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授權翻譯] 給予你光 (古鷹青葉)

作者:破晨
更新时间:2015-12-16 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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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破晨 于 2016-7-16 14:33 编辑


翻譯授權參見http://unproductive-behavior.lofter.com/post/1cadeb93_24a083b

原作者:柊要

原出處:http://raindrops556.web.fc2.com/text/kankore/huruao1.html

http://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2958353


無論何事,都需要資格。

即使肉眼不可見,也不會改變其必定存在的事實。所以,如果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投身於某事中,一定會從鼻頭重重撞上聳立在那裡,薄薄一層但絕對無法貫穿的牆壁。那想必很痛。

當被他人,亦或者自己詢問是否可以做這件事時,能夠篤定地回答,要這樣做。需要這樣的資格。總而言之,需要資格。

疼痛,讓人害怕。


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青葉放下了鉛筆。快速地瀏覽過一次雜亂泛黃的原稿用紙上密密麻麻排列著的文字後,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從窗簾隙縫間透入的光線,不知何時已成了黎明的顏色。

在太陽升起前,藍色的空氣和乳白色的沉默柔和地膨脹著的這個時候,青葉還挺喜歡的。在那乳白色的沉默中,青葉滾落的鉛筆的聲音輕快地落下。周末,將這一周盡情收集來的事情書寫出整理著照片時,基本上都會到這個時間。而後青葉總是在沒有出擊也沒有演習的禮拜天大睡特睡。

在低矮破舊的桌子旁,就連睡著時都有精神地打著鼾的加古在嘴裡咕噥著什麼翻了個身。明明清晨夜晚都已經開始冷起了,加古還是露出肚子睡著。

在嘆氣後猶豫了二十秒,但最終還是在嘆了更大一口氣後,青葉拉起了加古腳邊卷成一團被踢開的棉被,蓋到了她身上。雖然從加古平時的樣子來看,生點病安靜點說不定還比較好,但那樣的話會比加古還要更加失常的有好幾人所以讓人頭痛。

比如說總是和加古混在一起找著大鬧一場的藉口的天龍,和被天龍拉著一起來了的木曾(也就是說這幾人一起感冒了的話鎮守府也就會相當清靜下來了,但那樣似乎也挺無趣的),但是大概,會最為慌亂的是。沒事的,難受的是加古啊,會邊這麼說著邊握著筷子出神的,一定是。

邊對特意給她蓋上了棉被,卻還是翻了個身這次是露出了背的加古頭痛得想抱頭,青葉邊瞄了一眼她的隔壁。雖然因為加古的睡相太過活潑,有三分之一的棉被都被侵蝕了。

不知是否早已習慣,古鷹,安穩地閉著眼。

就連睡著時臉頰都是如此紅潤到底是為什麼呢。要說誰更為健康的話光憑打呼聲似乎就是加古更為優勢了,但只有這點古鷹顯得更加更加明顯。因為髮色,是栗色嗎。浸泡在比睡意更加令人疲倦,通宵後特有的液狀中的頭腦,斷斷續續地,浮現了這樣的猜測。

因為膚色,白皙嗎。還是因為其他什麼的原因嗎。滲出的,紅,一定非常,溫暖。古,鷹。如泡沫般,破裂消失。

古鷹。

“……,”

人類的身體很不便。明明不記得站起來走動了,明明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移動了身體,等察覺時已經來到了無法後退的地方。等察覺時已經,來到了她的身旁。從耳朵這邊聽到的加古的咕噥聲,不知為何已經在另一邊了。古鷹。

古鷹,的,睫毛,纖長,很漂亮。

“嗯……”

“……”

成為了新的生命的我們,因為擁有了體溫和氣味以及其他事物,有時十分棘手。明明沒有接近到可以碰觸,悄悄伸出的手掌,一瞬就被那人釋放的氣息一般的事物困住了。被困住,引去。被牽引過去。微濕的氣息穿過了,食指和中指的隙縫間。古鷹。古鷹。

古,鷹。

如同蓋住,古鷹平和地閉著的雙眼那般,輕輕覆上手掌。

人類的身體總之,總之非常不便。柔軟的肌膚的感觸,和如同吸附般的溫度以及。指尖和掌心明明如此之小,但能明白的事太多了。而且那還通過,與血管啊神經啊略微不同但遍布身體四處的線,輕易到達心底深處,緊緊抓住心臟不放。真的,真的,很,棘手。

青葉閉上了眼。雖然無法看見自己的樣子,但像這樣跪下閉上眼的姿態,與懺悔卑微的模樣時十分相似。但我絕不會懺悔的,不會的,絕對,絕對。

“……。”

古鷹,古鷹。

對不起,我絕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青葉,在覆在古鷹雙眼的手上,輕輕落下了乾澀的吻。


“衣笠個人覺得啊。”

“咦?”

