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深海,毫不费力地打捞出了宝藏。
那是多久之前发生的呢?现在还依旧在熠熠生辉吗?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难以忘怀也许才是它存在的意义。
那一年的夏天,两个女孩儿喜欢在家附近的巷口奔跑,她们的秘密基地是一个巷口的尽头,那里有她们在玩乐途中收集回来的各种物品,甚至是欢笑的声音,或者不可言说的秘密。
“小星宫小星宫,你以后打算成为什么样的人呀?”金黄色头发的女孩背对夕阳,她绿色的瞳孔温柔又明亮地看着眼前的粉色头发的阿戈尔女孩儿。
“我要和真希在一起!”“不是这个啦,笨蛋小星宫!”
粉头发的女孩儿笑眯眯地开着玩笑,然后她看着巷口之外,有大人骑着自行车路过此处,也有嬉戏打闹的男孩儿们挤在一起跑向别处,女孩儿沉思片刻,在另一个女孩也打算向外张望时,她说了话:
“真希,你愿意听我唱歌吗?”
“诶?这是什么话,小星宫唱歌这么好听,我一直都愿意的呀。”
粉色头发的女孩一只手放在胸口,她的语气不再悠游,反而坚定地看着面前的黄头发女孩儿。
“我是说,你愿意一直听我唱歌吗?”
黄发女孩儿愣了一下,但她的眼神并未飘忽,她拉起粉发女孩的手,也同样坚定地回答:
“我喜欢小星宫和小星宫唱歌,我一定会一直听你唱歌的!”
“谢谢你,真希。”
“啊,对了!”
粉发女孩看着黄发女孩绕过自己,然后她面向希望,面向自己,似乎怀抱着决心继续说:
“如果小星宫愿意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如果要我做点什么的话……我会让小星宫穿上我设计的衣服!”
话语就这样藏在了巷口里,然后随着时光变迁,这些不经意间放在过去的秘密牵着向未来前进的两人的手走到远方,粉头的女孩儿在小学毕业后到了别的城市,中学毕业后拥有了“彩音”这个名字,而名叫“真希”的黄发女孩儿则留在原本的地方上了中学,到了高中,报名了服装设计科;终端的普及让彩音试着把歌声传达到真希的耳中,她做到了,所以时隔数年之后她们取得了联系,却始终没有见面。
“难得见到了一次,我想和她多待在一起一会儿。”真希脑海中的回忆如海岸的浪花此起彼伏,幸好此刻星宫不在,她才得以自由地趁着梦的呓语诉说自己的真情实感。
真希是在一股摇晃感中醒来的,她揉了揉眼睛,费力地睁开眼皮后发现星宫正看着她,粉红色的头发垂落在星宫的脸颊,在真希的眼里,哪怕是金黄的夕阳也被星宫染上一点粉色。
“嗯?呜啊……小星宫,你回来了啊……”真希困难地说出一句话,然后稍微翻了个身,抱住星宫的手臂。
“是,我回来了。还有,你不会今天就这样一直睡在这里吧?小心着凉了。”星宫借着真希的肩膀把自己的手臂从真希的怀抱里拔出来,然后走向玄关,把今天带回来的东西放到桌上。
“哎呀,昨晚我可是一宿没合眼呢,就为了早上能够给你一个惊喜。”等到星宫也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自己,真希才艰难地坐起来,蓬松混乱的头发又成了真希起床后的第二个麻烦事,在困意和烦恼的包围下,真希又倒头闭上了眼。
“那真是辛苦你了……还有,快起来啦……”星宫边说边靠近沙发,然后把真希使劲从沙发上拽起来,推着她走到了算是餐厅的区域,“我买了些东西,凑合着吃吧。”
“啊,是鳞面丸子,真亏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呢!”真希摇了摇头清醒过来,看见鳞面丸子后又清醒了一分,随后她把自己的身体挪到桌前,拿起竹签就打算挑一颗吃下去。
“哎,小心……”“烫!”真希赶紧放下丸子,然后一边伸着舌头一边接过好像早已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的星宫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下去。
“你小时候也这样,一拿到手里就想吃,结果每次都被自己烫到。”星宫无奈地看着从轻微烫伤中回过神来的真希说着。
“哈——习惯是改不了的嘛,”真希长呼一口气,紧接着又戳起一个丸子送进嘴里,“你也赶紧来吃吧。”
两人吃完后拿着弹珠汽水在阳台上乘凉,也开始了她们之间的叙旧。
“你在罗德岛过得怎么样呀,小星宫?”
真希率先开口,虽然只是两年,但对她们来讲却是阔别已久。
“挺好的,有时候会出外勤任务,然后顺便就去了许多移动城市,当然也有在荒原上露营,我和你说啊,罗德岛的博士可神秘了,天天给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有几个干员私下还叫博士神秘兜帽人呢……”
星宫兴致勃勃地和真希分享在罗德岛的日子,听得出来她度过了难忘的一段时光。
“对了,那真希呢?你这段时间怎么过的?”星宫说完自己的事情,反过来问真希。
“我嘛,当然是一直在想星宫……”
“喂。”
“哈哈,开玩笑啦。我嘛,嗯……这几年大概都很平常地度过了,读完小学,读了本地的一个中学,然后升学,然后毕业……”
真希简单地介绍着自己这几年的事情,但她的手不断摩挲汽水瓶子,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说出来。
“那你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真希再反问回星宫,真希直到,大概星宫在东国待一段时间之后还会继续留在罗德岛。
“这个嘛,”星宫直起身子,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还记得我的梦想吗?”
