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上下君 于 2016-2-2 00:34 编辑
四
雪夜里，Megurine Luka 从大阪旅游归来。她走出火车站时，将自己的脸埋在毛皮衣领后，寒风削过她的侧脸，吹不断她樱花般的长发；茶褐色的行李箱在她的皮靴鞋跟后发出应和北风的滚轮声，在空阔无人的道路上传开来。
Miku刚刚下班，再一次地，重复她每一天的路线，经过Luka的家门。窗口仍然没有亮灯，她也感到习惯——她本来就没有抱任何的、任何的、任何的一点希望啊——却看见马路对面，那个日夜牵挂的身影浮现；她登时感到全身的血液凝固住了。那个熟悉的、孤单的高挑人影啊，正一步一步地走回来，粉末般的雪散落在她的发上、肩上。
夜空中的雪花一直静静地下着，目睹了一栋楼房下，两人擦肩而过。Miku低下头加快步伐。作家那双冰蓝的眸子往身旁一瞥，青发下姣好的面容使她停顿了一下，便重新望回前路。在长途跋涉后的沉重倦意之中，Luka舒展双眉，在心里感叹——真美。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呢？是因为雪天吧。Luka无意识地继续走自己的路，但脑海里仍停留在方才的画面上。好像只能看到这一次一样——她想，不知为什么生出一丝熟悉感。之前在附近没有见过吧？是新来的外地人？神秘的……雪夜里的……青发女子……让人想起北欧的土地上传唱着的清冽的歌谣……在这样模糊的联想中，Luka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卧室里，睡意从背后将她轻柔地拥住，把她拖入梦的湖底。
Megurine Luka曾以为这就是她与那个迷人的女子的初会。
两天后Luka就得以迎来再会。这次她很清醒，一眼就捕到了从薄唇中呵出白气，被傍晚的寒凉包围着的Miku。
“一切发生得那么迅疾，顺利得不合常理，却又自然而然。”Luka在日记中写到。
Luka走上前向她搭话，谈论她身上正合潮流的衣着，关于服装设计史的几句话的功夫，在Miku含笑的应允下，Luka握住了她搭上的手，两人坐进一辆轿车，坐进了一家西餐厅，催情的爵士在饭桌边四窜，餐桌上的烛火在她们的眼神之间颤动着。酒店的台阶上被她们的长靴踩上，雪花留在地毯上。月从东升又西沉。
天蒙蒙亮时，扣好了衬衫，披上外套的Miku准备去上班，她催促着自己动作快点。正要离床时，手腕被握住了，那修长的手指探进她的袖口里，摸到了她的手表，作家的指腹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要走了？”Luka显然还没睡醒，半咪着眼，将Miku的手拉到跟前，吻了吻她的手表，听见秒针滴答的脚步声，“才这个点呢。”
Miku只听叫心脏的鼓动声，好一会才想起要回答：“上班……”
Luka微笑着亲吻她的指尖。“昨晚，多谢款待。”她看见自己一夜情人的耳根红了起来，趁机问：“昨天的餐厅怎么样？今晚也去那里……？”
Miku点头，又像是垂下头掩饰什么。她低声补上回答：“好……”
Luka感到满意，于是催促她：“会迟到吧？没关系吗？快走吧？”眼见着女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她自己闲适地躺在床上，还打算再睡一会。
我昨夜的情人：
美丽的东西使人难以忘怀。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记得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声喘息，每一次眼眉间的灵动，每一次启唇，每一次青色的发丝被风撩动，深刻而详细到我自己都害怕；有时候，我又觉得唯一能想起的就是你听我说话时，温柔的垂眸与点头，这个动作让我胸口内有某种东西膨胀起来，愈加不可控制，就快要满溢出来了……最不能忘的，你的体香，将我围绕，熟悉时清淡得将近消散，陌生时却浓烈得让人发狂。
