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很少见的夜晚。

不对，虽然每晚也都在下，少见的是，今晚是和加贺さん下将棋这件事。

以前，我在加贺さん半强制要求下的将棋中输掉了，「到能胜过我为止，每天都要和我下棋」留下了这种命令。从那之后，午休时候一直在谈话室和加贺さん进行着对局。最近闲着的舰娘也会跑来观战，经常会感叹的程度，已经成为惯例的风景了。

一次不差，今天也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今天我久违的和翔鹤姐一起到镇守府外面去了，所以比赛延后。

所以，现在在这个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下着将棋。原本是，觉得今天应该不下了吧，加贺さん却一直守约等着。不会是一直等在谈话室的吧，我这样想着。

今天傍晚从街上回来，和翔鹤姐一起确认了战利品，试了试新买的春季的衣服，将新买的杂货在房间内放好，然后就，疲惫不堪地，很晚才到食堂去，吃完稍有些冷掉的晚饭，随后又去洗了个澡，正准备睡觉呢。

从洗手间回来，注意到谈话室的电源没有被关掉。很在意，打开门后，看到加贺さん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太迟了，五航战」

对上视线后这样说道，将已经准备好的棋盘向着我。

这样那样的，才有了现在。啪嗒啪嗒的棋子敲打棋盘的声音在房间内响着。除我们之外再没有震动空气的东西了。这时期，中午很暖和了，但夜晚却很寒冷。大意的话会感冒的。

但是，寒冷的空气让思考更加清晰。原本我应该因为一天的玩耍而疲惫，接受着猛烈的睡意袭击的，即使是这样，和往常不同，能看清加贺さん的棋子。是这样的感觉。说不定的话，这样含糊的意识能唤醒与以往不同的我呢。

与以往不同的毫无迷茫的下法。毫不犹豫的大胆。那个夜战笨蛋这样喜欢夜战的理由，我似乎也有些了解了。

「呐，加贺さん」

「轮到我了。安静点」

「战场上要更吵闹的哦」

然后，加贺さん一脸不高兴地沉默了。过去的怨恨返还给你。不知几时被说过的话，就这样返还回去了。

但是很少见。加贺さん在对局中一句话都不说。平时对局的时候，多是相互挑衅着进行的。不输给外面的吵闹的吵嘴，远远观望到的隼鹰さん也「再稍微安静点吧」这样笑着指责的事情也发生过。但是，这每日的闲聊也是我秘密的快乐时光。

即使如此，加贺さん也沉默着。难道说，就快要追上她了吗。今天的我，清醒得很。

「呐」

「什么」

「你有这样的东西来着？」

不明所以的样子，加贺さん抬起脸来，用手指了指。薄薄的衬衫上披着的外套，暖色的箭羽花纹的棉衣。松松软软的很暖和的样子，但被一直冷色调缠绕的加贺さん穿着，多少有些违和感。

「借来的」

「从赤城さん那儿？」

「嗯，是呢」

话题结束后，加贺さん再次将视线从棉袄移到棋盘。

大概，看到在寒冷中一个人等待着的加贺さん后，赤城さん给她披上的吧。就算问了加贺さん也不会告诉我的吧，那我也不再追问了。

但是，在因为睡意迷迷糊糊的我的头脑中，浮现出赤城さん的姿态。也浮现出和赤城さん一直亲密相处的加贺さん的身影。

一直以来视而不见的压在胸口的疼痛，现在真的让我很痛苦。

那份疼痛发出了悲鸣。说出来吧，决定好一直绝口不提的那份感情，乘着意识因困意而远去的时候，缓缓溢出。

「加贺さん，和赤城さん关系真的很好呢」

已经能称作是自暴自弃的程度，从我的口中一点点飞出平常绝不会说出的话语。

「一直都在一起，和赤城さん在一起的时候也特别开心的样子」

「没有关系」

「才不是，表情完全不一样」

「那又怎样？」

「难道是，在交往吗？」

啪唧、声音响起。2八飞。能破坏棋势的明显的坏步。

「给我集中对局」

「在交往吗?」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有啊」

那个冷静的加贺さん，明显的动摇了。虽然语调和以往一样的平静，明显的和以往不同。眼睛只看着眼前的将棋盘，一次也没有视线相合。旁观者都能看出的汗水。也许是心理作用，脸也微微变红了。

