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堂小测。

随堂小测，这东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检验我这节课所学的成果吗？

可里面的知识点不都包含了前几节课讲的吗？

检测我对该章内容的掌握程度？

那为什么不直接考试呢？

为什么非得折磨我——

“嘶嘶——”

我用手撑住头，转头看向优尔。

她的嘴里发出再明显不过的作弊声音。

优尔挑了挑眉毛，看了眼我的试卷，又看了眼自己的，最后把试卷推出了桌子一半多。

好啊，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不该逼一个用不了左手的人来随堂小测。

我把优尔试卷上的答案誊抄下来。

不愧是优尔，字真好看。

“写完了吗同学们？没写完也得交了，我们接下来得上课了。”

这是比随堂小测还恶心的声音。

还不等你写完，老师就匆匆改变主意打算接着讲课——不，不对，他就是打算这样折磨我们。

我放下刚抄到一半的笔。

小测不及格的，下节课要留堂。

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不讲人情味，最不需要赘述的法则。

我面如死灰，倒在椅子上，课上讲的内容一句也没听进去。

反正进度都拉下了，不如考试前请优尔给我补补课。

我自暴自弃地按动着圆珠笔，静静等待着下课。

几乎一眨眼，下课的铃声就响起了。

“对不起哦，小柚子。”

优尔侧过头，窥视着我埋在臂弯里的脸。

“救我啊，优尔。”

我顺着手肘滚动着脑袋，发出一声闷哼。

“几天没上课了，我怎么什么都不会了——”

“不来上课就不会做题，很公平，不许抱怨。”

优尔双手插进我的衣领里，开始教育我。

“别这么说啊，你忍心看到我寒假又来补习吗。”

“忍心，太忍心了，简直活该。”

“不行啊，没有点鼓励能量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下去。”

“还吃不吃午饭了。”

“吃。”

我直起身子，优尔顺势把餐盒递给我了。

“老地方？”

“老地方。”

优尔拉紧了系着的围巾，和我并排走出了走廊。

周围人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我们。

我们两个人可是相当著名的组合。

“冬至假前的那个男生，你给他回复了吗？”

优尔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知道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奇了怪了，我还有事情是优尔不知道的吗——虽然多了去了。

“我当然不知道啊。你请假的那几天，我在学校里老无聊了，我又不会主动找别人打听这种事。”

“当然是拒绝了，当面就果断拒绝了。”

“不愧是小柚子，真是冰箱女王。”

“听起来怪冷的哈。”

“有点。”

学校中庭的庭院空无一人，这又不是在动漫里，不可能会有人冒着这么冷的天在这吃饭的。

我和优尔坐在长椅上，一如既往。

微微的寒风穿过中庭，优尔搓了搓手，缩了缩脖子。

“真好吃。”

板烧鸡，优尔式烤茄子，还有西红柿炒蛋。

酸涩的酱汁裹着冰冷的米板，是我习惯的味道。

优尔的腿边放着两个鸡肉三明治，她只要有空就会为我单独做米饭。

我这人一顿不吃米饭就浑身难受，优尔也算是在迁就我这个异类了。

“晚上…看…什么丹莹…”优尔鼓着嘴咀嚼问我。

“再看点恐怖片？最近瘾又上来了。”

“好啊好，上次那个井底女鬼猛杀屠城的还没看完。”

“还是换一部吧，那有点接近科幻片了——”

“抱歉，我能坐在这里吗。”

熟悉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阳葵的鼻尖冻得通红，规规矩矩地穿着棕红色的校服和黑色的裤袜，手上拿着和优尔类似的牛排汉堡，不过是商店里买的那种。

优尔警惕地拉了拉我的衣袖，靠上了我的身体。

我有些摸不准她在想什么，但还是往优尔那边挤了挤。

优尔苗条的肩膀竭力和我做着对抗，但最终被我挤到了椅子的一边。

她坐下来后我们三人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不要沉默啊大家。

“阳葵的辫子真好看…”我率先开口。

这倒不是假话，阳葵有着一头漂亮的红棕色头发，本身就和校服很搭，黑黄色的发带系出了两个漂亮又精致的辫子。

阳葵低下头：“谢谢…”

优尔这时候拱我拱个不停，半边身子都贴上了我。

笑声从我的唇边露出，我实在憋不住了。

“哈哈哈…别拱我…”

笑声发出后，我才意识到尴尬。

“我饭吃好了。小柚子，陪我去上厕所。”

优尔收起吃到一半的三明治，站起身，拉了拉我的袖子。

“好吧好吧。”

我也站起身。

“等下…”

“嗯？”

“不是，就是…”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我印象里阳葵不是这种拖拖拉拉的人吧。当然，对她的印象全来自优尔。

“就是，你们知道吗？这个位置，全校人…哦不对，我们整个高二年级的人都能看到…”

“所以呢？”

“所以…每次午休的时候，都有很多人在看和议论你们…吃的午饭。”

“啊？”

——

我在镜子面前重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优尔，你说我们有时候是不是有点太不在意别人的视线了。”

“可能是。”优尔揪了揪自己校服上的丝带。

我们两个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没有人敢来催我们。

“有点崩溃，我给小柚子精心准备的食谱，都被那群浑蛋看了个光。”

“好了啦，晚饭我来做吧？”

“ok。”

回到教室，没头没脑地上完最后两节课。

优尔翘掉了田径社的训练，和我一起在器乐教室等着阳葵。

优尔无聊到趴在桌上，翻起了掌中书。

“走吧，这么久都还没来。”

“走呗，等了够久了。”

我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大喘气的娇小女生扶着门，空气里尽是她芦荟洗发水的味道。

“柚沼学姐，真不好意思，阳葵学姐被值班老师抓着谈话。”

“辛苦你啦，那麻烦告诉她我们下次再聊吧。”

“好…好的。”

眼前高一的小女生似乎是有些害怕我们，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对了，我记得你，你是索塔大学的音乐定向生吧？为什么没加入器乐社？”

我看到她有些雀斑的可爱脸和黑色的针织帽，一时间有了印象，回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个…我没加入任何社团…”

“好啦，我们该走了。”

优尔在后面推着我的肩膀。

“哦哦，抱歉，我们下次再见。”

我向芦荟姑娘到了个别，牵上优尔的手，一起去她家的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