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又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来实现愿望呢?”
“......”
为什么呢,鹿目圆其实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小焰,你真的想得到这个回答吗?”
圆忧伤地望着麻花焰,她的眼神中流出淡淡的悲伤与挽留,似乎是在乞求着她终结这个话题,终结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远离所谓的真相,单纯地享受这份明亮的星空。
“如果得到了这个答案,小焰可能会讨厌我,我也有可能会离开小焰......”
比起虚假的梦境,对你来说还是残酷的现实更珍贵吗?
“......不会的。”
焰摇了摇头。
“即使是梦境,圆,你也足够让我幸福了。”
“......”
神明闭上了眼睛,在她睁开的一刹那,无情的金色吞噬了温柔的粉,仿佛昭示着现实的残酷。
“真的吗,小焰,你真的要做出这个选择吗?”
圆的衣服随风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件白色的长裙,长发顺风飘荡,擦过焰的指尖。圆还未放弃,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对焰拒绝一切的希冀,可是她却也深刻地了解,焰会做出的真正选择。
在她们头顶的星空依旧闪耀,面前的见泷原也依旧灯火辉煌,但是焰却有一种感觉,只要她坚持许下这个愿望,那么面前的一切都会破碎。
但是——
她又想起了圆在幸福之下的寂寞的笑容。
如果是这个我的话,不会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在这里你总要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么我还是会走向另一个选择。
所以啊。
“嗯。”
焰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着她的应答,一阵风拂过她的脸庞,吹散了她扎好的麻花辫。
“就是这样。”
星辰化为黑暗,灯火化为尘土,所在的教学楼在一瞬间化为无边的荒原,原本稚气而活泼的少女被沉默的金色所掩埋,就这样,神明站在黄沙之中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女,看着缎带在她发间飘扬。
“原来.....是这样啊。”
缎带焰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梦境碎裂的那一瞬间,她回想起了曾经所有的记忆。
无数次的轮回、无数次的战斗,唯一的美好也被溅上了鲜血,所有的所有都在最后化为一条红色的缎带。
“那为什么,我现在还能见到你呢?”
圆神轻轻垂下眼帘。
“这是属于小焰的梦境,我用一点神力介入了这个梦境。”
“如果我不选择现实,这个梦境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不一定......但是我会努力。”
“这样......”
缎带焰握紧了手上的长弓,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却因为之前的梦境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或是,要说的太多了,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我.....”
“.....对不起。”
是圆神先开口的道歉。
金色的眼眸盛满的还是那样的温柔,只是在这份温柔之下有着更清晰可见的悲伤,不过此刻的缎带焰却在庆幸自己做下了这个选择,因此她不再对她这样的表情无能为力。
“明明,小焰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可是,我却一直在做伤害小焰的事情。”
“是因为小焰,所以才有现在的我。因为被小焰所选择,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可是,看着小焰为我受了那么的伤、感受了那么多的苦痛......我却无法为小焰做到什么.....”
“唯一能给予小焰的,也只有这样的、虚假的梦境......”
似乎已经压抑了太久的感情,这样的悲伤是如此熟悉,缎带焰似乎这时才缓缓回神,在麻花焰露出每一个幸福的笑容的瞬间,她的神明似乎都会流露出这样的情感。
“.......”
缎带焰走上前抱住了神明。
炙热而温暖的拥抱,焰轻轻让神明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无需在意。”
“嗯?”
焰轻轻擦去神明流下的眼泪,稚气的脸蛋、拥有着澄澈目光的眼眸、还有永恒不变的温柔,在这一刻,囚禁于离别的少女也终于明白了神明无法传达的心意,一切就像刚刚过去的那个虚假的梦境一般,原来神明也怀有着与她同样的心情。
“你无需在意那些过去。”
“我为了你而战斗的过去,那是我的选择。”焰捧起了一把黄沙,沙在风中被吹散了,而后她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这就像那些残酷的过去一般。”
“......”
“你也有你的选择吧。”焰望向了天幕碎裂之处,那里是点点的繁星。
“是呢。”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那么.....小圆,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吗?”
神明愣了愣
而后摇了摇头。
“不会哦,我一直都很高兴,能够让大家在最后一刻露出微笑,让大家能够在最后一刻坚定地去相信希望。”
“嗯,所以,我也秉持着同样的心情哦。”
缎带焰握住自己的长弓,望向繁星点点的天幕,紫色的眼眸里静静地流淌着她温柔的感情,而它则随着她轻柔的话语被缓缓诉出。
“我也希望你,能够一直好好地生活下去,这就是我的选择。刚刚你说过,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一切都可以被原谅,这一点,没错呢。所以也希望你怀着刚刚这样的心情,继续下去坚持你的愿望吧。”
“.......”
