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18m69 于 2016-3-29 20:49 编辑
大小姐奈绪X病弱少女加莲
整体基调微虐注意，架空注意，人物性格不可避免地持续崩坏注意。
由于正文是在一天内发生的故事，因而有不少插叙和倒叙，行文混乱，还请多多包涵...ORZ
PS：正文结束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番外，如果有不慎被虐到的，能够在番外中找寻到一些治愈就好了。
PS的PS：番外主角是卯月凛（私心
身代わり人形
奈绪只是静静地坐在六叠间的屋子里。
可以听到走廊里下人来回走动的声音。若不是餐宴等重要的场合，这座古老的宅院里不会有这样热闹的响动。所以大多数时候，奈绪能一个人倚在廊道的柱子上，花上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呆呆地看着能够一眼望尽的褐色木板地，也不会有人需要避让这样公然霸占着走道的大小姐。
然而现在，杂乱的脚步声破坏了她原本安静的午后时光，才使得无处可去的奈绪不得已躲进了这个狭小的隔间里。
说是迫不得已也不太准确，要躲开忙碌的人群，这间宅邸有的是地方可藏，少不更事的时候，奈绪还因为躺在屋檐上享受无人打搅的日光，而被父亲喝止过。如今已近成年的她当然不会再重复过去的做法，可奈绪选择这间屋子还是有她特殊的理由。
房间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和奈绪年纪相仿的女孩，和青色沉闷的墙纸形成强烈反差的盛装和服，伸出袖口的双手白皙得只让人觉得有些惨淡，印衬出鲜艳的口红则越发显得毫无生气，异于常人的浅褐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圆髻，
漂亮的，像个人偶。
与发色相同的眼睛并没有焦距，但毕竟是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相对而坐，那不知是空洞还是冷淡的目光依旧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奈绪的身上。
奈绪试图通过转移自己的位置来避开这略有些刺人的视线，可每当她站起身时，一动不动的人偶，又会慢慢地抬起头，像是追寻着她的脚步一般微微地偏动着。所以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躲避这扎得她心神不宁的目光，显得有些懊恼似的盘腿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惨白的有些病态的人偶开口了。
“奈绪，不去出席宴会吗？”
和有些渗人的外观相反，普通到随处都可以听见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不可否认，是奈绪最喜欢的夏季风铃一般，好听的音色。
“等一会儿就去啦。”
奈绪换了一个抱膝的姿势。门外沉闷的脚步声越发的急促起来，隐约间似乎可以听到寻找的呼唤。
“大家都在找奈绪哦，快点去吧。”
平腿坐倚在角落里的人稍稍支起些身子，像是完成了一件壮举般长舒了一口气。
“还是说，奈绪想和我在这里共进晚餐呢。”
与庄重的着装完全不符的轻佻语气，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不知是否能被称作是微笑的表情。
然而比起刚来到这里时的模样，已经显著地有了更多人类的感觉。至少奈绪是这么认为的。
她还记得第一见到对方的时候，父亲正在中庭里和身着令人不悦的黑色和服的男人交谈着，而奈绪和往常一样坐在长廊的拐角处。对话的声音不大，但也并非完全不能听清。然而奈绪对谈话的内容毫无兴趣，她稍微侧了一侧身，移至正好可以看到被男人挡在身后的少女全貌的位置。
当时，还未换上这套鲜艳得有些刺眼的装扮的她，就像是饥荒时街上随处可见的女孩子一样，只穿着一件勉强能遮住膝盖的麻布衣裳。对于初春来说实在是过于单薄的打扮，本应使这个弱小无力的女孩像是被猛兽擒住的白兔一般瑟瑟地颤抖着的。
然而，她只是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即使男人露出了让人生厌的笑容，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拍着，揉着那头漂亮的浅褐色头发时，也没有一丝反抗地，被晃动着下一秒就像是要散架的身体。
若不是呼吸时吐出的那层薄薄的白气，奈绪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她还活着的气息。
奈绪不知道父亲在与男人进行着怎样的交易，也不想去知道。眼前的景象只是令她感到烦躁和不悦，当她站起身刚准备离开时，被揉乱的浅色脑袋抬起了头，模糊的视线没有看向决定她今后去留的对话，而是无所适从地望向了只有枯枝残叶的庭院周围。
当目光定格在在了角落里深灰色的身影时，奈绪，才看清了，
那苍白、病态、失却了生命的，像是微笑一般的表情。
