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早已看惯了的宿舍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两种不该同时出现的熟悉要素让我的情绪跃动。
吃过午饭后准备回宿舍拎东西回家的我跑着扑向姐姐,反正宿舍里人都走完了。
高考过后一身轻松的学生们拍了毕业照,还参加了个晚会之后便陆陆续续回家了。
我算是走的比较晚的。
“姐姐怎么来了?”
姐姐只说暑假会回来,但没说具体是哪天。
原本说是爸爸来接我的,结果现在在这里等着我的却是姐姐。
“不欢迎吗?”
姐姐微微歪着头,稍稍下弯的眼角勾勒着笑意。
明明知道我不是这种意思的,我永远都期待着姐姐接近我,我想这点是永远不会变。
“东西收好了?”
“都收好了。”
一个人就能拿回去的东西还被姐姐分担了一些,拎起来相当轻松。
大部分东西都被处理掉了,毕竟只是些没有价值的负担,没有带回去的必要。
“姐姐吃饭了吗?”
“还没。”
“那我请你吃吧。”
姐姐挑眉看着我,眼中些许的血丝让我有些心疼她。
“你有钱吗?”
“有,卖书的钱。”
搬了三次才全搬过去的书还是卖了好几十块钱的。
布满我字迹的书本被放在电子秤上称量,被换算成金钱的重量让我心情轻松。
“回家吃吧。”
我偏头看向姐姐,姐姐没有看我,反而是转头看着田径场。
“为什么?我还有零花钱的,钱够的。”
“我想……和你一起在家里吃。”
真是温度极高的话语,爬进耳朵后让我整个人都开始发烫了。
虽然我已经吃过了,但是靠这句话下饭的话再吃多少都是可以的。
“天气,好热啊。”
我不敢再去看姐姐的脸,不然感觉身体要更烫了,只是低头回应着姐姐。
“夏天了嘛,赶紧回去吧。”
“嗯。”
回到家把东西放好后我和姐姐就一起坐在房间里休息。
我们一起生活了多年的房间,模糊的界限和混杂的气味都带着平稳的熟悉感。
“姐姐。”
“嗯?”
“姐姐在家住几天?”
姐姐朝我竖起食指,微红的脸颊看起来烫乎乎的,阳光让姐姐的皮肤看起来很暖。
我望着姐姐的手指,难掩的失落飘在语言之间。
“就一天吗?”
“是一周啊。”
姐姐用那个指头轻轻点了下我的额头。
轻快的回答听起来有种随意的感觉,但我知道姐姐回来一个星期就很不容易了。
“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
太过果断的回答让姐姐笑着弹了下我的额头。
但是我确实说不准,这种东西的不确定性还是略高,我一向是估不准自己的分数。
“想报什么专业呢?”
“不知道。”
姐姐一把把我拉过去坐在了她两腿之间,姐姐的体温和呼吸紧贴在身旁。
“给我认真想。”
“姐姐帮我想。”
我试图把决定权交给姐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人生的决定权都交过去。
“自己想。”
“那就随便。”
“怎么能随便?”
姐姐不打算放过我,强硬地要求我为自己的人生考虑。
“我好累,前两天才考完试,都没好好睡觉,刚才拎东西手好酸,好累。”
见我这样子姐姐只得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先去做饭吧。”
“嗯。”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粘在姐姐身边,她仍不时说起专业和学校之类的事,姐姐的话我自然都是好好听着。
爸爸妈妈也时不时就会来告诉我些专业和学校的事情。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就选种你觉得最顺眼的死法吧。”
爸爸这样说,然后被妈妈用扫帚像扫脏东西一样赶了出去。
但我觉得爸爸的建议还是极具实用的。
那些专业在我看来就是意义不明的名词搭配,我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法说兴趣不兴趣。
找一个看着最顺眼的是最具可行性的方法。
离报志愿还有些时间,我实在不想再考虑那些烦心事,所以转而去纠缠起姐姐。
姐姐还是跟以前一样,虽然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了,但她还是喜欢逗我玩。
因姐姐而溢出的情绪总是被她牵着走,我大概一生也无法摆脱对姐姐的喜欢、依赖和欲望。
“姐姐,工作怎么样?”
姐姐没有过考研的打算,大概是因为学习的欲望和能力已经耗尽了。
我以后应该也会像姐姐一样,这种跟在姐姐身后的人生轨迹让人心安。
“嗯……不知道啊,反正是好麻烦。”
姐姐嘟着嘴,看起来不怎么高兴,随即又看向我。
“先想好自己的事情再来担心我。”
姐姐轻轻捏着我的耳垂扯了一下,伸直的小臂曲线美好,淡淡的阳光笼在小小的绒毛上。
因为是夏天,所以姐姐在家都是短袖和短裤,姐姐倒是凉快了,却让我感觉非常燥热。
“怎么了吗?”
“嗯?没,没怎么。”
不知是不是我看着姐姐舔了下嘴唇的举动太过明显了,姐姐拄着脸歪头看着我,我赶忙偏头看向了旁边。
“诶,是吗?”
姐姐态度暧昧,有些复杂,让我难以理解。
晚上吃过饭后我和姐姐一起坐在窗边,没有了闷热感的风轻飘飘地吹在脸上。
“姐姐你明天几点走。”
“一点多,吃过午饭走。”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看了看姐姐,又看向了窗外。
“姐姐……”
我本能地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出囗,一生都模模糊糊的才最安全。
但是我做不到。
太过真切的渴望注定要承受现实的重量。
嗓子里缓缓涌动的情感无法冷却,冷淡的晚风稳不住已经发烫的理智。
胸口处的跃动鼓动着粘稠的渴望,阴影中的情感沉淀在人生里,积淀成的固体物带着难言的沉重,让人生陷进不良的池沼,挣扎着越陷越深。
我从未见过姐姐的那种表情,挥之不去的苦痛阻滞着人生。
“姐姐……就只是姐姐啊……”
倾向明显的言语让我厌恶自己,落下的事实给人生带来长久的刺痛。
理所应当的索求了太多不该属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一定是某种恶劣的惩罚。
偏离了的身份被纠正,歪曲的藤蔓被拉扯着,深深刻进人生的痛苦沉重得让人难以喘息。
需要被剥离的情感粘在身体的每一块骨头上,无法剥下,但又不配存在。
所有的骨骼都感受着压抑的刺痛。
我的人生失去了正确的轨迹,恐怕只能一生都在不再被允许前进的路囗处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