“那種事啊,在古鷹醒著的時候做比較好啊。”

雖然衣笠是以仿佛在談論說起來今天在鎮守府看見貓了那樣輕快的語調說出了這句話,但帶來的威力還是以十二分的衝擊襲向青葉,具體來說害她噴出了茶。盛大地噴了出來。

就算非得要說,為什麼不能選在遲一拍的時機說呢,多虧如此今天午餐的乾咖哩全泡湯了。一點也不乾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只有因為現在是下午兩點,離間宮的點心時間還早了些,作為午餐時間又嫌晚了點的微妙時間,食堂裡的人不多這點。即使如此在場的少數人還是驚訝地看向了激烈咳嗽著的青葉。

“嘛艦娘不知道為什麼基本上總是餓著肚子啊—,我好像還沒看過母港的食堂完全沒人的時候啊。不過就算如此,在這麼晚的時候吃午餐的也只有青葉而已了啊。”

“咳咳……有,有什麼關係,我是通宵啊,而且周末多睡下又……不對!不是這事!”

“嗯嗯?”

“……為,為什,”

為什麼你會知道啊,差點就要溜出嘴,及時嚥了回去。因為那樣等同於不但清楚地理解了衣笠說的“那種事”是什麼,連對古鷹下了手,也全都一同承認了不是嗎。

雖然明白這點,但嚥下的話語光是梗在喉間,結果還是想不到該如何回應才好。絕不能說出口的話無論何時都清楚明白,但該說出口的話語總是不知為何怎麼也想不到。總是,如此。

雖然是很過份的事,但大多數的場合下保持沉默幾乎與投降等義。也就是說那時候青葉,雖然並沒有說什麼,但完全無法否定衣笠的話。而衣笠,輕易地就可將其理解為肯定之意。

使用言語確實困難,但不使用同樣,甚至比之更為困難。

“雖然看到那樣的,就會覺得,青葉果然喜歡古鷹不是嗎。”

雖然會這麼想,啊。悠悠重複了一遍的衣笠,不顧束成兩尾的頭髮會弄亂,趴到了食堂的桌子上,側目望向青葉。

“就算如此,”與自己似是而非的瞳眸,緩緩地貫穿了自己。“就算如此啊,偶爾,不對該說是經常嗎,嗯。最近是經常啊。”

“……什麼?”

“最近,還挺經常,會覺得莫非青葉討厭古鷹嗎,啊。”

那個人的眼瞳也好,名字也好,說不定就連那個人,柔和地微笑的樣子都。

實際上並不討厭,所以立即否定就好了,青葉卻一瞬沉默了。而就連那屏息的一瞬都足以致命。不知是天真無邪還是捉摸不透,深思熟慮還是什麼都沒在想,總是不讓人讀取真意的妹妹的手,在未曾預期的時機忽然伸了過來。

“哇,”等注意到,她盯上的是沒有出擊時,總是別在耳朵上的鉛筆時,已經是被奪走以後了。而且就連總是放在口袋裡的,有些破舊的筆記本都被抽走只能說衣笠的動作太敏銳。

在愕然的青葉面前,舔了舔筆尖後(這習慣和青葉一模一樣,明明動作的敏銳一點也不像,似乎只有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像姊妹),在隨便撕下的紙片上快速地寫著些什麼。

在青葉好奇在寫些什麼湊過去看之前,衣笠先將其舉到了青葉眼前。

“……!”

