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会被怀疑的。”
Jaune摇头。“不会的。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在聊天的朋友而已。”
“就在走廊中间,一扇戒备森严的门前?”Yang翻个白眼。
“这儿是个闲逛的好地方。”
“这儿是走廊!”
“别那么大声,看起来很可疑!”
“那就不要说傻话!”
Jaune双手举到空中。“听着,我们只需要等人带着密码过来,然后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假设Weiss的父亲看不到我们不会把我们扔出去就因为我们胆敢成为猎人并真正帮助别人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Jaune刚刚才听说了那条命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来摆脱猎人?”
“因为他不能掌控他们。”当Weiss靠近时,他们都转过身来。Yang立刻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知道她哭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Ruby说服了她来帮助他们。
“你还好吗?”Yang问,走到妹妹的女朋友跟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Weiss抬起头点了点。“我会没事的——现在,我们需要带回Pyrrha,然后跟Ruby和你叔叔汇合。”Weiss环顾四周。“你父亲在哪里?”
Yang叹了口气。“他帮我叔叔弄飞艇去了。希望到时他们会带着一架飞艇等着我们,假如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
“给,”Weiss把手伸到背后,亮出一个黄色拳套。“我沿途把它带过来了。”
接过武器,Yang把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她曾花了很多时间只是单纯地盯着它看,回忆带上它的感觉有多好、多熟悉。那是几年前的事了,自从Beacon陷落后,她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战斗。就在她丢失另一只拳套的那天。
她深吸口气,把它戴进左腕,手肘往后拉。它在她的前臂周围自发转动调整就位。它还可以用,这还算得上是种安慰。
“我没有弹药。”
“不,你有。”Weiss说,这次她又亮出一整盒子弹。
“你是怎么——什么?”Yang目瞪口呆地接过子弹。
Weiss耸耸肩。“我想如果你又需要武器了,最好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另外,Ruby很无聊,于是我们一起做的。”
Yang难以自制,她把Weiss拉进怀里拥抱了她。“你真是太牛逼了。”
一双柔软的手触碰到她的背部,回抱着她。“谢谢你,Yang。虽然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个任务。”
“没错。”Yang后退一步——喜爱再次执行任务的感觉。即便这个任务非常危险,可能会让他们都被杀掉。
不过,这样倒使它更令人兴奋了。
“各位,我不知道这个任务要怎样才能办到。Pyrrha的心情不太好。”Jaune插嘴说,脸色阴沉地望向被严密把守的大门。
“最近几天你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难道你觉得我们能说服她和我们一起走不成?”Jaune耸耸肩,Weiss朝他怒目而视。“Jaune,你得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不能好好地计划任务,如果说——”她嘲笑他的耸肩和憋屈的表情以及一切,Yang憋住笑。
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Weiss。我告诉过你,她状况不太好。她认为她应该呆在这里。更糟的是,我觉得她认为自己该死。”
“扯淡,”Yang开始踱步。“她做了很多可怕的事,但据我所知,那并非真正的她,对吧?而是这个Salem小妞对她动了什么手脚对吧?”
