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于些许的时间

作者:亮蜀-
更新时间:2024-10-05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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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6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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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星期日。

被早晨7时的闹钟叫醒之后,便开始思索今日的行程。

周日安排的打工是晚班,白天的时间还有待安排。

果然还是在图书馆待一天吗?差不多每周都是这样。

煮好早餐,打扫下家中,然后开始准备着出门了。

星期日是空闲时间最多的一天,反而让我对如何安排时间感到为难。考虑到家中能看的书有限,去图书馆待着是最好的了,顺便也能去附近购置有需要的物品。

确认好要带的东西,我离开家门,骑着脚踏车沿路出发。

看到人流量慢慢多起来,我就知道已经到附近了。刚好路过了书店,因为没什么事,我停好车打算进去看看,顺便和由理姐打声招呼。

「是月啊,早上好~」

「早上好。」

一边漫无目的地扫视书架,一边聊着天。

「星期日了啊,今天又是打算图书馆待一天吗?」

「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就是这样。」

「一如既往呢。这么久了就不会觉得腻吗?」

「就算腻了也没办法,不能指望有其它更有意思的事情。」

「就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能找到,所以才真的没有能做的事情嘛。」

「随便吧,我习惯了。」

「算了,不说这个,昨天晚上你母亲可是又打电话给我了哟。」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还是问问你状况怎么样。但是每次都是来问我呢,直接问本人多好。」

「那你怎么回她?」

「就那样咯,身体健康,情绪稳定。」

「没有其它了吗。」

「难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比如你那毫无生机的社交关系?」

「没说多余的就行。我倒无所谓,只是不想让他们想那么多。」

「嘛...反正你就是这样啦。」

「我只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最后反倒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你也很难和外界真正建立联系啊。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了,和那个插班生相处还行吧?」

「普普通通。至少,我不用做迎合他人的行为。」

「知道知道,你就是比正常的高中生低调消极很多啦。所以你还能交到朋友的话就好好珍惜吧,毕竟对你来说机会很少不是吗?」

说到底,正常或是不正常,不过是人的认知罢了。认知相近的人会组成群体,最庞大的群体就变为了「正常」,那些少数的人被称作「不正常」。即使如此,「不正常」不一定等价于「错误」。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怀有着怎样的期待,都无法完全地接受这整个世界。知道了这一点,反而对那些无法改变的事都无感了,无论是其本身还是结果都不值得在意。

所以我只会维持着自己的方式,不管它究竟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进入图书馆时,差不多快9点了。

放假的时候,人还是有点多。拿好要看的书后,只在附近的角落找到个已经放有本子文具之类东西的桌子,但是没有人在。

感觉应该只有一个人占着,于是我坐到了对面的位置上,将身心投入书中。

结果还没过几分钟,就被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给打断了。

「那个...安间?」

嗯...果然除此之外也不会是其他人了吧。

我和北野又碰到了一起。

「是北野啊,你也坐这边吗?」

「对。我在这自习来着,刚才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书。安间呢?」

「我就看看书。」

「这样啊,那我不会打扰到你吧?」

「没。你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不用管我。」

结束对话后,同实际说的那样,我们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我依然看着书,而北野带上了耳机,应该是在学习。

在学校里看到她的时候也基本都是在埋头写字,看起来像个很努力的女生呢,成绩大概也不错。

这么一想,或许北野才是不该被打扰的一方,毕竟我对学习的不上心程度也能达到不良少女那一水平了吧。或者说就是完全不关心。

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无所谓,差不多就是这个态度。

能让我可以沉浸于其中的东西,只能想到书籍。说不上能从中受益颇深,我读的大多都是近现代的小说,文学性的参多一些,看着书中的话语,有时能联想到现实,有时也会发觉些仅能存于想象的事,陷入思考,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虽说得不到实质性的东西,更别说足以改变认知的道理,过几周就忘记了内容也是正常的事,但是过程中是切切实实享受、专注的,自己也觉得不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这样就不算是「虚度光阴」。

我依然做着同样的行为,而耳边只余偶尔传来的翻书声,平平无奇的上午将要结束了。

没有任何干扰,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管。身处在这样的环境,感受着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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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啊。

在家打了一天游戏无聊出来,然后在图书馆学习,换做以前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虽然这边高中的空余时间确实是非常多,作业只用学校的课间都能写完大半。

虽然初一初二放假那会一个多月不出门都不自知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越来越待不住了。记得以前还会在朋友面前戏称自己是自宅警备员来着的...