“你看。”

在發皺,粗雜撕下的紙片上。以十分眼熟的字體,完美相像得令人生厭的文字,漆黑濃厚,清晰地刻印著。

——明明該聽不見,喉嚨嚥下的聲響的。

“果然,露出了痛切的表情。”

她清楚地知道,僅僅是這兩文字,要刺入青葉的心中,比任何尖銳的武器都擁有必殺的威力。

據衣笠所說從未空蕩過的食堂,依然包覆在十分安穩健全的喧騷中。等不及三點的驅逐艦的孩子們正圍著似乎輪到餐點值日的天龍要煎餅和丸房露。怎麼看都分不到點心的戰艦的人試圖溜進食堂時被龍田以滿面的微笑趕了出去。沮喪地打道回府的比叡被金剛安慰後馬上又精神了起來。

周圍的事物十分正常地運轉著,但正因如此,自己心中傾軋的聲響,才顯得異常刺耳吧。

“……並不討厭啊。”

青葉緩緩地從衣笠手中接過紙片,仔細地仔細地摺疊起。記載在紙上的,那個人的名字,據說是取自從吳的軍港望見的山。

為了歌頌,在暴風雨中守護了一葉小舟的鷹而命名的,那座山。

“才,不討厭啊。”

但是,吶,與你同名的那座山,非常,非常漂亮喔,我哪有,說出這種話的資格呢。

那一天,身體被青藍的深淵吞沒的那一天天氣晴朗,不知是否因此已經只能勉強視物的視界中飛舞著無數光點,那些光,淡淡地,照亮了那座山。那非常的漂亮,連綿的山脈的邊緣與藍天融合,非常,非常的漂亮,

說出那種話的,資格。

我到底,哪裡有。


我認為做下了壞事的壞人,一定沒有哀嘆自己做了壞事的權利。

能夠對發生的事件感到悲傷的權利,果然還是只屬於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偶爾會聽聞的加害者的權利,那種麻煩的東西,實際上肯定沒有人想承認的。就算對所有的加害者來說並非如此,對青葉來說也只能是這樣。

對青葉來說,不管怎麼想都犯下了無可挽回的大錯的自己,無論是哀嘆還是謝罪,遑論請求原諒的權利,全部都沒有,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所以青葉,笑了。

“天龍,好久不見!我是青葉。還記得我嗎?”

“嗚哇。什麼啊,新來的傢伙,原來是你嗎。”

來到和過去戰鬥的地方不同,有許多奇妙之處的鎮守府時的青葉,最初遇到的舊識是天龍。還是一如既往的被驅逐艦親近,那時候也是忙碌地邊牽著電的手邊讓涼風騎在肩上。

驚訝地睜大了眼一會的天龍,之後哼了聲,緊緊盯向青葉。青葉記得很清楚。那視線中至少包含了帶刺的意思這件事,青葉記得很清楚。

“……嘛,看你挺精神的就好了。”

“是的。青葉,很精神!”

“那個!那個,請問是,青葉,嗎?天龍的,朋友的。”

“該說是,朋友……啊,算了。對,是重巡洋艦的青葉。喂,你們兩個快打招呼。”

“好的!那個,我是驅逐艦的電的說。請多多指教,的說。”

“白露型驅逐艦,涼風!青葉,多多指教啊!”

“電,涼風是嗎。嗯嗯……那麼兩位,關於這個鎮守府……是呢,先關於提督,請說句感想!”

“咦!?咦,什,什麼啊突然!天,天龍!”

“啊—……你還在模仿記者啊。”

“欸嘿嘿,恐慌至極!”

青葉笑了,非常,正常地笑了。

犯了錯的人不被允許沮喪是因為,大部分的時候,人沒辦法那麼殘酷。要對已經在哭泣受了傷的人,再施加打擊,比起被施加的一方施加的一方更需要花費麻煩的能量。而且那有時還會帶來諸如空虛及罪惡感這樣的感情。

但這都是,犯人笑了就都能解決的問題。做了錯事卻還在笑,這一點,將成為彈劾完美的理由。因為這是正確的事,也就不需花費多餘的能量。

所以青葉笑了。既不會哭訴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錯,也不會懺悔說大家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乞求原諒。那種權利,青葉自己就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擁有。取而代之,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笑著,肅穆地預備著。

預備著,被有此權利的所有人,正確地責罰。

預備著,被充分斥責,全部全部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做出蠢事的話就不會成那種慘事了。

“喔—,青葉!這不是青葉嗎,你已經來這裡了啊!”

“……加,古?”