“看起来是这样。”Weiss瞟了门一眼。“听着,我们可以坐在这里争论一整天。这倒是没关系,除非我们要把她弄出去。我们先行动吧,然后再问她是否愿意跟来。”
尽管Weiss说了他们会问,但大家的共识显而易见——要让Pyrrha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她是Jaune的搭档,很有可能不止是搭档。Yang不愿让Pyrrha死去,让Ruby永远活在阴影里;Weiss也不打算让她父亲赢得这场胜利。
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自己的任务,当Weiss开始以熟悉的、权威的姿态向门口走去时,Yang知道任务开始了。
她按下密码,门开了。见她走进来,卫兵立刻退到一边。这是Yang第一次真正来到这里,真正离Pyrrha如此之近。他们抓到她的那天,她甚至都不在现场。
尽管她听过那些可怕的故事,但这看起来像极了人为操纵着另一个人。即便是像……Pyrrha Nikos之前所变成的那般具有威胁性的人。
“这儿的气氛真是严肃啊。”Yang边说边审视房间。除了房间中央有一个由厚玻璃制成的巨大圆形牢房以外,房间周围还有七名守卫。更不用说牢房上方的环形二楼还有更多守卫在那儿徘徊。
“守卫变得比平时多了,”Jaune说。“这儿的人数已经翻倍了。”
Weiss叹了口气。“当然会变多了,”她走向牢房,轻轻敲了敲玻璃。“Pyrrha——我——我能和你谈谈吗?”她明显试探性地叫道,Yang强迫自己看着。
在牢房最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身影动了动,然后站了起来。Yang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从阴影中浮现出的瀑布般的红发和宽阔的肩膀。不知怎的,她看起来如此强大,却同时又如此脆弱。她走路的样子怯生生的,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但她的身型如此强壮,仿佛可以穿透砖墙一样。
她胳膊上爬满的黑纹让Yang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图表,解释有毒的昆虫会对人体造成怎样的伤害。它们的毒液流经你的血液,直接进入你的心脏。这些黑色的纹路爬遍了Pyrrha的胳膊和裸露出的腹部。在脖子以下的部分,她看起来几乎不似人类——但她的脸却仍是Pyrrha。这样反倒伤Yang更深。
“你们为什么都在这儿?”Pyrrha与Yang四目相对,她皱起了眉。“我也感觉到你在这里,Yang。我为我对你妹妹的所作所为,为我给她或给你的家人所造成的伤害致歉。”
如果说Yang对Pyrrha所曾变成的东西的真实度还持有任何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它们已经消失了。那就是Pyrrha Nikos。她说话的样子和她的眼神都十分真诚。Yang Xiao Long懂得如何辨别胡说八道,而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如今毫无疑问地,Pyrrha得和他们一起走。“没关系,Pyrrha。我原谅你。”
显然,Pyrrha没有料到这一点,因为她犹豫了一下,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能原谅我?在这一切之后——”
“你是我的朋友,Pyrrha。你也是Ruby的朋友。我知道除非你不能控制自己,否则你永远不会伤害她。我原谅你。”
“可是——”Pyrrha眼中盈满泪水。“Blake——我也伤害了她。我不是故意的。”
Yang微笑。“我知道,她也会原谅你的,我确定。我们要去见她,她可以亲自告诉你。”
Weiss把头往后一仰。“我们还得想办法去到她那里才行,Yang。”
“我们什么?”Pyrrha问,然后她明白了,又退了一步。“怎么回事?”她问Jaune,显然最信任由他来告诉她。
“Weiss的父亲跑这里来了,他和Ironwood将军在一起,Ironwood将军压力很大,把这个基地的控制权给了Schnee先生……说白了就是整个军队的控制权。”Jaune的双臂在空中乱晃。“这真是太糟了,Weiss。”
Yang看见Weiss点了点头。“我是伴随着那个男人长大的,Jaune。你不必告诉我他有多可怕。”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个囚犯、怪物——我没有自由。”
“Pyrrha,”Yang走上前去——清晰地意识到卫兵们开始干扰她们的谈话。“我们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如果我们把你留下,他们会处决你。”
那双明亮的绿眸扫了一眼地板,Yang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了。“那是我罪有应得。”
“不是的,”Jaune大喊。“Pyrrha,你没有罪。”
“喂!”一个卫兵喊了出来,Yang发出呻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在搞什么?你们都隔得太近了。离囚犯远点。”
“我说啊?”Weiss尖声怒道,斥责卫兵。“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我女儿,”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们转过身来,看见Weiss的父亲正双臂交叉地站着,双眼盯着Weiss。“你在这里做什么,Weiss。我告诉过你去收拾东西。你又违抗了我。”