而且我发现自己无聊的时候反而会熬得更晚些,昨天3点多才上床,又强行在8点起床了,我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行为,大概是脑子一热,暑假已经干过很多次类似的事了。

起床后,没什么心情玩电脑,想着出去看看再熟悉一下,主要是想找个清净的场所待着,不知为何,在家总是觉得脑子很乱,特别是这种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时候。

不过就变成了自习呢,其实差不多出门时就想着了,所以带上了习题册和文具,并且真的找到了一个图书馆。

比起漫无目的地待在原地或闲逛,还是有明确的事情做好一点。

于是,在图书馆遇见了安间,然后静静地听歌刷着题。身边有朋友一起陪着的话,感觉做事倒也不会那么容易感到乏味。想起好像在中国时和朋友出门也经常是在图书馆写作业。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12点半了,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呢。

转向前方,安间始终一言不发地阅览着某本封面非常简洁的书籍,只看得到没听说过的书名和作者。

她不说话时,神情都仿佛是一个样子,就像是自然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事物,只处于自身的世界般。这种无形的氛围感常常会阻碍掉接近的欲望,有时我也会感到难以说出第一句话。

但表面看到的和深入感触到的总会不一样。

「嗯?怎么了吗?」

注意到我的视线,安间先引出了第一句话。

「没什么。只是想着该去吃中饭了,安间要一起吗?」

「这个时间了啊...北野已经决定好去哪了吗?」

是哦,都还没看周边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况且我还算是个外地人,大概吧...小时候的记忆是一点都没有了。

「还不知道。安间应该比我更熟悉附近吧,我跟着你走?」

「我没怎么仔细去逛过附近,不过倒是知道一家比较不错的地方,没问题的话就去那里。」

走出图书馆的大门,热气便席卷周边,中午的温度依然让人不想处在室外。

走了10多分钟终于进入一个商场里,感觉还是有点远,果然安间很熟悉这一带吧。要是只有我在这种地方早就得用导航了。

到达了处在商场内部的目的地,门口的店招牌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只看得出主营的是正餐。

我们走到其中一个空桌面对面坐下。

「请在点好餐之后叫我一声。」

店员将两份菜单放下后就前去其他桌了。

菜单上的价格比我想得还要便宜一些,种类也很多样,很多都可以一试的样子,跟着安间走是个明智的决定。

我瞄了一眼安间,发现她已经将菜单放下看向别处了。欸,这么快就点好了?我也得快点了...

最终选择点了一份猪排饭,然后就是等待上餐了,又迎来一阵沉默。人有点多,我随意地翻看手机打发时间,安间也只是看着桌子上的某块正常到不能在再正常的地方,感觉她这样是常态了。直到良久之后—

「北野,你等会还回图书馆吗?」

「图书馆吗?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啦,我下午没有别的安排。」

「这样啊。我打算继续去图书馆来着。」

「也行。不过安间你今天不用打工吗?」

「今天是晚班,5点多到那边就可以了。」

「哦哦—我们回家应该顺路的吧?你打工那里离我家很近。」

「应该是顺路的,我家也在那附近。」

「那样说不定还能一起回去?如果坐公交的话。」

「恐怕不行,我是骑自行车过来的。」

「自行车...有点远呢,,,一趟要四五十分钟吧。」

「差不多,平常也不急着赶路。」

「上学也是骑自行车?」

「嗯,没有急事的话都是。」

「好厉害...每天早上要骑那么久我肯定不行——」

「抱歉久等了,二位客人请慢用。」

此时店员总算是上餐了,等得确实有点久,已经迫不及待想吃点东西了...

嗯,只能说这家店无论是价格还是份量还是味道都无可挑剔,干脆以后外出都来这里好了...