“加莲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即使这个家里对她的称呼大多是“喂”或是“那边的人偶”的情况下，奈绪也依然执着于呼唤对方的名字。
“这种感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奈绪你也该习惯……咳…咳……”
猛然的咳嗽打断了加莲惯常的调侃，紧皱的五官像是下一秒摊开手就会有鲜红的血迹。奈绪连站起身的余裕都没有，近乎是爬着奔到了加莲身边。看着那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奈绪却不知该如何去停住那像是一拳一拳重击在心脏上的声音，只能尽力地扶着每一次吸气都好像用尽了全力的加莲，焦急地等待着喘咳平息下来的那一刻。
在那之前，奈绪什么都做不到。
她知道加莲来到这个家的理由，也知道加莲病弱至此的原因，可现在，她除了陪伴在加莲身边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宴会似乎已经开始了，奈绪能够听到从隔壁传来的桌椅的骚动，酒杯碰撞的响声，和人们开怀的大笑。奈绪感到扶在肩上的手被轻轻地推了推，这已是加莲此时能够做到的全部。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女人高声的交谈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奈绪俯身向前凑近了想要听清，已经无力再发出更多音节的加莲只是把头转向另一边，沉默地表示了拒绝。
大概是寻遍了所有的房间都没能看到大小姐的踪影的下人，终于想起了这间平日无人造访的屋子。拉开幛子时庭院里的灯火照得奈绪有些晃眼，找寻的抱怨、餐宴开始的催促，在奈绪耳中都只剩下了聒噪刺耳的外壳，她看着加莲扭过头的背影，想伸出手却被下人一把捉住。
“大小姐，宴会已经开始了，主人正在到处找你呢，夫人也好不容易能够参加的，您不露面可不行啊。”
脱力地瘫软在奈绪怀里的加莲，在他们眼中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亦或是，已经成为这间屋子里常设的摆饰一般，没有关注的必要。
奈绪近乎是被拖着离开房间的，无论她怎样挣扎着要去叫医生，都没有人回应她的诉求。面无表情的仆从，像是完成着设定好的程序一般将奈绪挡在身后，合上了六叠间的门。
从人群的夹缝中，奈绪试图呼唤加莲的名字，然而背光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也许还留着奈绪温度的手掌依旧捂着停止不住的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回应。
可那仿佛是隔膜的颤抖、声带的撕裂般的悲鸣，一直、一直盘旋在奈绪耳边，挥之不去。
宴席上父亲的大笑震得奈绪有些头晕，他似乎是很久没有展现出这样快乐的表情了，一旁的母亲抿着嘴摸了摸他的手背，虽然仍带着些重病式的愁眉，但也难得地迎着餐宴的气氛轻笑了两声。
奈绪的母亲从前几年开始就一直卧病在床，无论神谷家家主请来了多少久负盛名的医生，造访了多少闻名遐迩的药铺，都无法改变她的身体一天天恶化的事实。最终走投无路的家主选择了坊间流传的偏方，从那些满脸堆笑的商人手中，买到了传闻中能够治愈所有病症的药引。
替身人偶，通过代替周围人承受相同病痛的方式，去实现人们口口相传的奇迹。
当初看到被带来的弱不禁风的加莲时，他也嘲笑过自己竟会选择这样一种毫无根据的传说，然而黑色和服的男人拍了拍女孩的脑袋，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这孩子，可是近几年来少有的好货。”
这就是加莲来到神谷家的唯一理由。
可那时的奈绪还不知道这些，只是单纯地出于好奇，踏进了那间屋子，然而浅褐色的女孩没有转头，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连眼睑的翕动都好像静止了的那样，毫无生气的面孔。从鲜艳的和服中露出的白皙脖颈，可以看清纵横交错的青色血管，未被收进盘起的圆髻中的碎发随意地洒落在后颈上。从推开的门扉中偷偷钻进来的阳光，刚好落在了浅色的发丝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晕。
和式的屋子里静得没有声音，奈绪只能听见自己不均匀的呼吸和猛烈跳动着的心脏。厚重的和服看不清对方呼吸时的起伏，即使亲眼看见她曾经站在庭院里望向自己，奈绪也忍不住去怀疑眼前的人只是个做工精细的人偶。
她又向前跨了一步，仍是没有反应。再一步，又一步，直到跪坐到对方面前，有些出神地盯着那双好像不曾转动的浅色眼瞳，不禁伸出了手，在她面前来回地晃动，想确认对方究竟是不是活着的生物。
“就算不这样做，我至少也是活着的。”
“唔哇啊啊！！！”
显然是被突然的回答吓了一跳的灰色少女，以并不漂亮的姿势连滚带爬地退到了墙边。张大了嘴巴，也蹦不出一句算得上是反驳的话语。加莲看着对方狼狈地想要为自己方才小孩子一般的动作辩解，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不用害怕到这种程度吧，我又不会吃人。”
“才…才不是害怕呢！只是你这么突然地说话，被…被吓了一跳而已！”