当我们还走在楼梯上时，我就因那股香味而忍不住开始亲吻你的脸颊，发现在你的青发之间才最好闻。你可能还记得自己背靠着房门，应该道歉的是，标有号码的门牌也许咯到你了？我一边将你压在门上亲吻，一边用钥匙摸索着锁孔。别人也许会害怕被别人看到，而你没有，你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些，全身心地与我一同沉浸在这至高的热吻中。与你温热柔软的身躯相贴是那样美妙。无形的绳索将我们一同捆入未知的漩涡中。你知道在与你的唇舌共舞时腾出开门的精力有多困难吗？我怎么也无法将钥匙顺利地插入锁孔，这就是因你而醉的证明吧。直吻到断气，因此窒息而死也甘愿。在我焦躁的胡乱划动中，房门被猛地打开，撞到了墙上。我抱着你，或是你拥着我，门被带上，钥匙掉落在脚边，还是哪里，我不记得了。整洁的床单被激起白浪，我们一起下沉，一起溺水，也一同飞升，直至云端。
结束的时候，一阵冷风忽然侵袭了我的全身，我感觉到背上都是冷汗，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牙齿也在发颤。我一时没能明白过来这是什么缘故，茫然地望望四周才看见窗户没有关死，一道细缝里正发出尖锐的风声。我很迷惑，迷惑自己为什么在冬天里没有意识到寒冷。做到半路觉得冷而不管不顾地停下来，这种事情我干过很多次。我清醒过来，起身去关窗。我感到一点畏惧和欣喜，你是这样的迷人啊，可以使人将一切忘记……
希望我还能再称呼你为今夜的，明夜的，甚至是每一夜的情人。
Luka原本想在某一天把这信交到那女子手上，看着她原来略带忧愁的面庞因为这火热的信件而染上羞涩的潮红。她将它夹在一本书里，放回了书柜，大约还是忘记了。为什么呢？很多年后Luka也这样问过自己。如果寄出去，又会有什么不同吗？她觉得最后一句有些奇怪，跟一个偶遇的人提出“每一夜”这种夸张的说法，更接近主动的追求了，与她往常在信中试探对方的心意，引诱对方做出回答的那种惯常的手法毫不相同。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尽管这邀约没有发出，她还是如愿以偿地与女子再次度过了第二夜，第三夜，都是那样激情而美好。第四个傍晚她们从一家饭店出来上了出租车，坐在后座，Luka的手便抚上Miku的大腿，但也不至于更近一步有别的动作。她跟司机寒暄几句，低声在Miku的耳边问：“旅店还有很远，愿不愿意来我家……？”她得到轻点头的同意后，车窗外的街景正好由大道拐入一条小街，两个人都感觉到变更后的目的地接近了。“停车。”Luka喊了一句。
她没有那么着急地立刻开始，对于自己的耐性，Megurine Luka有足够的信心。调情是耗时的。今晚她兴致很好，竟然很想带Miku看看她的书房。在谈天中，她也得知Miku是她的书迷，能看见原稿也许会让她高兴？为了这简单的理由，她将自己工作的地方向Miku完全地敞开了，连她自己都没来得及惊讶。Miku自然不知道她的习惯，由于小时候也进来过一次，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当然她心中对于自己能再次踏入这个日思夜想的房间是感到无比激动的。哪里都没有变，摆设全都照旧，还是满满三面墙的书，还是靠近窗的书桌和那张有些精美浮雕的木椅。她多少次梦见这个地方，仿佛是个归宿，如今终于又来到了这里。
如磁石般吸引着我的你：
请让我，将这些言辞献给你吧。
我多想把这些话写上你美丽的躯体，写在你的心口，你的小腹，让你直接体会到每一个字的热度。我想将你的青发拨开，把这些话在你耳边念出。
你可能不会想到，以前我没有在自己写作的地方约会过，书房对我而言比卧室要更私密。然而那个夜晚，你却在我的书房里慢慢地走着，以一种几乎接近于再访的留恋目光看过每一个角落，尽管你才头一次来。你伸手去抚摸书架，还用指尖点上书脊，眼里满是羡艳，东瞧西瞧，不时念出它们的名字。只要我意识到你与我一同呆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就觉得有一根鹅毛在我的心室里挑痒。
