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卿，来我办公室!”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周长卿接到这样一个电话。对方没有报姓名，但是周长卿已经在玻璃门后听到了白虹愤怒的声音。这才来第二天……我干了啥？她干嘛这么生气？难道说我写的审稿意见她不满意？周长卿忐忑地想着。

一大早周长卿就问谢小庸要了白虹的邮箱，给她发了过去，到现在她与白虹都还没有其他的交集呢，要出事也只能是审稿意见的事了。可是一进办公室，却看见有三个人站着，董秀影、贾静和谢小庸……她们三个人怎么会同时站在这里？

白虹的脸已经成了霜，她冲着贾静吼道：“你们两个先去做全程的项目，不要杵在这里！”

“还有你！”白虹又吼了谢小庸。董秀影带着贾静默默地走了，而谢小庸却被白虹吼得肩膀一耸，吓得抖了一下才退出去。她这么一走，玻璃门里就剩下一头母狮子，和一头穿着狼皮的小白羊了。

还没等门关严实了，白虹立刻用高八度的嗓音喊道：“你怎么回事情！让你倒个水也不会吗？我当初招你进来是让你做什么的？就你这样还想做网络文学？你给我把门口蓝瓶子灌满了！蓝色的！会不会？”

“蓝色？”听到这个颜色，周长卿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事情是谢小庸交代下来的，她也不明白是白虹记岔了还是谢小庸搞错了，还是谁故意的……周长卿不解地问道，“可是谢小庸说……”

白虹根本没有听，立刻打断她吼道：“谢小庸是总编还我是总编？你们几个人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小事都做不好！你怎么还站着？要我帮你倒水吗？”

看到之前那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头，周长卿猜测白虹可能是因为别人的事迁怒她了。虽然白虹语气很不好，态度也很让人不爽，不过这也就是个小事，她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去生气或者跟白虹顶撞。大不了先做了事情，等以后白虹冷静下来再跟她解释清楚，搞清缘由吧……周长卿闭了嘴，转身去拿地上的水壶。

白虹的声音又在她背后响了起来：“以后不要再忘记了！还有我之前让你写的审稿意见呢？你写了没有？”

周长卿被骂得莫名其妙，她拿着水壶说道：“您给我看的稿子，我全都已经看完了。今天早上我把审稿意见打包发送到您的邮箱，不知您收到没有？另外我想问一下，刘少波编辑走后，我应该和哪位中文编辑对接呢？”

听完周长卿的话，白虹装模作样地鼓捣了一下电脑，很快她不耐烦地说道：“嗯，看到了。我现在很忙，没有工夫跟你讲这个，以后你所有网络文学方面的事情都跟我的助理董秀影联系，不要直接来问我。”

从白虹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周长卿心里很窝火。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早上谢小庸告诉她说让她每天给白虹倒一壶水，而且千叮咛万嘱咐要用红色的新瓶子装。谢小庸就坐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周长卿的眼神之后，她很快站起来，附在周长卿耳边说道：“你先去倒水，我一会告诉你。”

刚才的那个白虹，让周长卿感觉陌生。在面试的时候，白虹对于网络文学表现出了非常大的兴趣，她对周长卿说过，正是因为办公室里没有人熟悉网文，才想要专门招收一个对网文熟悉的人才，专门负责与几大文学网站对接，选择适合出版的作品。周长卿作为一个在晋江文学城签约了五年的老作者，不仅阅读过大量的文学作品，而且和许多签约作者都有很好的私人关系，正是因为自己喜欢，并且也有相关的资源，她才会觉得在这家公司是有前途的。

将水壶放回白虹办公室，周长卿看见了谢小庸发给她的聊天消息：“你说她搞笑吧？前两天是她自己说买了红色水壶，让我别倒在旧的里面了。今天又跟你说要用蓝色的？她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什么简单的事情都会被她搞得根本没法做。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来了，我可能这个月就辞职了，这个破地方真呆不下去！”

“算了算了，小事而已。”周长卿又不知道谢小庸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给她吃药，她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

可谢小庸的怒火却一发不可收拾：“你在银行里也碰到过这样的人吗？你觉得她这样骂你，你可以忍？可能你脾气好，反正我是忍不了！我呆不满这个月，月底就要辞职！”

“啊？”周长卿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了。这才走了一个刘少波，怎么谢小庸也要跟着离开？总编办一共就三个人，也只有谢小庸对业务稍微熟悉一些。她要是走了，只剩下唐橙和她自己，两个纯新人！这样，工作还怎么做？