原本就不太服帖的深灰色头发，好像因为焦躁更加蓬乱了。奈绪只觉得自己慌张得好像是刚进入这间宅院的访客，而眼前这个处变不惊语气平淡的少女，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而且，你会说话的话，就早点说啊，非要在那种时候开口，谁都会被吓到的啊！”
“是吗…因为平时也没有人会和我说话，所以掌握不好时机呢，抱歉。”
加莲仍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但在奈绪看来，浅褐色的眼眸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
“也没让你道歉啦，这、这也不算是你的错，所以……”
奈绪一时找不到解释的理由，懊恼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发出苦恼的闷哼。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焦虑，也不知道自己急于想要去解释什么。只是那双浅色的眼睛搅得奈绪的内心失却了平静，好像又想起了庭院里那个痛人的微笑，就和刚才的眼神一样，不是缺少了什么，而是努力地去压抑着，
压抑着不让泪水崩落。
奈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只是自己慌乱过了头，她用手猛地按了按太阳穴，试图从刚才奇怪的想象中回过神来，然而这一系列的动作被加莲看在眼里，只像是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笨拙，
加莲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在辗转流离和忍耐痛苦的人生中，在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午后，因为一团毛绒绒的灰色头发，轻笑出声。
当奈绪抬起头时，阳光已完全洒落进了这间沉闷的屋子。悬浮着的金色尘埃中，染上了太阳一般暖人颜色的女孩子，露出了最简单、最温柔的笑容。
此时的奈绪终于看到了，活着的加莲的样子。
于是原本在廊上发呆的日课，变成了六叠间里时有时无的对话。有时加莲因为病弱卧在被褥里时，奈绪就将幛子拉开到正好让阳光落在被子上的程度，然后又保持着平日懒散的姿势，倚靠在门背后的角落里。只是这个时候，红色的眼瞳里倒映着的，不再是陈旧的走廊木板，而是被温暖的浅褐色所覆盖了。
加莲就餐的时间是和家族里的人分开的，当初只认为是出于对病患的考虑而没有细想的奈绪，便偶尔会在这个时间到加莲那里去张望两眼。看到她几乎不怎么动筷的时候，就又是担心又是责备地坐到对方跟前，和她解释哪个菜是对身体有益的，而不要总是去吃些糖果之类的东西。
然而加莲也并非每次都会乖乖地遵照奈绪的指示，张口去吃对方夹过来所谓有营养的蔬菜。有时，存心想要逗弄对方，不管奈绪怎样好言相劝都不肯听话，最终抛下了一句，
“奈绪把糖拿来我就吃饭。”
“哈！？你是小孩子吗？别啰嗦，快点吃啦。”
“不要，反正我不吃。我要糖。”
“唔嗯嗯，真是的，给你给你，吃完赶紧吃饭。”
像是提前知道对方会提出无理的要求那样，从口袋里拿出加莲最喜欢的金平糖，看着对方一下子含进好几粒后鼓着腮帮的样子，在糖分的治愈下渐渐柔软下来的表情，给嘴角带来了微微上扬的曲线。
只要是能让加莲露出微笑的请求，奈绪大体都不会拒绝。
然而这段时光并没能持续多久，即使奈绪每天都叮嘱加莲服药，高烧和时常的痉挛依然折磨着原本就不够健康的少女。问遍了家里的仆人也只得到了加莲的身体本身太过虚弱的回答。奈绪只能像往常一样坐在加莲的床铺旁边，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到青色的被褥上，却无法给痛苦地喘息着的加莲带去任何慰藉。
当那双浅色的眼睛微微睁开的时候，她都会凑上前询问有没有好一些，但加莲从来都是摇了摇头，慢慢地说着，
“已经习惯了。”
然后从被子里伸出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的手，一言不发地等着奈绪一边着急地说着“那有习惯不习惯的”“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医生”之类的话，一边将她喜欢的金平糖放进覆着一层薄汗的手心里。
而神谷家的大小姐，也渐渐不被允许在这间屋子里久留。有时奈绪只能匆忙地将糖交给加莲，就被下人挡在了幛子外面。
高热中，模模糊糊地能够听到奈绪在门外问着自己的情况，虽然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去回答，但加莲仍是努力地蜷起手指握住从奈绪那里拿到的糖果，抵在不受控制地狂躁着疼痛的心脏上。
直到身体的热度逐渐将星屑状的糖果融化，直到自己的挣扎换回另一个人的健康为止。
而当奈绪意识到一切的缘由时，父亲正一脸兴奋地向她解释着母亲渐渐康复的原因，带着鼓点的字眼敲击着奈绪的耳膜，却怎么也进入不了她的内心，
她突然发现，