——預備某一件事,也就是說對另外的,比如說與其正相反的事,毫無防備等義。

那時候也非常遺憾的正是如此。雖然是很過份的事,但青葉那時,對突然撞上了鼻尖的事物,毫無防備得令人悲哀。

“太好了太好了。天龍那傢伙說是和驅逐艦一起在遠征啊。”

剛見面就被狠揍還好過多了,對比拳頭帶來的要更大更大的衝擊,青葉連眨眼都做不到。

青葉沒有做好,那樣的預備。

“哎呀—我昨天才剛來啊,完全搞不懂母港啊。吶,食堂到底在哪啊?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呃,食堂的話就在對面的……轉一個彎後,走廊的,前方。”

“喔,真的嗎!好我知道了,謝了啊,青葉!”

露齒一笑,笑了的,加古,古鷹的妹妹的加古,輕輕揮了揮手後,大步走向了青葉指示的方向。

但是沒走幾步,輕盈地一回身,然後向著青葉,大大揮舞了雙手。

“話說啊,看你挺精神的太好了啊!等下再見啊—,青葉!”

就像,那樣。

被朝向高興的,露出牙齒的笑容的預備,真的,一點也沒做好。

雖然要說沒有一點不祥的預感會是騙人的,但要輕易地接受那預感,青葉也做不到。加古是,對了,原本就有些不拘小節。不然就是因為加古總是睏得要命,頭腦還沒完全清醒或是還半睡半醒,沒能清楚想起我的事。對了,一定是這樣沒錯!

“喂青葉,青葉聽說了嗎!”

“嗚哇?!嚇,嚇我一跳……怎麼了加古,慌張成那樣。”

“工廠工廠!有新的傢伙建造好了,所以我去看了下……啊—夠了,直接去看比較快!來來,快走!”

“嗚哇,哇,哇,加,加古加古!突然拉人很危,啊痛!”

“怎麼撞到頭了啊,青葉真笨拙啊—“

“雖,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青葉的身高比較高啊,加古……”

“嗚哇好不爽!明明真的只差一丁點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還是出聲大笑著,加古繼續拉著青葉的手。輕輕摸了摸在房間門口撞到,好像有點變紅了的額頭。加古的力道不知分寸,被用力拉扯著的手也漸漸發紅了。但疼痛的並不是那裡。無論何時都不是那裡,青葉清楚知道。

一直有不祥的預感。但絕對不想承認。每當看見發現自己的身影就會喊著青葉青葉,天真無邪地搭話過來的加古的表情時,青葉都會拼命地不去正視掠過腦海的那預感。因為那不祥的預感,有些,類似期待。期待這東西,比後悔懺悔謝罪都要更加更加,是不被允許於自己的。

對,正因如此,明明一直不去承認的。

“喂—,我帶青葉來了喔!”

工廠內,充滿了為了來看新來到鎮守府的同伴一眼的艦娘們而熱鬧無比。不知是否因比青葉和加古加入時規模大了許多,人群也多了許多。“來,快去吧!”明明如此加古卻,將穿越人群的力量,僅僅是一推青葉的背就賦予了她。

“哇,呃,呃!”

向前倒去的青葉的身體,順利得讓人困擾地來到了人群的中心。到處碰撞到妙高四姊妹的屁股啊被高雄型的胸部壓迫後,被吐了出來。

“啊……青葉!”

“古,”

古,鷹。

而後在眼前,真的就在零距離的眼前,大大綻開的笑容,徹底的,擊垮了青葉。

而且最過份的是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古鷹向似乎剛才在交談的利根和筑摩兩人低頭一行禮後,終於從正面注視了青葉。與夜晚的開始與結束之時的星光顏色相似的眼眸,看向了,這邊。

單眼。

“啊啊,太好了青葉,你已經在這裡了啊。”

古鷹的,單眼。

古鷹輕笑用單手遮住了,如同失去了該覆蓋在其上的透鏡一樣,光洩漏到了外面的眼眸。但僅僅是如此,沒有對此言及。

毫無疑問是青葉害的,為了保護青葉而挺身而出才被毀了的單眼,古鷹什麼也不說。不僅如此明明過去她沉入海底也都是青葉害的,正因如此,青葉才一直笑著的。

最有這份權利的,打碎青葉的笑容的權利的她,僅僅是溫柔地握住了青葉的手。

“青葉。青葉,能再見到你,真的,真的好高興。”

不祥的預感即是——或許,莫非就連古鷹本人也會如同加古一樣向自己露出笑容,與該被唾棄的期待相似的這份預感,乾脆地完美地命中了。

明明至今為此都毫無感想,但青葉這時第一次,厭惡了人類的身體。通過同樣的接觸今後將無數次的抱持同樣的感想,但最初這麼想的是這時。

厭惡人類的身體。

古鷹的手,太過,溫暖了。

“哎?……吶青葉,你撞到額頭了嗎?這裡,好像有點變紅了啊。”

“……!”