偶尔出去外面能吃点不同的,也是乐趣之一嘛。能认识到出门的好处,我应该离宅越来越远了。

吃完饭后,我跟着安间又回到了图书馆。只待在图书馆也挺好,毕竟光是有空调就能让我内外都静下来了。

虽然是这样想的——身处的环境太过安逸,一直坐着自习,晚睡早起的后果就显现出来了...

困意大多是突然到来的。一瞬间起感觉某些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了,然后,慢慢写字也有些歪,一句话得反复看几遍才行。

比较简单点形容,想睡觉的欲望代替了其它的思考。我迫使自己写完这页最后的两道选择题,还好是文科...仅仅看到了几个关键词,在已经几乎半入眠的状态下用着仅存的意识填上了选项,合上本子后就完全撑不住了...

将晚上休息的时间分到白天,我貌似经常会变成这样,而白天反而比夜晚能更安稳些。

存在于此刻的安宁,并不稀缺,却也难求。

手臂被轻轻的晃动,耳边传来的声音逐渐清晰——

我缓缓抬起头,用了3秒钟回想起来自己所处的情况。

「你没什么不舒服吧北野?看你趴了很久了。」

「不是不是,我昨天睡的比较晚而已...」

身旁安间有点担心地看着我,我只得挠了挠头笑着装作没事。

话说,现在几点了啊?有种不详的预感,我赶紧看了下手机。好吧...下午4点,回到图书馆时才1点多,至少睡了一个半小时吧,也难怪会被担心。

而且晚上大概率又睡不着了..以及明天还要上学。

「我现在准备回去了。北野呢?」

像是在确认我的脸色没问题之后,安间变回往常那样。

「这样那我也回去吧。」

离开图书馆,还有段同行的距离。到了自行车棚,差不多要分开了吧。

「送你到公交车站吧?」

看来还没有那么快。

「欸?真的?可以双载吗?」

「不,我是指走到那。」

「哦哦—也行。」

穿梭于只有人、车辆和大楼的道路间,尚无过多的话语。

总是沉默的话,我也会感觉有些突兀,感觉需要说点什么,又并没有什么是需要说的。所以,这大概也是一种相处?安间似乎从不在乎气氛如何,这并不妨碍我们能够交流。

察觉到了很多事,但我一直以来都随随便便的,生活到了现在,好像没什么不妥。那么我不管也是可以的吧。

即使什么都不说,这份关系也依然可以维持,擅自作出了这样的推断。

行至十字路口,对面就该到公交站了。

不幸的是,回家的公交车刚好从前面驶过,而我只能干看着红灯让其离开。

怎么偏偏赶上这个时候啊...我默默叹了口气。

「刚才那辆车,是你要坐的吧?」

「啊...是的。」

「那号车半小时才发一趟呢。」

由于已经我知道了所以并没遭受打击,虽然还是很难受。

走到站台边上,正当我准备挥手道别时,安间却抢先打断了我。

「那个,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镇上吧?这回是骑车了。」

「这...应该不会耽误到你打工吧?」

「没事,时间挺充足的。要试试吗?」

「嗯...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

自行车本身就配有两个座位。我试着坐上了后面,用手抓住座位边缘。

开始还有点不平衡,慢慢平稳后逐渐加速。

「没想到还挺快的啊。」

「嗯,感觉你挺轻的,不会很费力。」

「哈哈,家里人都说我太瘦了呢。」

很快就驶出了人流聚集的地区,离喧闹的声音远去,如同乡间的路上仿佛只有我们二人。

感受着微风从脸旁擦过,在不那么热烈的阳光下,久违地体会到了一些惬意。

「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什么」,这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慢慢我已经没法同以前那般对未来是充满希望的。哪怕只能安于这些许的时间,或许对我来说也足够满足了,毕竟烦恼的事情总会占大多数。