他们周围的卫兵突然全都举起了武器,Yang开始审视战场情况。
他们身后至少有六个人,但是牢房本身可以很好地挡住上方的卫兵。Weiss可以独自拿下四个人,Jaune也许可以搞定两个,Yang准备需要打多少就打多少。她对自己的新胳膊非常有信心,她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这样就还剩下Weiss的父亲和分立在他身旁的两个小兵。Yang玩过很多电子游戏,知道他们的战斗水平八成比普通士兵更好。小boss嘛,她想道。
然而,她又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这方在人数上倒是很占优势。
“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囚犯!你不能把我关起来!”Weiss边说边颤抖,她声音嘶哑,双拳紧握,指甲陷进肉里。
她父亲没有退缩,反而厌恶地摇着头。“你真是个小孩子——不仅如此,比起你的价值,你变得越来越像个麻烦。那所学院和这些……人……给你洗了脑。现在我告诉你,最后一遍,停止胡闹,准备好回家。”
Yang看着Weiss静静地瞪着父亲,凝视良久。她等了又等,想看看Weiss会怎么做,并准备在她需要的时候作出反应。
当终于做出决定时,Weiss抽出剑,指着父亲。
“那个地方不是我的家。再也不是了。”
Weiss亮出了武器,所有卫兵也跟着抽出了武器。Yang不得不想点办法,她需要做点什么来激起恐慌,好给他们时间逃跑。他们可以在混乱中战斗,但在这种情况下可不行。
要是她死了,Blake会杀了她的。
她回头瞄了一眼,记起了站在身后的是谁。没错,Pyrrha Nikos是一个人,她显然还有拥有相当的心智,能够感受到同情、痛苦以及懊悔。除此以外,Pyrrha Nikos还是她过去一直以来都是的东西——一件非常危险的武器。
当她注意到Weiss背后的小袋子时,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主意。她知道里面有什么,并立马决定了要怎么让它派上用场。她回过头去,与Pyrrha四目相对,静静地寻求帮助。
过了片刻,Pyrrha终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做好准备。
这便是Yang所需要的全部准备了。
正当Weiss准备威胁性地向父亲迈出一步时,Yang抓住了她。
“放松,Weiss,”她一边对她说一边把她拉开。“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来处理这种情况。”
“放开我!”Weiss尖叫,她已经被逼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我要——”
“你要干什么?”她父亲啐道。“再次失败?这就是你做的事,你失败,你让人失望,你毁掉你接触到的一切。你是我们家族的暴虐和耻辱。看看你!我真不敢相信我因为你而失去了我妻子!”
“闭嘴!”Weiss喉头哽咽着尖叫。“我恨你!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她父亲摇摇头,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你的存在——那就是个错误。”
Yang小心翼翼地从Weiss背后取下那袋尘晶,双目深深凝视着Weiss的父亲。“哇噢,”她刻意说道,引起他的注意。“你还真是个地道的王八蛋啊。”
他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Yang就转向Pyrrha的牢房,手中举起那袋尘晶。她一把推开Weiss,把她塞进Jaune怀里,希望他们跌得够远,以免受伤。
她已经很久没用过Aura了,自然希望它还能起效。
她用新胳膊尽力挥动那袋尘晶,尘晶在撞击之下爆炸成数种颜色和元素。火焰伴随着冰块四下横飞,Yang感觉到重力的作用以及石头的坚固。爆炸声十分剧烈,她的耳膜仿佛要裂开了,但那种感觉却宛如毒品一般在她身体里往复回响。痛苦转化成了力量,她感觉到火焰在她的肌肤上沸腾,点燃了她的灵魂,使其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玻璃破碎,散落一地——当尘埃落定时,Yang看见每个人都抱着头蜷缩着。又看了看,在确保Weiss和Jaune没事之后,她慢慢转过身来面对Schnee先生,让她那头燃烧的金发充分展现出威胁性。
如果那样还不够的话,让Pyrrha轻易扯断脚踝上的锁链然后走到她身旁,这绝对很见效。
“我们要离开。”Yang命令道,Pyrrha抬起手,用她的外向力从他手上扯下武器。她抓住武器,毫不犹豫地用膝盖折断了他那把漂亮的剑并扔到地上。“你可以让我们自己走,又或者我们可以杀出去。我觉得你不会想跟她战斗的。”她指了指刚刚才把他的武器折成两半的Pyrrha。
不过Schnee先生似乎并不害怕。如果非要说的话,他怒不可遏。“如果你们离开这个基地,那你们就会成为罪犯。武装军队,我的军队,将会追捕你们。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最终我会找到你们。”他转向Weiss。“如果你和他们一起走,Weiss。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这是个威胁,比声称她不再是自己女儿更严重的威胁。这意味着他会把她视为目标。
Weiss从未中断自己和他相对的视线。“这是你为我做过的最仁慈的事了。”
啪!