因為那動作太過軟弱無力,能夠理解那是將伸過來的手拍開的動作的,一定只有兩個人吧。其中一人當然,是施行了這動作的青葉。

“……青,葉。”

“古,……古鷹,歡迎,來到佐世保鎮守府!”

而另一人是,雖然軟弱,無力,但確實被拍開了手的,古鷹。

“新的身體,感覺如何?請,說一句感想!”

請,別這樣,求你了。

古鷹,古鷹,求你了別向我露出笑容,別向我伸出手,別說太好了,為什麼你還活著也好什麼都好,請你,請你,說出來吧。

不這樣,的話。

“喔,好好打了招呼了嗎?哎呀—太好了呢,青葉!果然古鷹不在的話我也沒辦法使出全力,不過比起我,你對古鷹,”

“加古!!”

該是自己發出的大聲的餘韻,在胸中破裂,刺痛了四處。明明不能呼痛的,嚇了一跳的該是加古的,但疼痛得疼痛得無法忍受。

“……加,古。這次換古鷹是新人了,帶她在母港內走走如何?”

“咦……不對,青葉,那該由你”

“青葉還要去採訪!那麼,先失禮了—!”

輕快地敬了個禮馬上就轉了身,是因為已經沒有還正常笑著的自信了。臉頰抽搐。牙齒以奇異的感覺互相碰撞,在腦內發出回聲。就算笑著,也扭曲了。但是至今為止,到剛才為止都好好笑出來了。那明天就能恢復原狀了嗎。還能再好好笑出來嗎。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了。

無法被斥責,被慶幸再會,感覺就像是腳底一口氣晃動起了一樣。古鷹,古鷹,為什麼。搖擺不定,幾乎就要倒下。倒到地上,將剛才差點就被碰到的額頭,就那麼壓到地面上。

差點就要,說出,對不起。

對不起,我也能再次見到你很高興,還活著,太好了,這種話。

不吝於這樣醜陋地乞求原諒,也會想再次和你一同歡笑,會變得無法告誡自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所以古鷹,拜託了,古鷹。

請你,別,對我溫柔。


如果想看人與人之間的聯繫的方式形式的話,從後面最為方便。在青葉的鎮守府裡,在加古,古鷹之後最後加入的衣笠,曾經這麼說過。

“青葉說的,資格啊權利啊那種的,我不太明白啊。”

“……並不是,想讓誰理解的。”

“不過青葉和古鷹,兩人都露出了怎樣的表情的話,我都看見了喔。”

青葉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喔。

因為我可是在最後面啊,不知為何挺起胸膛得意地這麼說了的衣笠,隨即將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握在手中的鉛筆尾,指向了青葉的鼻尖。

“雖然剛才也說過了,青葉一副很痛切的表情。嘛,雖然這點你自己可能也知道。不過,古鷹是怎樣的表情,青葉,不知道吧。”

“不,那是……”

“就算說謊衣笠也看得出來的喔—。……不知道啊,青葉。因為你都沒在看啊。”

“……衣笠。”

“古鷹。青葉,一點都沒在看不是嗎。”

看見名字也好,看見眼睛也好,簡直就像光是注視這件事就是滔天大罪一樣,總是光顧著逃離。

“嘛這點兩人都是五十步笑百步嗎。說真的,看著簡直都要笑出來了啊,你們兩人。”以非常安靜的,澄澈的聲音,衣笠說到。“對面的時候啊,兩人總會露出類似的笑容。然後,別過臉各自向別的方向離去時,兩邊都,露出了,很痛切的表情啊。”

兩邊都是,像是對對方做出了什麼非常非常糟糕的事,連道歉都做不到一樣。

得反駁些什麼,不能承認這種事,青葉的腦內的警鐘大響,但心中卻是令人驚異的空洞,僅僅只有平靜。那與曾幾何時的海洋極其相似,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閃爍著的光點一定是。

“古鷹也好,青葉也好,都太不注視對方的表情了。在說權利啊資格啊之前,古鷹到底是怎麼想的,青葉有好好看著古鷹,這麼想過嗎?”