这样观察的时候，手中也一点点的变化着战况。

进行到这种程度了，一口气攻下吧。今天绝不给你逃走的机会。我开始焦躁的心脏，在还没被困意麻痹的时候，就被质问的回答吸引去了。

「没在交往吗？」

「没有因为那种事神魂颠倒的时间。不管是我，还是赤城さん」

「还以为你们在交往呢」

「就知道想些无聊的事」

「那么。加贺さん，……喜欢的人什么的、有吗？」

哈啊。呼、一口深深的叹息。

「五航战，从刚才开始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姐妹也不是亲友什么的，是恋人这样的，恋爱这样的意义的，喜欢的人，加贺さん有吗」

「没有」

明显拒绝这个话题的淡然言语，但我不得不确认。不如说确认了才更轻松。彻底的失恋，多少才更轻松。

「……比如，赤城さん」

加贺さん气势汹汹地摔下棋子。虽然没有表情，但却是个激情家的加贺さん。终于要不耐烦了吧。

「给我适可而止！」

从来没有听过的怒吼。明明没什么、需要这样生气的。

但是这样就很清楚了。加贺さん喜欢赤城さん。不用说出口我也明白。虽然是一直无表情的加贺さん，这个无表情是被戳中要害的无表情。

不对，不如说这份感情清晰的表现在脸上了。硬要说，这就是「恋爱中少女」的表情。脸被染红，目光动摇，羞耻和焦躁混杂着似的，样子。

和平常的加贺さん毫不相似的纯真的那个表情，在心中某处动摇着的同时，又想着，这样的表情在什么时候也被赤城さん见过的吧。和不像样的血色良好的加贺さん相反，我的内心深处被刀割般的疼痛。

我的恋爱，结束了。

到此为止，加贺さん再也没有说话。不管我怎么搭话，只是沉默着移动着手中的棋子。然后。

「王手」

——啊。

做到了。

这可能，是胡乱下出的吧。

再一次认真看清将棋盘上的棋子。不行了。被金所窥视着的玉将已经没有任何逃走的地方了。将死。

「我认输了」

这样说着，正座着两手相合漂亮地鞠躬的加贺さん的姿态，不可思议的特别的渺小。

我赢了。赢了加贺さん。终于攻下了加贺さん的无敌舰队。这样漫长的时间，经历了那样的辛苦，最后切实的胜利了。

「如同约定，从明天起，不来也没关系。午休时间也请自由的度过吧。辛苦了。」

迅速收拾起棋子，聚集到棋盘上后，加贺さん拿着它到别的地方去了。原来一直放在谈话室的架子上的，我自习的时候也会散出使用的东西，原来如此。是加贺さん的私有物啊，那个。

所谓约定，是加贺さん和我在午休期间下将棋的约定。每天必须对局的事。到能胜过加贺さん为止的每天。然后，今天我终于以加贺さん为对手，最终获得了胜利。约定终于完成了。效力失效。从明天开始不用下棋也可以了。

肯定，出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吧。我们虽然着有舰装，解去舰装后，再将这副身躯投入波浪之中，一定也是这种感觉的吧。

只会颤颤巍巍地摇晃着，没有任何能抓住的东西。挣扎着，却连脚也无法着地，没有目标，连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三百六十度，看向任何地方都只有无限扩展的水平线。

到底要怎样做才好。我已经，连自由度过午休时间的方法都已经忘记了。午休时间和加贺さん下将棋。午休时间和加贺さん说着无聊的相互贬低的话语度过，这样决定了的。

即使如此。

毫无任何预兆，完结就唐突地到访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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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节 瑞鹤视角，瑞鹤翔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