声响在监禁室内传开,Yang看见Weiss被一掌打得蹒跚后退。他一巴掌抽在她的下巴上,这一掌来得出其不意,Weiss还没运转Aura,于是她承受了这一巴掌所有的力道。
Yang从未这么快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甚至都记不起自己的动作——她只知道自己在向他飞奔,拳头往后拉,突然间她一拳猛地砸在他的下巴上。
他的卫兵一下子就追上了她,Yang躲过一次攻击,然后踢中他们其中一个的肚子,当另一个抓住她的头发时,她准备杀了他,但Pyrrha将他拽开,一把扔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面对他们,其他卫兵动都不敢动。Yang抓住她踢的那个卫兵,一头撞在他脸上,他的鼻子在她前额的撞击下折断了,然后他瘫倒在地上。
Weiss的父亲试图站起来,但他嘴里血流不止,始终找不到平衡。
相反,他被他的衣领抬离地面,Yang将他一把摔到墙上。“如果你再碰她,我就要了你的命。”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冷、很认真。他可以派Atlas军队的每一个士兵去追捕她,但如果他以错误的方式看待Weiss,她就会终结他的性命。
尽管如此,他仍然目中无人——即使他早先的虚张声势已经消失了。“你会后悔的。军队会找到你们所有人……你们没有任何安全之地。记住我的话。”
Yang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在此事之后,他会倾尽一切去追捕他们。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Pyrrha就大步走到他们身边。“你的军队会溃败。”他瞥了一眼Pyrrha,Yang看着她的朋友低下头去。“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爱怎么追捕我们就怎么追捕吧——当她来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说完,Pyrrha大步走出房间,Jaune紧随其后。
Yang揪住Weiss父亲的衣领,把他扔进Pyrrha残破的牢房里。
然后她扶起Weiss,护送她出去——她努力忍住不哭,也不愿抬起头。
等他们一出去,Pyrrha集中所有力量,从墙上拧下一根金属栏杆,把它绕在门把手上。
额外加把锁倒是并非必要。没有哪个卫兵胆敢对Pyrrha出手。
当Yang帮助Weiss跟在Jaune和Pyrha身后往下穿过走廊时——她知道他们的自由是以他们的安全为代价换取而来的。
————————————
这实在是太容易了。Yang知道他们有足够的火力,但这次逃跑也太容易了。
即便是现在,当他们坐在一艘顺利弄到手的正由她爸爸驾驶的飞艇上时——这给人感觉也太容易了。
她在后面找了一个位置,那儿离得够远,可以让她看到每个人。Qrow凝视着他的酒瓶,时不时啜上几口,但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用拇指来回抚摸着瓶盖。Yang注意到Ruby的武器就放在Qrow身边——在他们离开之前他想把它还给Ruby,但她拒绝了。
Jaune坐在隐忍不语的Pyrrha身边,自从飞艇起飞后她就没有抬起过头。很明显Pyrrha不想待在这里。也许她觉得自己不配待在这里,但现在那都不重要了。她在这里,Yang不想让她失去自我。不过,她不得不赞扬一下Jaune,他对Pyrrha总是很有耐心。他没有试图对她说话,也没有试图让她开口,只是和她一起坐着,静静地等着。
Yang越来越怀疑,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一直等着她,直到永远。
然后还剩下两只。Weiss一直没有哭过,不过偶尔她会表情空洞地触摸自己的脸颊,这让Yang心碎不已。她不敢相信有人会做出这种事——一个本应是家人的人。他说的话,他看着她的样子,他打了她的事实——这让Yang直犯恶心。
尽管Weiss专横刻薄,有时也让人蛋疼不已,但她是个了不起的人。要克服那样的父亲简直令人无法想象。Yang立马意识到在她认识的所有人里,Weiss便是最强大的那一个。
谢天谢地,Weiss并不孤单。在一段简短的谈话之后,Ruby将她的女友搂在怀里紧紧拥抱着她,然后Weiss在她怀里慢慢睡着了。
当Ruby和Yang视线相遇时,Ruby皱起眉头,指了指自己的指关节。这使得Yang看向她自己的义肢,发现在黄色材质上面沾有血迹。
待飞艇运行平稳以后,Yang从座位上站起来,拖着脚走进后面的小卫生间里。她关上身后的门,拧动门锁,然后把头靠在上面,叹了口气。她精疲力竭,而他们却还没有经历Yang原本所期望的大部分的战斗。
Pyrrha是他们最大的武器,因为她充满了如此多的未知数。卫兵们都很怕她,而折断Weiss父亲的剑几乎就能震慑他们。这足以让他们轻松逃脱,等到达Vale,他们就可以找到Winter,告诉她出了什么事。Yang不知道Winter会有什么反应——但她父亲打Weiss的消息让Yang对她会选择站在哪一边充满了信心。