此刻的心情意外的通畅。

「说起来,北野是从哪里搬过来的?」

「这个嘛...猜一猜?」

「中国?」

「...你不会是明知故问吧。」

「之前有看到你读中文的书,刚好想起来。」

「这样啊。我中文和日语的水平差不多,都是生活了很久呢,日语是最先接触的应该更接近母语。」

「和你讲话时确实没感觉跟本地人有不同。」

「毕竟我以前也在这住过嘛。」

看到了所居住的小镇,自行车在第二座房屋处停下。

「这里就到我家了,我得准备下打工,北野你自己回去吧?」

「好—那拜拜——」

「嗯。再见。」

安间家就在这么前面啊,感觉还挺容易记住的。

迈着略有疲惫的步伐,往家中的方向。

今天将要落幕了,回到家后该做些什么?大概还是看电脑。什么事情做久了都会无聊,因为我自己也感觉很单调。

要是能把不同的事情交错起来,那也挺好的,但是我没有很多能够做的事。

等12月过完生日后,我也去找个地方打工吧,我想我很愿意将时间分在这里,至少这是件明确且有意义的事情。


「两则通话」

某个假日的下午,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刷着令我又爱又恨的短视频。

爱是因为真的很容易打发时间,恨是因为每次放下手机时我都觉得自己真的荒废掉了时间,我甚至记不得十分钟前看过的内容,为回忆都如此模糊而感到悲哀。

虽然这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手机屏幕一卡,然后我接到了一位初中好友的语音通话。

搬家后,就基本没有和以前的朋友联系过了,现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

「喂—北野~」

「是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突然想起好久没联系了呢。」

「也是啊,暑假那天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现在已经相隔甚远了啊。」

「谁能想到你会出国呢,之前我们几个还说上同一所高中。」

「这也不是我决定的嘛,不过除了我你们都在一个学校吧。」

「嗯,这倒是。」

「那挺好的嘛,身边还有熟悉的人。毕竟我们可能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总得保持个联系嘛,好歹认识3年了,你现在在干嘛呢?」

「无聊啊,没事干刷刷视频。」

「快别无聊了,上线联机,刚好看她们几个都闲着。」

「那个游戏啊,你不说我都要删了,等会马上来~」

......

「朋友」这种关系,时而坚固时而脆弱。

回想起小学的同学,哪怕初中只是在不同的班级都不一定能一直有联系,何况现在身处两国。

关系要好是没有疑问的,容易切断也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了内外界的连系,从好友变为陌生人仅是时间问题。有多少人能持续去坚持,去努力呢?看似简单的「保持联系」,其实要困难得多。

面对存在于往昔的关系,我总是无动于衷地日复一日,看它们慢慢变得似有似无,直至消散,只留下记忆中的一点印记。

这样的过程,是自然而悄无声息的。等回过头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同了。

大概每当在那时我已习惯了当下,而感觉不到很多惋惜或怀念。干脆说,我并不是一个很注重过去的人。

初中这几个会和我一起打游戏、和我无话不谈的朋友,想必也是这样。我们都只是彼此道路上的一个过客。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啊。」

「哎呀,好久没玩有点生疏了—」

但是,在过去所产生的一切情感,无论喜、怒、哀、乐,一定会是真实的吧。

因为「过去」存在,我才能体会到「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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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刚洗完澡出来,我正想吹下头发,来自母亲的电话难得打了过来。

我和父母的交流几周才有一次,也仅是通过电话的形式,并且他们似乎更经常和由理姐通电。

「喂—怎么了吗?」

虽然已经知道要问什么了。

「没什么事,小月你那边过得怎么样?」

「我生活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这样啊...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们讲,生活费不够就直接和我们说哈。」

「是—是,不用每次都要说一遍吧~我在这边没说就是没事,有事自然会找你们的。」

「你没事就是最好了,我们平常也很难照顾到你。」

「我自己会处理好很多事情啦。然后,没有其它要说的吗?」

「嗯...还有就是,今年年底我们估计还不能回去,可能得再晚点了...抱歉。」

「...没事,你们别耽误工作就行了。我这边一切都挺好的。」

「...那,挂了哦?」

「嗯。」

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挂掉电话后,默默坐了一会就又接着做刚才的事了。

内心好像并没有什么起伏,谈不上失落,也谈不上讨厌。甚至是早已预料到了。

接受了他们给予的生活,我没有资格提要求,也没有提要求的必要。

所以说都是习惯了吧,习惯了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做事。今年年初的元旦也是我一人迎接的,除了给日历翻了一页,其余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继续普通地习惯这一切就好了,不用改变什么,平静地对待一切,一切也如往常一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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