看似平靜,平淡,但其實拼命地傾訴著的,衣笠的聲音和話語。

“……權利啊資格啊,原諒不被原諒,大概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意氣而已。”

在對其眩目的光瞇起眼時,不意間漏出的話語,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埋藏在心中柔軟的深處,真實的話語,總是在未曾預期,預想的時候,露出臉來。

不祥的預感不知何時變成了無法逃離的確信,在那場沙波島遠洋戰中遭到了被害的人們,就連古鷹似乎都沒有要責備青葉的意思。就算如此還是希冀被責備,已經不過是青葉的自我滿足而已了。這種事,早就明白了。

所以,如果還剩一個,僅剩一個,只允許青葉繼續笑下去的人的話,那就是。

“就算痛切。並不討厭喔,古鷹。”

“嗯,我知道。”

“……喜歡啊。我喜歡,古鷹。”

“嗯。這也知道。”

“因為喜歡,所以無法原諒。”

我,無法原諒,自己。

每當看見你的笑容,心中柔軟起時。

每當聽見你的名字,胸中悄然溫暖起時。

每當,想到,喜歡你時。

都會無數次無數次地刻下印,連血都不再流出的深刻理解到,我,不能,原諒自己。

不想,原諒。

衣笠安靜地聽著。仔細看的話似乎還是挺像的,暗沉顏色的瞳眸中,隱約能看見自己的臉的倒映。非常正常地笑著,讓青葉鬆了口氣。

但是衣笠緩緩閉上了眼,再也看不見了。

“……如果,青葉喜歡古鷹的話。”

真的想要,貫徹這份感情的話。

睜開了的,衣笠的雙眼,略微泛紅。

“我還是覺得,青葉得要,原諒青葉。”

“……為什麼。”

“不這樣的話,古鷹就要,討厭起,古鷹自己了啊!”

據說,露出了痛切表情的,那個人。

連只能逃離的青葉的背影,都無法直視,到底都,想了些什麼。

不可能知道,也不是自己能隨便斷定的事,但等察覺時青葉已經拼命地思考起了。衣笠第一次發出的大聲重重敲擊著耳膜,腦中的各處開始覺醒。

在如同完全理解的時機,衣笠,出了聲。

“沒關係的啊,青葉。青葉,可以原諒,青葉的。然後,喜歡古鷹,也可以的。”

妹妹,會這樣微笑,青葉一直都不知道。

或許,是,一直沒有去看。

“全部,都沒關係的。因為這樣的話,青葉喜歡的古鷹啊,就會發生非常非—常好的事喔。”

“……什,麼事?”

“嗯。竟然竟然,竟然啊!”

簡直就像她經常看的,電視廣告那樣誇張地,衣笠說到。

“古鷹,就能稍微喜歡起一點,青葉喜歡的古鷹!”

一定不會,再露出痛切的表情了,兩人都。

因為至今為止,連眼神都沒對上,卻都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如果好好對面了的話,一定能夠笑得,足夠將至今以來的事全部都吹飛!


話說妹妹們掛慮令人著急的姊姊們雖然是值得感激的事,但就算如此也有其他做法不是嗎。和衣笠談完後僅僅一天後,青葉滿是這心情。

“那個……青葉?”

“是,是的!?”

明明該是滿是的,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輕易將其都吹飛了,所以說實在從這裡——艦娘們起居的宿舍的,一角的布巾貯藏室出來後能不能好好向妹妹們埋怨,說實在相當可疑。

塞滿了潔白的被單枕頭套棉被,也就是說幾乎沒有逃避也沒有多餘的空間的室內,即使頭暈目眩,青葉還是勉強只想著這點。而那是,能夠思考其他事的最後的機會了。

“那個……對了,剛才加古和衣笠,說的事。”

“呃,是,是的。”

“想對我說的事,是什麼?”

