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五

菜乃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想这个惩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缓缓抽出刀，定定地看着那平滑如镜面的刀身，一股凉意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渐渐停了话声，将目光投注在站在中央的菜乃叶身上。

菜乃叶的手抚过刀刃，指尖一凉，微微见血，显然没想到这刀如此锋利，他深深吸气，猛地虚劈一记，却是无声无息，连破空之声都不曾有！见此情景菜乃叶的眼中流露出笑意低声喃喃道：“好刀。”

紧接着，他提步旋身，这次刻意将刀身微微倾斜和斩击方向形成了微妙的角度，尖啸声传出，正配上他一声断喝。后又还步一回首，手中刀刃朝前直劈而落，顾盼间神采飞扬，举手投足皆有节奏之美。他没有停顿地舞了下去，静时姿态沉稳利爽，蓄势待发，动时如长虹游龙，招式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只是一个人的舞，却渐渐有了万军之势，洋洋间有吞云吐日的气魄，令人叹为观止。

“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正舞着，突然有声音传来，却是二王子平维仁，应着他所吟之词，菜乃叶的动作由快渐慢，最后突然向上掷出手中之刀，几至殿顶，接着，刀像一道电光一样从空中投射下来，菜乃叶手执刀鞘接刀，刀准确地插入鞘中。

“好，好！”王首先大笑着赞叹起来，底下也纷纷响起了赞美的话语。

“这刀，便名‘斩鬼’，赐予宣威将军。”

菜乃叶终于调匀了呼吸，半跪着大声回道：“谢吾王。”又站起身朝平维仁的方向躬身施礼，“谢二王子殿下。”

平维仁见状不紧不慢地起身回礼道：“不必多礼，若非将军之舞我又岂能有此灵感，还得我多谢将军才是。”

平明仁也紧接着在一旁笑着开口道：“高町大人身法轻盈，刀法精妙，看得我等目眩神迷，只叹自己没有二弟这般才思敏捷，不然也定当吟诗一首以壮声势。”

“二位殿下谬赞了。”

平雅子终于也是忍不住说道：“怎么能说是谬赞呢，大哥只是说出我们的心声而已啊。”平德仁点头附议，连平乐仁也是颇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算是默认。

“哈哈哈，小菜乃叶呢，是舞刀舞得好，二王子呢，是吟诗吟得好，至于，剩下的几位嘛……”月村秀树说到这，故意不再说下去，端起酒杯咪了一口，王大笑着开了口，“他们几个呀，是在旁边一搭一唱，配合得好。”

“不管怎么说，却都是好的。”王后在一旁也笑着道，王大手一挥，开怀道，“赏，统统有赏。”

“谢王恩典。”

丝竹乐声再起，菜乃叶回到座位上，王举起酒杯，底下纷纷响应，气氛又热烈了起来，直至亥时三刻。

“啊，又到了这个好时候呢。”王似是自言自语，站起了身朝殿外走去，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起身跟在王的身后。

所有人突然都站起身朝外走去，艾丽西亚不明就里地跟在最后面，走了挺长一段路才停止了移动，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露天空地处，空地处早就有一大堆人在那，多是些年轻的世家子弟，见到王的到来纷纷上前见礼。

而这里的地面上没有惯见的木质纹路，似乎铺了一层细细的泥土，空地的中央立了一根高大的柱子，而所有人的神情明显放松许多，也不像殿内那么井然有序地坐着，而是或立或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人最多的一处则是王所在的位置。

“艾丽西亚。”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艾丽西亚先是惊喜，只是说出口的话却转成了担忧，“菜乃叶，你怎么来找我了？”

“这里可以随意一点没关系的。”菜乃叶微微笑着，又接上一句，“而且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吧，毕竟——”

“喂，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呀，等会陪我去跳舞！”

好吧，不会有人注意到才怪。

一团火红的影子扑过来，亲热地挽起菜乃叶的手说道，正是三王女平雅子，而她身后跟着四王子平德仁，他朝两人施了一礼，紧跟着便朝艾丽西亚发出了邀请，“世女殿下，我能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舞一曲吗？”

艾丽西亚还不及说什么，菜乃叶到是先开了口道：“王女殿下，是年满十五才可以在图腾下跳舞的吧？”

“有什么关系，你现在都十四了，不差这一岁嘛！”平雅子说得理直气壮，一双星眸纯粹慑人，神采飞扬，被这样漂亮的人儿请求着，被这样迷人的双眼注视着，要是一般人指不定就答应她了。

可惜，菜乃叶是位油盐不进的主。他微微敛目，轻轻挣开平雅子的手垂首施礼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何况，小臣相信在场希望与殿下跳舞的人不计其数。”

被人这么干脆明确地拒绝了，平雅子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不好看，她指着菜乃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狠狠瞪了艾丽西亚一眼，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而四王子平德仁也知道艾丽西亚年岁未到，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着自家姐姐来的，见姐姐都走了，紧忙趁艾丽西亚还没拒绝自己之前朝两人一拱手，匆匆随着平雅子去了。

注：刀是唐刀样式，比较直的那种，外形类似剑，不过单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