我坐在自己平日里伏案写作的位子上，将还未完工的原稿给你看，凑巧的是那里正放着《虎视眈眈》，是情色小说，我还没有光明正大地卖过，是你从未见过的，假如你一直看着我的纯情诗歌，那么这突然的转变可能会让你措手不及，只好抽出一面可以看的放在你眼前。可惜你是识字而且读过不少书的女人，不然我就会哄骗你，说这上面写的都是你有多么迷人可爱。但我确实写过给你的情信，只是还没有交给你，正打算连着这一封一并给你。我当时也想给你看，偷偷摸到自己的一个上锁的暗屉，我对你的情意就藏在那里面。总觉得还不是时候，何况你已经开始翻看那部情色小说的后文了，总之一切都作罢。
你有点面红，在想什么？自己喜欢的作家竟然也有如此淫秽的描写？还是只是单纯的被我的文字所取悦？如果是后者，我会感到十分的荣幸。你注意到我注视着你阅读的神情，忍不住用那一叠稿纸遮住自己泛红的脸，水灵的眼睛告诉我其实你很喜欢。我起身挨近了你，你才退一步就挨到了书柜，抬头间，还没有对视，反而先与我吻上，我的右臂靠着一排印着西班牙文的书脊，左手抚在你的腰侧。我们靠着书柜拥吻，全不管那些老旧的书籍是否在背后骚动，书页哗啦哗啦地响，抗议我们对它们不敬。
我与你柔软、美味的唇相贴，一个香吻，再一个甜吻，没完没了。舌尖互相轻点，而后缠绵，湿热的感觉与冬天相斥，触摸的快感引我们步入春日。迷情的丝线越理越乱，越解越紧，我迷茫地看着你，不知道要先从哪里开始取悦你，顾此便无法及彼，心里只想贪婪地饱餐你的全身。我们紧紧地相贴，仿佛从未分开过，胸口的衣料被紧夹而起了皱褶，身躯的线条重合相贴，双腿交错，肌肤贴着肌肤。我拉开金色的丝带将白色的长手套脱下，抚摸你裸露在外的肌肤，你掩盖在衣物下的部位。护着你的花萼被褪下一半，你逐渐地向我绽开，从你原本有点悲意的温柔神情中，变成沉迷情动的，幸福的模样，这个变化比一现的昙花都更为动人。我爱你在我的亲吻中自然流露出的可爱与性感；爱你的声音从沉稳变得娇甜。
用唇亲吻你的锁骨，香肩，小臂，指尖，在你的心口处轻吮时感受你的心跳。用手在你光滑的颈背游走，滑过你的脊椎时引得你在我怀中轻颤。我看不见你胸罩下的乳尖，却能感到它们在我的抚弄下挺立起来。你的喘息，啊，你炽热的喘息，打在我的脸侧，我的耳边，我的颈肩，然后被我尽数含下。没有任何故作矜持，没有任何欲拒还迎，这四天来，每一夜，你把整个身心都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我而从未要求过我的任何一句承诺。是怎样的动机能使你放纵得这么彻底？是怎样的性情能使你将情感全部倾注？愈想我就愈发地愿意疼爱你，为这少有的，纯粹的激情。
到哪里都不会再停下来了，不，但是呢，可是呢，也快要不行了，你的身子软下来，快要站不住了，我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听见稿纸和笔被扫落到地上的声音，还有发出橘光的电灯也掉落了，屋内昏暗起来，一本书砸到我的腿让我感到一阵钝痛，想不了那么多，让衣衫凌乱的你坐到空出来的桌面上。拉着你的手，在你的腰侧、大腿内侧留下吻痕。湿润的、柔软的、炽热的，动情的扭动，忘我的亲吻与舔舐，勾人的低吟、痛苦的哀鸣在奏曲啊，汗香与体味，快感的碎片，情爱的完全，差不多要到极限了，整个的你和我啊——在我终于让你登上顶点时，窗帘里漏出的一线月光正落在你弓起的腰和紧绷的小腿上。
你的胸口仍起伏着，没能完全从海浪中喘过气来。半闭着的双眼里，雾气逐渐散去，注视着我，还在张合的唇好像想对我说什么，但却轻吻我的手，然后你精疲力尽地靠在我的肩头，仍然红热的脸贴着我的颈侧。“感谢你……真的。”你用略微沙哑而柔软的声音说，阖上了你漂亮的眼睛，所以我看不见说出这句话时的你的眼神，是在由心底里感激，亦或是赞赏的夸奖？刚刚如此投入的你，仅仅是因为沉浸于情欲的快乐之中吗？我们的呼吸都逐渐平稳下来，就连时间流逝得越来越缓慢。
还没有写完，但MegurineLuka停下来，舔起了笔尖。“这样的结尾太奇怪了一点……”
她想要修改，未果，但她也不太愿意丢掉，于是又将那个暗屉抽了出来。她将这两封信都塞了进去，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