谢小庸气得连打字速度都快了不少，周长卿就看到面前的聊天窗口一直在不停地闪烁：“这个公司烂到家了，每个月都有人离职。在你来之前还走了一个行政编辑，她走了以后，我和橙两个人顶到现在。唐橙主要做版权，我一个人做行政，真的累到不行。本来想着你来了，可以好一点。”

周长卿忙道：“你别冲动啊，才来四个月而已，简历上写了也不好看。”

听完周长卿的话，谢小庸有些犹豫了。过了一会，她说道：“你说得对，现在你在这里，我可以把简单的工作分给你一点了。等一下我带你去看看仓库，我们需要把仓库里的东西再整理一下。以后招聘的事情也会慢慢交给你做。对了，你记得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全都删干净，白总有的时候会来翻我们的聊天记录。还有，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别乱说话，白总可能会在门口偷听。”

什么鬼……周长卿觉得不可思议。。

下班之后，周长卿、谢小庸和唐橙三人一起出门打卡。本来周长卿欲与同部门同事一起回去，却见苏墨染一个人站在树下，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她望着她们仨的眼神，颇有些郁郁寡欢……周长卿突然想起来她昨天好像跟苏墨染约好了要一起走，于是便朝谢小庸、唐橙二人挥手说道：“我往这边走，那先拜拜啦。”

苏墨染怔怔地看着谢小庸的背影，周长卿走近了才发现她好像不是在看自己。她也没太在意，伸手在苏墨染眼前甩了一下说道：“嘿，看啥呢？”

苏墨染笑了：“今天准时下班了？你也往这里走？”

“嗯，是啊。”周长卿点点头。

“就一辆小黄车了……不如一起走路吧。”苏墨染将小黄车的锁挂了。周长卿不怎么用小黄车，也就没太在意车子重新上锁时候的“滴滴”声。

苏墨染将自己的包包挎在手臂，和周长卿并肩向地铁站方向走去。边走她边问道：“今天白总发了很大的脾气。你被骂了吗？”

周长卿心里有愧，说道：“我用错了水壶，被批评了。不过也是挺奇怪的一件事，因为之前谢小庸一直叮嘱我要用红色的新水壶，我印象特别深。后来谢小庸因为水壶的事情又被白总叫进去骂了一顿，我听见白总让她自己倒水，不能把这样的工作交给新人来做。”

苏墨染说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事的，明天白总肯定就忘了。不过，你怎么会到我们公司来？以前在银行不好吗？干嘛要到这样的小公司来上班啊？”

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她了，周长卿认真说道：“我不喜欢银行的工作，一直都想来出版社，就是因为个人爱好而已。”

苏墨染又瞧了周长卿一眼，从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眼睛与众不同。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又一副拽拽的不服输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很受鼓舞。苏墨染往她身边靠了靠，笑道：“你挺有意思的。听说你还兼职写小说？你的笔名叫什么？能不能让我拜读一下大作？”

画风转得太快，突然转到笔名上面，让周长卿顿时有点措手不及。面试的时候，她没有旁的东西可以证明自己在编辑上的能力，只好爆料出自己是签约作者，不过为了隐私没有说笔名。可是没有想到，这个秘密就这样传入了每个员工的耳朵里，既然苏墨染都知道了，想必公司的每个人都已经知道。

周长卿汗颜，她在晋江签约写的是百合小说。虽说真爱不分性别，可也没人会在单位大肆宣扬自己性向吧……再说，她也只是微微弯，并不是重弯的钛合金铁蹄啊。周长卿有点尴尬：“咳咳，这个……还是不要了吧……我写得也不好，没什么好看的。”

苏墨染：“别谦虚了。白总说你是晋江的签约作者，你能够签约说明肯定写得很好了，你一个月能靠写小说赚多少钱？”

周长卿感觉自己的脸都烧开了：“我真的很业余，写的又是冷频，不赚钱，纯粹爱好。我没有固定收入，有点击就多，没点击就少。”

苏墨染一脸天真：“那我给你点击，你不是还能有钱赚么？多好的事情。你都写些什么题材的？我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

周长卿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个么……网游、玄幻、末世都写过。我写得很杂，而且基本全是坑……”

“哇！好厉害！居然写了这么多了！”苏墨染完全没有在意周长卿话里的重点，她两眼放光地说道，“我要加你微博！”

“噗……加我微博干什么……”周长卿脚下一个趔趄，鞋跟嵌进了地缝里。她吓得立马蹲下去拔鞋跟，心里想道：妈呀！这妹子思维也太跳跃了！

苏墨染停下脚步，嘟起嘴说道：“微博也不让加呀？你也太神秘啦！不过……那样我就更好奇了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