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雷娅？塞雷娅你在吗？”我不停地敲着她的房门。“博士？您进来吧。”开门进去，塞雷娅正坐在书桌前，灯光打在满桌的文件上。“在忙？”“恰好有些东西需要整理一下，博士有事的话，尽管说就好了。”尽管这样说着，她却没有抬头，而是盯着手中的文页一动不动，眉头紧皱着，似乎是什么很复杂的东西。我走过去，顺手拿起一张桌上的数据图。标题中赫然夹杂着“莱茵生命”四个字。“查到什么了？”“博士您最好不要插手有关莱茵生命的事情。”塞雷娅转头看向我，语气像是提醒，又似乎是警告。我环视了一下她的房间，想找个椅子好让自己坐下和塞雷娅慢慢说。但除了鞋子之类的东西，我再没看见复数出现的物品。完完全全一个人啊......我还是站着吧。“塞雷娅，缪尔赛思来罗德岛了。”“你说什么？缪尔赛思？”塞雷娅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但她很快就恢复平静，只是沉默了。“你觉得冲谁来的？”我把身子靠在墙上，两手抱在一起等着塞雷娅的回答。“估计是来探底细的，不知道对面打的什么算盘。”“你对莱茵生命了解多少？”“不能算很多，博士，我所能回答你的只是莱茵生命多年来做着很多超出常理的科研实验，而且看起来没人在意这件事。”塞雷娅从椅子上站起来。“您来坐吧。”“不，不用。”我向塞雷娅挥挥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但她并不领我的情，还是站在椅子旁边。“罗德岛有可能被盯上了，我想给您看看一些我找到的东西。”我皱起眉头，等着她的后半句。“莱茵生命跟黑钢，可能有关系。”什么？她说了什么？“黑钢？！”快步走到塞雷娅桌旁，我开始细细辨识那些数据到底写了些什么。
怎么......可能？莱茵生命？和黑钢？从塞雷娅整理的数据来看，的确，把莱茵生命和黑钢资料上的经济流向放在一张图上，就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出二者之间存在某种利益交换关系。这从二者一直处于相对平衡的资金情况就可以得出这样难以置信的结果。
“为什么之前没人发现？这样的对比一下子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了。”“一般来说没人会去在意这样两个公司之间是否存在联系的。”塞雷娅迟疑了一下。“曼斯菲尔德之后，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开始做这些数据的整理。”看看她桌上的资料，摞在一起至少有几十公分高。“看来我们低估了莱茵生命。”“塞雷娅，有空把所有的这些资料都发给我一份，记得标明出处。”“好的。”塞雷娅看起来有些疲惫，毕竟这个工作量可不是一般人负荷得了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来交给我。”她本想说些什么，但张张嘴，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那博士您打算怎么做？”“总之先派人去查查。”虽然塞雷娅应该不想听到这些话，想了想，我还是说了下去。“伊芙利特可能会有危险，尽量减少她和缪尔赛思的接触。”故意顿住，我等着塞雷娅抬头看向我。“去找赫默，和她说明情况，如果以后真的发生什么，你们两人必须紧密配合。”听我说完，塞雷娅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是遥远的天边无言但又亘古不变的地平线。“我知道......”“你可以慢慢来，我觉得莱茵生命暂且不会轻举妄动，但毕竟谁都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是架炮还是支士。”我把手轻轻搭在塞雷娅的肩上。“不是我在逼你做出选择，塞雷娅，但时间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充裕。”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我在自责着——尽管我曾和赫默说过“不要责怪自己”这样的话。“我明白的。”“那我先走了。”我把手拿开，揣进大衣的口袋里，转过身走到房间门口。“赫默在九号实验室。”说完，我轻轻带上门。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为你们操心了，必须赶快去查清楚莱茵生命的底细。至于这边......塞雷娅，看你的了。
回到办公室，塞雷娅已经把文档发给我了。在坐了不知多久的办公椅上坐定，我却浑身不自在。把手从鼠标上移开，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当发现自己已经漂泊在远洋的时候，就应该早日做好流落一生的觉悟。这样想着，我站起身来，走到本已经不常触碰的柜子边，伸出手去够被自己放在最顶层的咖啡。踮起脚，我把胳膊伸得更长，平日里隐藏在衣袋里的，手上的伤疤，此刻正毫不掩饰地展露在眼前。还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砰。
装咖啡的小盒子重重地砸在我头上。嘶......早知道就不用结实的盒子了，真疼。我蹲下身，把散落在地上的速溶咖啡条，一个，一个，一个地捡起来，抓在手中，然后干脆放在了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上，看着，笑了笑。“这可是海面上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啊，可不再是什么委身于此的山洞了。”泡好一杯放在手边，我打开桌面上的文件夹。“这样的话我也该试着去向天边挥挥手吧。”
傍晚，九号实验室的对讲响了起来。“谁啊？”“伊芙利特，是我。”“塞，塞......”“嗯。”伊芙利特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一道缝，从里面往外看，像树上巢里的小鸟第一次看向地面。在确认门外的人之后她就瞬间用力把门推开。哐地，门撞到了最底，发出巨大的声响。“伊芙利特！我说过开门的时候不要发出那么大的声......”正在看报告突然被打断的赫默气呼呼地站起身来看向门的方向，但她瞬间就愣住了。“塞雷娅......？”“嗯。”塞雷娅就这样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而赫默也就站在桌子旁边，呆呆地看着塞雷娅。“你......为什么......”赫默的左脚抬起来，又放了下去。“......我有正事。”塞雷娅看着赫默身后的墙面，不敢进来。“塞雷娅塞雷娅！”伊芙利特现在正抱着塞雷娅，然后把她往实验室里推。“进来啦先进来。赫默，赫默！是塞雷娅欸！”“......”赫默看着塞雷娅的眼睛，知道她并没有看着自己。“......”塞雷娅的视线无处安放，但她无法看向赫默。
还没有。赫默这样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推了推眼镜，赫默的神色暗淡下来。“进来吧，你说的正事是什么事？”此刻的塞雷娅反而稍稍放松了下来，走进门，把手上的U盘递给赫默。“你应该能懂。”有些疑惑地接过，赫默坐到电脑前看着里面存储的文档。一分钟，五分钟，半小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脸上的表情愈发僵硬，也愈发混乱。赫默慢慢转过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塞雷娅。“真的？”“真的。”她坚定的语气告诉赫默这不容有疑。“进一步的消息渠道，有吗？”“博士说他来跟进。”看着赫默冷静的样子，塞雷娅一时有些讶异。“听到有关莱茵生命的消息还这么镇定，你真的不同以往了。”赫默侧过头，用余光看着塞雷娅，试着去找到她更深层次的含义。但她失败了。“我已经和莱茵生命再无瓜葛了，硬要说的话，那只是我的前公司而已。”赫默笑了，塞雷娅先是愣住了，后来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也微微笑了笑。“你来到罗德岛是正确的。”“我不否认。”“现在居然不跟我吵架了。”“去谢谢博士吧。”“嗯？”“好了，来说正事。”赫默指了指众多图表中的其中一张。
“这里，还有异常。”于是塞雷娅俯下身看着赫默手指向的地方。
“莱茵生命和哥伦比亚官方之间，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