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经脑子，但当她说出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内心有着莫名想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汤小橘望着她，黛色的睫毛底下，一双眼睛亮亮的，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所有的情绪都坦诚地显露在了里面，像个要糖吃的小孩，直接得让人不忍拒绝。

“嗯？”向凌微皱眉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波澜。

烟花声再起，汤小橘朝窗外边看了一眼，回头时发现向凌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眼神却黯了下来。

砰砰砰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屋内却仿佛瞬间陷入了静默。

向凌低头拿起手机，佯装有事地拉起半身伏在桌上酣睡的陈真，对汤小橘说道：“临时有事，我和陈真出去一趟，你早点睡。”

说完，还没等汤小橘说什么，便拉着还处于醉酒状态的陈真起身离开了座位。

汤小橘看着向凌迅速地打开玄关的门，紧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离开，这是向凌给出的答案。

汤小橘看懂了，她却宁愿自己不懂。

对方未喝完的酒杯还放在桌上，可如今她的座位上，已空无一人。鬼神使差地，汤小橘伸手拿过对方未喝完的酒杯，握在手中一饮而尽。

酒入咽喉，分外苦涩，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是酒苦还是自己心里苦。

向凌听到了，她肯定听到了，可向凌希望她没听到。

这么想着，汤小橘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一滴又一滴，砸在尚未收拾的餐桌上，和着桌上撒下的酒水，一起从桌面滑落到了大理石地面。

不知不觉，汤小橘拿起了桌上开了封的半瓶酒，直接对口喝了起来。酒越喝越多，脑子却越来越清晰。她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今日这番举动，会让向凌疏远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汤小橘就感到浑身颤抖起来。她捏紧双手，待压制住身体这番哆嗦后，方才拿起脚下的垃圾桶，开始里里外外收拾屋内残局。

待一切收拾完毕后，汤小橘看似安静地走进了卧室，却在熄灯上床后辗转不得寐。那一夜，向凌没有回来。屋子里只有汤小橘一个人，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只有一个人的时候。

夜凉如水，窗外刺骨的寒意透过逼仄的窗户空间悄悄潜进屋内，丝丝缕缕的，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骨头，吞噬着她周身的温度。

空气里是沉郁又冰凉的寒气，汤小橘侧身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仿若被困在一座封闭的冰窖之内，浑身都泛着冰寒的颤栗。

记忆婉转，那个雷雨夜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她奔进向凌怀里，即便双方身上都是冷的，但那个拥抱却是温热的。

真冷啊！汤小橘将自己深深地埋在被子里，闭上眼挨过这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寒意。她以为眼前的寒冷便已经分外难忍了，但事实上，比起向凌之后对她的态度，眼前的一切不过一点冰霜。

如她所担忧的那般，向凌开始避着她了。对方的这种行为直接给汤小橘传递了一个信号，她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向凌可能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淡去了。

这种即将失去的感觉让汤小橘向来呆滞的头脑活络了许多。

她不贪婪，也没想要别的，她只是想将自己心头的这份欢喜告诉对方，但这却成为了对方渐渐远离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