」
原來是這樣啊。多惠想起小舞在泳池對自己提出的問題。
自己身為大人,竟然讓小舞感到不安了。真是失格。
「小舞。」
隨著多惠的輕喚,小舞再次抬起頭。身高比大多成熟女性還高的女孩,因為坐在鞦韆上,讓身材嬌小的多惠難得以不同的角度俯視著她,總是看起來成熟可靠的臉龐,此時惹人憐愛。不同以往的身高差讓多惠獲得「身為大人」的勇氣。
現在,就在此刻,她一定要把心中的話全部傳達出來。
「小舞昨天在泳池問的那個問題,那個,我不是因為戀童……絕對不是因為小舞是小學生才喜歡妳的!」上一秒才想著要表現大人的餘裕,真正說出口時還是免不了慌張失措。但多惠這次不會,也不能再逃避了。
「其實我對小舞是……是一見鐘情……」多惠害羞到忍不住移開視線「在第一次見面,小舞把我從泳池裡救上來時……那時還以為妳是大學生。」
「大姐姐對我……一見鐘情嗎?」
「嗯⋯⋯嗯。」多惠難為情地點點頭,視線都不敢跟小舞對上了「不過得知小舞其實是小學生後,就打算放棄這段感情了。」
「咦!所以現在不喜歡我了嗎?」小舞睜大雙眼,緊緊握住多惠的手,滿臉的失落和難過。
「不是不是!我很喜歡小舞!啊……」多惠急著解釋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在大告白,思緒亂哄哄的——不可以退縮!——她提醒自己 。
「這段相處的時間,可靠的小舞也好,活力的小舞也好,稚氣的小舞、體貼的小舞⋯⋯不管是什麼樣的小舞,都會深深烙印在我的心裡。」
正拼上一生勇氣的多惠沒注意到小舞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總、總而言之,雖然小舞是孩子,我是大人,但是情人節那天聽了小舞對我說的話之後,果然還是不想放棄。」
這次換多惠緊握住小舞的雙手,她看著她的雙眸,即便再害羞再緊張,都不會再移開視線。
「所以不管小舞是不是小孩,我……我都喜歡妳!我喜歡五十嵐舞!」
即使情人節那天彼此已交換本命巧克力,如此認真的告白還是第一次。
怦怦,怦怦。不管是說出口的人,還是聽著這番話的人,此時耳邊只剩下鼓動的心跳聲。
「哈哈,突然覺得臉好熱呀!」小舞率先笑了起來「從昨天到現在,心情大起大落的,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嗎~」
小舞顯然心情好很多,甚至是開心的不得了。不過似乎想到什麼,她又皺起眉頭。
「可是,既然大姐姐喜歡我,為什麼每次抱大姐姐都會躲開呢?」
「啊這……我只是害羞……」
「原來如此呀!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了呢。」
「嗯?」
「就是啊,聽朋友說交換本命巧克力之後兩個人會『交往』,我就查『交往』是什麼……」
「等等等、等一下!」
「怎麼了?」
「妳……妳說交往?誰?」
「大姐姐跟我呀。」小舞一隻手指著自己,一隻手指向多惠。多惠原本就渾圓的眼睛此時睜得更大。
咦?
咦!!!!!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