“不仅仅是因为我选择了你,是因为小圆在一开始也选择了我,所以我才会为你战斗哦。小圆并没有什么都没给我,从一开始,你就给了我所有的东西哦。”
“甚至,比这个梦境,更美好的东西。”
“那样的东西,美好到,值得我用一切去守护。所以,不要为此感到悲伤。”
风吹起少女黑色的长发,在沉默的神明面前,她的信徒这样安慰着她,用最温柔最诚恳的话语,说出她内心最深刻的感情。
“........”
“小小小小小小焰.......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直到现在,缎带焰才突然发现圆神有一些的不对劲。
——她的脸好红!
在与对方对视的一刹那,缎带焰才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什么,瞬间也红了脸庞。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干瞪眼脸红了一会儿。直到最后才以圆神的轻笑打破僵局。
“是呢,谢谢你,小焰。”
粉色的长发随风舞动,神明的裙下流转着亿万星辰,这也昭示着她无始无终的使命。只不过,她从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只会为他人流下眼泪罢了。
梦境在碎裂,黑色的天空落下点点繁星。在这场梦的末尾,却也依旧有流星雨作为压轴节目,看着这美妙的一幕,互相理解的焰与圆两人对视,都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神明即将要奔赴属于她的使命,信徒也将继续在黄沙中接受无始无终的战斗,可是此刻的两人似乎脸上都再无寂寞的表情。
“对了,小焰。”
“嗯?”
对上缎带焰疑惑的目光,神明的脸上突然露出了调皮的微笑。
“你也觉得麻美学姐的蛋糕好吃吧?”
“......嗯,是?”
“所以啊!”
“所以啊!小焰,不许你再孤立自己了!”
.......
所以梦境里跟其他人相处的部分是为了这个吗?
缎带焰有点想笑,为了这一点,圆真的很努力了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缎带焰的笑意,圆神涨红了脸很不服气地说道:
“我可是完全按照我作为神明的认知把她们构建出来的哦?虽然不能说百分百还原,但是喜好什么的一定都是正确的,所以啊,小焰,你绝对不能再孤立你自己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和麻美学姐还有杏子酱搞好关系哦!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会生气的!”
“......”
缎带焰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见缎带答应的圆神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不过这样的表情没有持续很久,梦境即将破碎了,她抬头望向天空,嘴唇轻轻动了动。
顺带,代我跟杏子酱和麻美学姐问好哦——不对......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像是嘲笑着自己的迟钝,神明笑着摇了摇头。
碎成块状消逝在空气里的流星燃起点点光辉,可在这个梦境消逝的最后——
神明还是回了头。
在最后,她再次对她的信徒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掺杂着无能为力的复杂的微笑,而是一个纯粹的温柔的笑容。
“也许,我能留给小焰的,不会仅仅只是这样一个梦境吧。”
轻柔的、如同擦过心脏的羽毛一般的声音。
在梦境的终结。
五.
“晓美同学,你终于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面露惊喜神色的巴麻美和松了一口气的佐仓杏子,焰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一脸懵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晓美同学之前在魔兽大战中昏迷了,我和佐仓同学一直都很担心你......”
焰愣了愣,而后轻轻地朝两人笑了笑。
“谢谢。”
“哇。真没想到焰也是会笑的啊!”
佐仓杏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甚至连巴麻美的脸上都流过一丝错愕。
这里是医院的病床上,窗子上散着白色的帘,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夜空之下,滑落无数流星,星星点点明亮璀璨,就正如同梦境里一般美丽。
“也许,我能留给小焰的,不会仅仅只是这样一个梦境吧。”
温柔的声音又再次在耳畔边响起,系着缎带的少女轻轻握起手掌,却惊讶地发现手掌里好像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三颗小小的糖果,有两颗是在梦境里的,巴麻美和佐仓杏子最喜欢的口味。
扑哧。
缎带焰摇摇头,而后把两颗糖果递给了她身边的两位魔法少女。
“?”看着一脸懵的两位魔法少女,缎带焰又再次露出了微笑。
“圆环之理,让我代替她向你们问好。”
没有理会两人错愕的表情,焰轻轻地把最后的一颗糖果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明天要一起去巡逻吗?”突然,焰开了口,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与红黄两人结伴。
“你.....是真的晓美同学吧?”连巴麻美都无法抑制自己脸上惊愕的表情了。
焰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后,又不自觉地再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要,满足某个人的愿望.......”
焰顿了顿自己的话语。
“还有,我自己的愿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