当父亲欣喜于母亲的病情正不断好转起来的时候，被深青色墙纸包围的加莲正日复一日地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当久日卧病不起的母亲，能够慢慢地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来的时候，穿着足以压垮那瘦弱肩膀的和服的加莲，已经失去了独自行走的能力；
当所有人都在为夫人的恢复举杯相庆的时候，蜷曲着身体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的加莲，甚至照不到一丝来自庭院里温暖的光束；
当母亲能够再次露出自己年幼时看到的那样幸福的表情时，不堪折磨的加莲，就将一个人，在那间无人问津的屋子里，永远地合上眼帘了。
宴会持续了很久，久到仆从们扶着烂醉如泥的父亲回屋时，庭院里的灯都已经燃尽。
奈绪浑浑噩噩地站起了身，推开了想要护送她回房休息的下人，不过对方看起来似乎也醉的不轻，抛下了往常恪守的主仆规矩，随意地挥了挥手表示告别。但这也同样意味着没有人会再拦在那个六叠间的门前，带着奔跑后错乱的呼吸，奈绪稍显粗暴地拉开了障门。
因这突然的响动而逐渐睁开的浅褐色眼眸，像是想要看清门口站着的人那样收缩了焦距。
还好，加莲还活着。
她仍保持着奈绪离开时的姿势，脑后盘起的头发因为剧烈的咳嗽披散了下来，反而更添了一些柔和的感觉。
奈绪还是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坐到了加莲的身边。只是此时，她忘记了自己曾经是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总是冷淡着脸，用言语激得自己心烦意乱的身影。只能低着头，用厚厚的平刘海，盖住那双不知所措的红眸。
直到那只手，再度伸进她的视线。
加莲还是没有说话，也许，是再没有说话的力气了。所以，像每一个过去生病的日子那样，试图用仅能做到的动作，去换回奈绪平时充满着生气的、躁动着的声音。
可是现在，奈绪的口袋里没有装着加莲喜欢的金平糖，就连那双被加莲称赞的红色瞳仁也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对不起……”
在加莲经历着像是要将心脏咳出的剧痛时，只能扶着晃动的身体，给予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
“对不起……”
在加莲咬着糖果反驳自己“对身体不好”的劝告，轻描淡写地说着“反正总有一死，不如及时行乐”时，只将其当作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对不起……”
在加莲问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奈绪会哭吗”时，只顾着逞强说“我才不会哭呢”，而忽略了她突然落寞下来的神情。
“对不起……”
应该是在更早、更早之前就该说出口的，在加莲还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承受这样的痛苦之前，在加莲还没有因为自己的无力而独自攥着心脏等待既定的死亡之前。
“对不…起……”
道歉的话语因混入了泪水而哽咽。奈绪终究抑制不住自己的怯懦，放声哭了出来，明明知道这只是给自己的解脱，根本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一切，可她还是哭了，任凭泪珠从眼眶中满溢出来，顺着脸颊滚落。无论怎么用手去擦拭，都像是从被刺破了的心脏中涌出的鲜血一般，停止不住。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奈绪会哭吗？
其实并没有提问的必要的，在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被当作物品来使用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的答案。
不会，没有人会为北条加莲哭泣。
所以加莲觉得自己是不会畏惧死亡的，她在一开始就看到了这条路的顶端，她的人生就是在这条随时都可能断裂的路上行走着，直到某一天，无法承受住生命重量的土地在她脚下分崩离析。
可是突然间，加莲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名为奈绪的女孩，她有着好看的绯红色瞳孔，不安分地卷曲着的深灰色长发，比起常人更加显粗短的眉毛，和修理得整整齐齐的厚重的平刘海。
她有着夸张的肢体动作，丰富的面部表情，生起气来的时候，头发会比平时翘得更为蓬乱，安静的时候，会像一团沉默的毛线球般懒懒地倚在角落里。
她喜欢有着魔法和神话的小说，喜欢眯着眼睛在太阳底下晃着双脚，也许平时并不太表露在外，她也喜欢一些可爱的、小孩子气的装饰和打扮。
她会在自己提出无理的要求时，上下挥动着手臂，涨红着脸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在自己因为不适而颦眉的时候，又会收起炸开的灰色卷毛，一脸担心地靠近过来，用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后背。