“是唱歌吗?”
“嗯,我想唱歌,也想让更多人听见我的歌。但是在罗德岛,总是没找到什么机会和灵感,所以我申请了一段很长的外勤任务,然后回东国来寻找歌曲的灵感了。”
星宫抬头望向天空,眼神有些怅然,也许是万事开头难,现在歌曲的进度几乎,或者说就是零。
“这样啊,”真希喝了一口汽水,气泡在口腔中不断翻涌,随即破碎,“不过,如果是小星宫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毕竟你一站在那里就闪闪发光嘛。”
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太阳,你做出的许多决定在我看来都是那么耀眼,无论是要一直歌唱下去,还是不顾父母的劝阻自己搬出去,然后只身前往罗德岛,都是我所无法触及到,或者说都是我可能不敢尝试的……但是——
“那,小星宫,你还记得我的梦想吗?”
真希也认真地询问起了星宫。
“真希的?这个……”星宫突然怔了一下,然后装出在思考的样子,可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真希向她提起梦想的记忆,只好双手合十微微低头,“抱歉!我忘记了。”
“哼,我就知道,”真希自讨没趣,吐了下舌,“小星宫只顾着自己了呢。”
“真的非常抱歉!我的记忆力可能……”
“我想让你在唱歌的时候穿上我设计的衣服,而且——现在的我可是会作曲的哦。”
没等星宫道歉完,真希就说出了那个从遥远的儿时就已经存在的梦想。
为了你所描绘的梦想,我或许将我爱的一切都用在了你的身上,我暗自努力,生涩的服装设计我啃下来了,不擅长的音乐作曲我也克服了,无论何时,你的歌声总是会让我咧嘴轻笑,在心里产生一股悸动,即便旧时记忆褪色,即便你早已忘却,现在我们二人共处的事实也告诉我——就在此刻,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们的光,一定比以前还要璀璨。
“诶?”
听完真希的话,星宫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说,我们一起来完成你的梦想好不好?彩~音~小~姐~”
“诶诶诶诶诶?真的可以吗?”
星宫放下手中的弹珠汽水,双目注视着真希的眼睛,那绿色的虹膜在霓虹灯下宛如翡翠一样,眼眸中似乎有流苏在转动,同时也映照出星宫的身影。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过来呢?”
真希的语气突然俏皮起来,伸出双手捏住了星宫的脸。
“那真素太好惹!”
星宫口齿不清的发音惹得真希笑了出来,她松开手,紧紧地抱住了星宫。
“这孩子,就这么去了春木原?”
真希的母亲担心地向真希父亲问道。
“你知道的,从她上高中的时候……不,也许更早?就是她的那个好朋友离开的时候,她好像就变了个样,我们以为她会老老实实的完成学业,然后在一家到大不小的服装店上班。现在的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吧,我们做父母的,默默支持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真希的父亲感慨着,他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成长了许多,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你看,她给房间弄得乱糟糟的,”真希母亲边说边走进真希的房间,整理着着急忙慌离开的真希的桌子上散落的物品,忽然发现了一个开着口的方正盒子,“这是?”
她将这个盒子彻底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略显破旧的磁带,上面贴了张标签,扭扭捏捏地写着“星宫”和“梦想”。
两人在阳台畅聊完梦想后,星宫回到了房间里,真希的到来,以及她想加入星宫的创作的决定,让星宫由衷地感到开心,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走进那个堆满东西的房间开始收拾起来。
“一开始没打算专门用一间卧室的,所以只是把榻榻米铺在了地上。不过真希来了的话,我们就一起住,然后共用一间卧室吧,你睡里面,我靠外边睡。”
然而真希却发出了抱怨:
“诶——我们睡一起不好吗?小时候我们不老是睡在一起,你还老喜欢抱着我,说我的头发总是很香什么的。”
“啊,真希……你这家伙真是!”
星宫被真希的话整得脸颊发烫,明明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却还在开这种低级玩笑。
“玩笑啦,我来帮你一起收拾吧,”真希笑嘻嘻地走进房间,帮星宫整理起杂物,但还没过几秒钟,真希又悄悄靠近星宫的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之后还要给小星宫量衣服的尺寸呢~呼——”
真希说完又吹了口气,星宫像只炸毛的菲林一般瞬间和她拉开了距离,“你上哪儿去学的这些话,给我适可而止啦!”
“哎呀,小星宫生气了?”
“你好烦啊……”
两人洗漱完后时间已然是深夜,明天星宫还要去咖啡厅打工,所以真希也就没再打扰她,她躺在刚铺好的床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内心仍是难以平复。
真希回忆起了星宫以前唱的歌曲,那声音比起她们刚才的对话似乎更加具有冲击感,真希一直都有与星宫十分契合这样的想法,她转过身,看着这位熟睡的女孩儿,她一直都想这样多看看星宫,看着这个闪闪发光的女孩重新回到真希内心的天空中,作为一个太阳,挂在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