之後,就滿是這麼說完後微微傾首的古鷹,充滿了,充滿了腦內。

在幸運沒有出擊的禮拜一,被衣笠說要談的話早點比較好挖了起來的時候,就覺得好像會變成很糟糕的事態的了。但現實中的事大多數都會在壞的方向超越預想,在被帶到似乎和加古一起輪到洗衣值日的古鷹那裡時,已經為時太晚了。不是讚佩加古難得好好的在做家事值日的場合啊。

人口相當增加了的鎮守府全體的艦娘的洗衣狀況是相當激烈的戰場,從衣服到內衣和其他種種,值日分擔得相當細。那天古鷹和加古擔當的是寢具,在整個庭園中都拉滿了晒衣繩寬敞的晒衣場內,抱著吸滿了太陽的味道的床單的古鷹,俐落地來回著。

“好了好了,青葉也去幫忙吧。”四人一起將疊好的床單搬到布巾貯藏室,確實是衣笠的這句話是起因的。依然無法直視對著手指笑著道謝的古鷹的眼瞳,走過了到宿舍的路。到這裡為止都還好。

問題是,應該說是大問題,在來到了貯藏室前時。

“話說回來啊,古鷹。”

“嗯?”

“青葉啊,說她有話要跟你說!”

“啊?!等,加古,”

“就是現在衣笠!”

“了—解!”

才剛說完衣笠就快速地繞到了背後,推了青葉的背後一把。“嗚哇啊啊!!”“呀!?”雙手都抱著床單的青葉,毫無辦法地被推向前,牽連了正好在前方的古鷹,被丟進了貯藏室中。

“好,痛痛痛……加古,衣笠!”

慌忙喊了出聲,但已經太晚了。

看見的是,只開了一條小縫的門扉後不懷好意地笑著的妹妹們揮手的樣子,在門縫也被緊緊關上看不見了之後,從外面被上了鎖。鎖扣進鎖環裡,響起的金屬音聽起來相當呆這點,記得異常清楚。

雖然在那之後足足愣了三分鐘,就回到了剛才的互動,但。

“……青葉?”

依然歪著頭的古鷹,眨著眼。啊古鷹這個動作有點可愛,等等不是這樣。

不禁凝視住時視線對上,幾乎要撇開視線,差點又要逃開,但是沒能做到。沒有去做。房間內太過狹窄是其一,還有一點,還有一點點,是青葉自己的努力。

“……古,鷹,那個。”

“嗯。怎麼了,青葉?”

“那個,……那個。”

注視著,古鷹。

看起來很溫暖的紅潤臉頰,柔軟有些捲曲的栗色頭髮,和星光同色的雙眼,古鷹的所有,青葉喜歡的所有,因此無法直視了的所有,全部注視著。

在想些什麼也好,希冀什麼也好,雖然並非明白些什麼。但是如果有能夠明白的事物的話,為了一點都不看漏,直直的,正視。

“……,並,”

並不是,想要,傷害你的。並不想讓你,討厭我的。

因為無法直視你的臉也好無法注視眼眸也好無法聽聞你的名字也好全部都不是你的錯,只是,我無能為力而已。

明明無能為力,但還是想要,珍重你所以。

為了不再讓你受傷這種過份的事發生,為了不讓罪魁禍首接近你,我一定太過拼命了。拼命地,笑了。那拼命想守住的距離,每當你露出笑容輕喚一聲便被飛躍而過,但即使如此,還是無法放棄。

因為,因為我,我啊,古鷹。

“古,鷹……”

終於,發不出聲了。

古鷹也從青葉不尋常的樣子看出些什麼了吧,眼中搖盪著的擔憂看起來無可比擬的美麗。但那,無法傳達給青葉。

至今為止都沒去做的事不可能那麼容易就突然能做到。這世界沒有那麼理想。無論怎麼壓住喉嚨,都只有空虛的氣音穿過。

然後,

“……對了,青葉。寫下來,如何?”

然後,人的手之所以是溫暖的,一定是為了這種時候。

古鷹的手那時也很溫暖。明明那指尖該還記得被拍開的事的,卻毫不猶豫地握住了我的手,有些躊躇地握緊了。

你看,這樣。以有些笨拙的動作,握住了青葉的手指的古鷹,將指尖輕輕地,抵到了自己的掌心。“青葉,經常寫很多的字不是嗎?說不出口的話,用寫的話或許就可以了……不行嗎?”明明話語說不出口,用力搖頭卻能馬上做到,似乎也挺滑稽的。

“那,寫寫看。沒關係,我會,閉上眼的。”