有一天，当加莲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视线所及之处都填满了奈绪的身影时，原本与死亡的亲近感，便越来越疏离了。
她开始害怕，开始软弱，开始变得更像是他人口中描述的，人类的样子。
她听到奈绪在身边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努力地开口想去调侃她曾经许下的不会为自己哭泣的诺言。可当她看见那对原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红眸，被泪水和自责填满了的时候，突然又开始后悔当初的那个提问。
曾经以为，当有人会为了自己哭泣时，应该能露出更多幸福或是满足的表情的，可是现在，无论加莲怎样尝试去回忆，自己当初被奈绪红着脸称作是“挺好看”的笑容，怎样试图用她一贯冷淡平稳的声线去安慰眼前这个比她还要矮小的少女，
却再也做不到了。
所以加莲试着用手勾了勾绪和服的下摆，看着被手背揉肿了眼眶的她终于抬起了头。莹润的绯色瞳孔中倒映着浅褐色少女最熟悉的表情。
苍白、病态、却又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泪般浅浅的微笑
“奈绪。”
她开口说，
“我想到外面去。”
没有反驳、没有安慰、也没有原谅。就好像刚才在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人从未存在过那样，唐突又不着边际的要求。奈绪吸了吸鼻子，将被泪水沾湿的双手在身上猛地蹭了几下，轻轻地探进垂落在席上苍白纤细的手指，努力地试图找回过去对话的感觉。
“这么晚，外面什么都没有了。”
“嗯，我知道。”
“嘛，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加莲这么轻，我也抱得动……”
奈绪又露出了平时那副半是抱怨半是无奈的表情。
过去加莲也提过类似的请求，虽然不知是真的无力起身，还是单纯地想要看对方为难的样子。让奈绪将自己从房间的角落，抱到能够晒到太阳的位置。起初自然是摇着头不愿意的奈绪，在加莲向前伸出双手时，又涨红了脸，嘟囔着“真拿你没办法”之类的话，老老实实地将对方抱了起来。
比预料更轻的重量令奈绪有些心疼，早知道就应该让她再多吃些肉的。当加莲比常人更低的体温靠过来的时候，脖颈处凉凉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而且，还有一阵淡淡的、清凉的味道。
像是薄荷的香味。
“外面这么黑，我走不快，可别怪我。”
“嗯。”
“加莲这么轻，要多吃点才行，瘦的都只剩下皮包骨了，不好看。”
“嗯。”
“就算你说因为轻我才能抱得动也是没用的哦，我虽然个子不高，但论体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唔……”
“加莲…？不舒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吗？”
“…不用……”
“说起来街上真的好黑，啊，并…并不是因为我怕黑哦，只是不太喜欢而已。”
“嗯。”
“感觉已经走出家蛮远了诶，而且这里我好像还从来没来过。”
“嗯…”
“呐……加莲，我们要到哪里去才好呢…”
“……”
“我不是在说迷路的事哦！只是…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有奈绪在……就好…”
“……但是我…大概没有那么可靠呐。”
“嗯。”
“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贬低我啦！真是的，我又没那么聪明，不知道加莲你在想什么啊。”
“……”
“加莲…？”
“累了吗…？”
“真拿你没办法，只能休息一会哦，晚上那么冷，睡着了会着凉的。”
“嗯…”
“今天能够看到星星呢，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吧。”
“走着走着感觉肚子都有些饿了，不知道有没有店还开着。”
“啊，说起来，我好像也没带钱。”
“不过我和街头那家和菓子店的老板娘很熟的，赊两个点心的帐肯定没问题。”
“那家店的八桥饼可好吃了，加莲一定会喜欢的。”
“………”
“加莲……？”
“………”
“………”
“………”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嗯。”
这绝对不是BE，绝对不是BE，重要的话要说两遍，快看向我正直的眼神！{:4_354:}
虽然加莲看起来状况不太妙，但真的没有挂，绝对没有挂，有好好地吃到了八桥饼，然后和奈绪两个人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之后身体也养得好好的，和奈绪两个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为了防止你们不相信。我还特地写了个卯月凛的番外，快看向我对奈绪加莲深沉的爱和正直的眼神！！！{:4_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