Yang可以在一英里的范围内探测到一个拥有强烈保护欲的大姐。
她将双手搭在坚固的金属水槽两边,慢慢地呼气。她心里满是担忧焦虑,因为她知道他们刚刚做的事会对形势造成何等急剧变化。他们会被猎杀——但他们不能就这样离开,让Pyrrha被杀,又或让Weiss被带走。在未来他们得团结一致,这也就意味着要互相为对方作掩护。
尽管如此,他们曾经所计划过的美好安宁的生活暂时已不复存在了。生存便是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独自身处在这间厕所里,Yang深深感受到了它的重量。
她掏出卷轴板,把它放在水槽上,迅速拖出联系人名单。
她需要和Blake谈谈,她迫切地想跟人倾诉一下,于是敲下拨打键,然后听到了铃响。
线路通了。“喂?”
Yang拿起卷轴板,滑坐到地上。“嘿,Blake。”她尽力使自己听起来很乐观。
“出了什么事?”
这让她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出了什么事?”
“Yang,”Blake叹了口气。“我懂你,我就是这样知道的。我能从你的声音中听出来。怎么了?Ruby没事吧?”
“Ruby很好,大家都很好。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受伤之类的。我们正往你那边过去。”
Blake迟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Vale?”
“没错儿,”Yang吐出那个词,把后脑勺靠在门上。“Weiss的父亲出现了,然后……毁了一切。”
“哦不,”Blake不需要详情就能知道那个人的到来会带来什么。他是个偏执狂及权力欲旺盛的疯子。甚至在这之前,Weiss提起他时的反应也足以道明真相。“Weiss怎么样了?”
Yang的脑海中突然闪过Weiss被父亲打中的情景。这使她想要操控这艘船,掉头回去,好让她再揍那个男人的脸。
“她会没事的——Ruby在陪着她。”Yang把膝盖缩到胸口。“等我们到了那里,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的。”
Yang倾慕Blake的其中一件事便是,不管生活产生如何的变化,Blake都能很好地应对。Yang刚刚才告诉她说他们被踢出了之前一直住的地方,而Blake唯一想知道的是大家是否全都安好。
以及……
“你说了我们,你是指?”
“我,Ruby,我爸和叔叔,Weiss,Jaune还有……”
“Pyrrha。”Blake替她说完。“怎么回事?”
“这个嘛,她把Weiss父亲的剑折成了两半。”Yang希望那时候她的思想能够更具前瞻性一点,她应该掏出卷轴板,在那个时候拍下他的脸。“她很危险,Blake。这点无可辩解。虽然我不觉得她会伤害我们任何人,不过倘若她愿意,她可以做到。我们只是……我不能丢下她。他们要处决她。”她明白带上Pyrrha风险巨大。尽管她似乎或多或少地处于自控之中,充满了后悔和痛苦,但她仍然不完全是人类。Yang知道Pyrrha在来到基地以后就没有睡过觉或吃过任何东西。
“你做了正确的决定,Yang。”Blake的肯定意义重大。倘若非要说的话,那意味着Blake支持她,在许多事情都变得崩溃破碎的情况下,这便是她所需要的全部了。“等你们到了以后,我们可以把一切都理出个头绪来。Winter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Yang点了点头。“好极了,她应该发火才对。那个男人——Blake,我以前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他恶劣至极,我真替Weiss难过。”
“我知道,我听说过的关于Schnee的故事都很恶劣。我承认我犯过错,认为Weiss也一样坏,但她的家人——她的父亲,是全Remnant最招仇恨的人物之一。”
“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你知道吗?他会派人来追捕我们。”Yang痛恨想到自己的小妹再也无法拥有安全感。她几乎已经被毁掉了一次,而今这一切又要从头来过。起码这一次,Yang在身边照顾她。“我不知道他对Ironwood将军握有什么把柄在手,但当Schnee老爹对他的士兵发号施令时,这位曾经骄傲的将军一句话也没说。”
“我知道他对他有什么把柄,”Blake听上去就和Yang的感觉一样疲倦。“Beacon。这对Atlas军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失败。唯一有能力强化军队的人就是Weiss的父亲和他的尘晶公司。他掌握着一切权力,而他也知道这点。”
Yang突然记起在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里她所遗漏的事。“Pyrrha提到他的军队没有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事。我知道Pyrrha状况不太稳定,但她知道一些事,她也看到了一些事。你知道Ruby给我们说的那个叫Salem的人的事吗?”
