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欢一向喜欢些黏黏软软的东西，顾喃风自然知道，便给她多盛了些小米粥，喂给她。顾浅欢顺从吃下，吃的比以往要多出几倍有余。

吃了不过一会，顾浅欢便开始有些异常了。捂着肚子，微微蹙着眉，虽脸上还带着笑，但着动作却不像是一个什么事都没有的人会摆出的。

“怎么了？”顾喃风侧过脸，替着顾浅欢揉了揉她的肚子。

顾浅欢的表情明显要好受了些许，粗喘着气，一手拽住顾喃风袖角，依在顾喃风身上，蹭着她。

“难受，肚子，肚子涨的疼。”

可她吃的才只不过正常人一半的饭量而已。

顾喃风略微眯了眯眼，自然而然接受了着主动投怀送抱的顾浅欢，拍着她的脊背，就如同顾浅欢昨日拍那小孩的脊背一般。

顾浅欢舒适躺进顾喃风怀中，也逐渐舒缓了过来。

她每周都会有那么几天，会突然而然的疼痛，还好，还好有她在。

“母亲，今天是要办出院手续了么？”就算肚子已经不算太疼了，顾浅欢也依旧窝在顾喃风怀中，不肯出来。

“嗯，好些了么？”

“好些了。”

是，答了好些了以后就没有办法再去享受她温暖的怀抱了，但她又不想去骗她……。

“穿好衣服，出院。”

“嗯。”

顾浅欢当着她母亲的面脱下自己衣服，换上了套正装，是套黑色风衣，内里套着白色毛衣。

这是夏天，穿得却像是冬天了一样。

“……走吧。”

顾浅欢从病床上走下来，紧紧牵住顾喃风的手。她是比顾喃风矮了五厘米的，有些身高差，不过没关系。

配得上她就好。

顾喃风及顾浅欢顺利办好所谓出院手续，走出医院。顾浅欢住过的房间却无人打理，也并未做收拾。

迟早都会再来一次的。

顾喃风带着顾浅欢回家了，真正意味上的家，不是公司更不是学校。

在这里，顾浅欢便可以再肆无忌惮些了，例如说靠在顾喃风身上，抬头亲她的脸。

适时得到了回应，顾浅欢浅笑着，平稳走进客厅中，抱着顾喃风早已温好的热水瓶。

顾浅欢喜欢抱着个温水瓶，一边暖着自己一边喝着里头的水。

有时浅浅啜一口，有时细细品一口。

顾喃风自然是知道她的这个习惯，亦或者可以称为是爱好，面无表情个脸看着自家女儿抱着个暖水瓶爱不释手的模样。

“母亲。”

“嗯？”

“我想出去玩玩。”

“穿好衣服。”

“好——”

顾喃风倒是不太在意自家女儿刚到家便要出去玩这件事，有什么可在意的？

顾浅欢套上了件更为厚实的黑色风衣，裹了个白色围巾，冲着顾喃风温和笑笑:“怎么样？”

“嗯。”

顾浅欢尤其喜爱黑色以及白色，顾喃风亦是如此。

她们的口味也算是大抵相同，于是那衣柜中，便满满的都是黑色及白色的衣服了。

刚刚进屋，就又出去了。

顾喃风紧了紧身上衣裳，低头慢步走着，不自觉便走到了当初自己母亲捡到自己时的那条大街。自己这身衣裳，在夏天总是格格不入。

时隔变迁，那条街亦是一样。从原来的土瓦房变为了高楼大厦，变化极大，风水亦是一样。

她也不知她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竟呆呆傻傻坐在装饰喷泉旁的砖瓦上，周围小贩叫卖声依稀可辩。

什么什么，烧烤？

那是什么？

顾浅欢略微思索了下，母亲从来未给她吃过这食物，现在她倒是想去尝尝鲜了。尽管会对自己的身体有害。

也就是让自己...死而无憾而已。

既然活不过三十岁，那就在前三十年内度过比他人更好的年华好了。

罢了，又不差那七十岁。

顾浅欢从那喷泉砖瓦上站起，走进一个名字稍稍有些文艺的摊子，叫做:因缘未散。

虽然那牌子上的图标实在是不太文艺，也不太...高雅。嗯。

……但总归还是......像是有着什么故事一般。但不管怎样，无论是多么精彩的故事，那也是他们的故事，与我无关。

略微垂头，苦笑一声，敲了敲哪家摊子上头挂着的风铃，浅浅笑着，顾浅欢这幅样貌自然能招来几人的。

虽是苍白到病态了些，但在当今社会，却是极好看的。

扭曲的审美。

顾浅欢摸了摸自身口袋，摸出了个几个红票，躺在手中，叹了口气。

顾浅欢的每件衣服里，几乎都有那么几张红票以及信用卡，弄得好像是...她被自己的母亲包养了似的。

顾浅欢自然也有打工赚来的钱，虽是被自己母亲均数没收，且琐令再也不能去...打工。

但不可否认的，她还是拖着她的那副病弱身子去当过几天服务员，给些人端了茶送了饭。

或许顾喃风真正生气的原因便是这个罢，顾浅欢甚至没有给自己端过茶送过饭，怎么会给陌生人……。

顾浅欢还记得当时她罕见兴奋拿着自己赚来的钱，想要与自家母亲分享，却被自己母亲冷淡训斥的时候。

这幅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弱到身在微风之中都险些要被吹倒，在雾霾天气中身着一身白衣甚至会被人认做是鬼。

也是，自己的那苍白脸色，也怨不得别人。

都是她身体太差了。

风铃响起，伴着微风声奏起，令梦中人恍然惊醒。

那店家老板急冲冲的从铺中出来了，胖乎乎的脸上还沾带着些口水，看起来有些迷糊，手里头耍着菜刀，似乎是这店中的招牌动作般。那刀在他手中竟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耍起了飘——

眼神直直锁着顾浅欢，生怕她跑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般美的美人。

虽是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些，但这气质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骨子里头的淡然都在里头，温和也好似刻在骨子里一般。从头到尾她都是极其礼貌的。

“您好，请问这里都有些什么？”顾浅欢替着那老板清理了下桌面，于座上坐下，安静看着那老板，嘴边依旧带着笑意。

不管如何，这笑意绝对不能丢。

这是能令母亲安心的方式。

“哎——我这店里头啊——有小鸡炖蘑菇、血肠、锅包you……”那店家老板将菜刀放在床上，双手叉腰，闭上眼，将本店菜名娓娓道来。声音是粗犷的东北汉子的音色，带着些东北的口音，傻的有些可爱。这在南方实属少见。

南方男人大多都是较腼腆的，没有北方汉子那么粗犷，那么...可爱？

什么事撂在东北汉子身上，或许都会变得可爱些。

想象一个带着口音的东北胖家伙，手里头舞着菜刀，自信满满的为你报着这店中的美食——

很可爱。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