說完,古鷹淺淺微笑,而後將略微瞇起的雙眼靜靜閉上了。別擔心,就算這樣寫了什麼,也能明白的。古鷹的掌心並不大,寫不了太多的字。

既不能客氣也找不了藉口,能夠傳達的,最重要的話語,只有一個。

將食指的指尖,自己小心翼翼地碰向古鷹的手。古鷹一口氣緊張了起來,即使面積不大也很清楚地看了出來。對了,寫了些什麼,這個人,真的明白嗎。

沒關係嗎。

沒,關係,嗎。

——沒關係的,既不是古鷹也不是加古,也不是衣笠的誰,似乎這麼說了。

指尖,碰觸,描繪出心意。


『喜』

『歡』



“咦,”

“……不是,說了,會閉上眼的嗎。”

但是果然,你的瞳眸,非常,非常的,漂亮。剛才怎麼也無法發出的聲,輕易得讓剛才的困難都顯得不可思議的,滲了出來。

古鷹的臉頰為什麼紅潤,現在的話,很明確的清楚。想著這種事,青葉自己也滾燙的臉頰開始發癢,從心底湧起了不可思議的震動,終於,笑了出聲。

即使覺得許久未曾,身體還是,記得該如何從心底笑出。人類的身體雖然有諸多不便很棘手,但只有這種地方喜歡上也可以,稍微這麼覺得。

“……,青葉。”

“是的。”

“青葉。青葉,”

我說,我說啊。

在青葉的頸邊,用頭磨蹭著(有一點,不其實是相當的,癢啊,古鷹),用快要消失的小聲無數次喚了青葉名字的古鷹,最後緊緊握住了青葉的肩膀。

那隻手微微顫抖著的事實,幾乎要壓潰胸中。

“我……我,害你,有了許多,痛苦的回憶。以,……以為我,被你討厭了。我,”

“啊—……這個,那個,是啊,古鷹。”

比起說請別哭泣,要更加傳達,請別哭泣的心情,該怎麼辦才好呢。

漸漸更加了解你以後,總有一天那樣的日子也會到來嗎。即使是這樣的我,也能夠止住你的淚水的日子,總有一天也會到來嗎。

雖然有些無法想像,但如果是這樣就好了,這麼期望。稍微,期待一下。

所以現在,我能盡到的,最大力。

“古鷹。請,別這麼說,青葉喜歡的人。”


世界實際上無論何時都是同樣的顏色,將其照亮或黯淡的,都是我們擅自看出的吧。那天的朝陽異常刺眼,一定也是因此。

從熱衷的作業中忽然抬起頭時,已經是比起黎明更接近早晨的時間了。雖然是這麼說但因為是周末所以本打算睡懶覺的,但總是被餐點值日抱怨收拾不了而來叫醒自己的衣笠,差不多要生氣了也說不定。嘛真要那樣的話,也可以算作曾幾何時的報復了。

別再發呆差不多該去睡了,青葉這麼想著邊打著呵欠邊朝向了棉被,但剛才所說的曾幾何時的報復都還沒達成,又新增了得去報復的光景入目,差點脫力癱倒。

“……不不不,等等。”

反正都睡著不禁說出了口,真的給我好好等一下啊。好了想到這個的到底是加古還是衣笠。你們啊,我們至今為止不都是,妹妹姊姊妹妹姊姊,照這樣的法則睡著不是嗎。鋪棉被的順序都是,加古古鷹衣笠然後我,不是嗎。

但為什麼,只有從左邊開始的第三位,古鷹隔壁的棉被空著,平常都是青葉在睡著的第四位,衣笠安穩地睡著呢。

“啊啊,真是……”

算了,夠了,太睏了。

熬夜到這個程度實際上已經超越了睏倦已經是茫然了,連思考都嫌麻煩放棄後,青葉緩慢地移動到了空著的棉被上。嗚哇哇,鼻息,聽得到鼻息。寫了一整晚的字,明明早該沒有這種能量殘留了,但慌亂的心總是滿是活力。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視線被牽引過去,身體也,被牽引過去。雖然確實傳達了,但這種地方不是那麼容易能改變的。青葉,很沒出息。古鷹,對不起,對不起。

在腦中確實道了兩回歉,這次真的如同懺悔一般閉上眼,緩緩地,緩緩地,將嘴唇,接近到,古鷹的眼瞼上,


“……抓住了。”


環住的手,古鷹的肌膚,溫暖地,吸附到了,青葉的脖子上。


====譯者後記====

翻譯實驗。在煩惱了艦C中的さん該怎麼翻譯才好煩惱了半天後乾脆全部去掉了。

如果有違和感/其他提案歡迎提出 ^q^


12/17 修正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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