“不知道,我以前从没听说过。你父亲或叔叔可能知道。他们打这场仗的时间比我们长。”
Yang的喉咙里冒出一阵笑声,她试图憋回去。“原来我们在打仗吗?我觉得我们只不过是被困在一场仗的中间罢了,而且现在我们两边都不是。如果军队在追捕我们,那是一回事,但Pyrrha想抓Ruby,这就意味着不管Pyrrha在为谁工作,那个人想抓Ruby,而且很有可能不会停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被困在中间了,甚至无处可去。”
“你知道……Sun有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Yang夸张地叹了口气。“他当然会有了。”
“别嫉妒。”Blake回敬道,声音里藏着一抹得意的笑意,Yang渴望见到她的脸庞。“他只是说去寻求点后援对我们而言也许算不上坏主意。”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一场战争即将来临,那么它将影响到每个人,对吗?我们确实在别的地方有朋友,他们恰好也非常擅长猎杀怪物。如果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我敢打赌他们中的一些人会支持我们的。”
Yang无法否认这个主意不错,即便它的来源让她有点蛋疼。“你想去招募?”
“那也无伤大雅是吧?就像你说的,现在我们没有其他容身之处了。如果被追捕的话,我们最好还是保持前进。”
“这样会很危险的。另外,还要和Weiss一起旅行。”Yang当然只是在揶揄而已,反正差不多是这样吧。她爱Weiss,但她无法想象和她一起旅行会是什么样儿。
“你会没事的。等你们找到我们,我们再想该怎么办吧。”
“好吧,”Yang皱着眉说——她没想到Blake会这么急着离开。“白牙怎么样了?”
电话另一头停顿了很长时间,Yang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从一开始,这就是个渺茫的希望,但她知道尝试对Blake而言有多重要。尽管发生了很多事,但白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Blake的家人。当她说他们并不总像现在这样坏时,Yang相信她。
当一个如Blake这般出色的人来自于他们之中时,他们又怎会如此呢?
“这个事业失败了。他们不想听我的,不想加入我们。他们反抗,于是我们便……阻止了他们。”Blake声音轻柔如低语,Yang想拥抱她。
“我很遗憾,Blake。”她只能这么说。Yang非常清楚,没有任何言语能让她的搭档感觉好起来。
“等你到了这里,我会告诉你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快点到这儿来,好吗?我想你。”
这些话使Yang的脸上露出了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笑容。她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了——她又重新感觉到了完整。尽管她的未来似乎并不稳定,但至少她又掌控了未来。
“我们才分开一天耶。”她忍不住小小地揶揄道。
“Yang……”Blake发出一声叹息,Yang收敛了一点。
“我也很想你。”飞艇颠簸了一下,Yang站起身来。“我最好去找根安全带了,听上去老爸遭遇了气流。”
Blake笑了出来。“你父亲总是会想到办法破坏我们的时刻。”
“好吧,等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会亲你,他对此绝对无能为力。”
“我会记住你说的话哦。”
“那可不是你唯一要记住的东西哦。”Yang挑逗性地说,并在镜子里对着自己特地使了个眼色。
她得到的回应是一阵苦恼的沉默,紧跟着是一顿牢骚。“我听都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不是我最好的作品。我很快就会见到你的。”
“我会等着你的。”
【命运之死系列第一部《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