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嵐亦 于 2014-12-9 08:29 编辑
曾經我也希望,希望自己能有所投入、有所割捨,痛也好、難受也好,至少那是活著的證明。
自有記憶以來,沒有什麼事讓我感到困擾,學習也好,應對進退也好,他人要花費心思去學習的,我彷若與生俱來。但是生活沒有難度便注定喪失樂趣,我對於任何事總是不上心,沒有事情值得用心。
當我又毫不猶豫地拋棄一項學習,發現身邊女孩對於我的崇拜開始有增無減,她們像是瘋狂的信徒迷戀著我、追隨著我,而我儼然成為她們求學時期的信仰所在。
與她們之間的調戲互動令我深感興趣,我知道什麼時候勾起嘴角會讓她們心生蕩漾,也知道什麼舉動會令她們對我更加癡迷;我放任她們有如追隨者簇擁著我,這是一場遊戲,打發時間的遊戲,讓我不至於對於一成不變的生活感到厭倦。
然而就像所有遊戲一樣,總有結束的時候,逐漸地我感到無趣,給予她們的微笑越來越虛假,像是一種形式、一種必然,我任憑她們予取予求,不自覺開始懷疑這是否便是我註定走向的結局?未來的路象徵孤獨,人們被我隔絕在玻璃牆外,似是靠近,卻是遠離,我盼望有人走近,心門卻始終無人叩響,我笑自己是孤寂的王者,擁有他人汲汲營營的渴望卻始終不覺滿足。
每當我自問,我究竟在追求些什麼,卻始終得不著答案,擁有的太多,多到我不曾細數;擁有的太少,少到我不知什麼是缺乏。可悲的是,我的心事未曾有人試圖懂得,就像我自身也無從了解一般,人們只看見我的擁有卻不見我的匱乏。然而,我又怎麼會嘗試向他人敘述呢?我的自視甚高不允許暴露自己的軟弱,就像烏龜不曾脫去自己的龜甲,脫去之後,必定滿身鮮血。
我在家族以及學園之中徘迴無度,無趣是沒有終點的循環,生活索然無味,就連我獨自一人時,也感到深深的孤獨環繞著我,我渴望有人懂我,也希望有人能挑起我對於生命的興趣。於是有一天,上天似乎聽見我的渴求,我終於遇見了妳,夏樹。
妳的出現是及時雨,我的世界因妳而染上色彩,我的眼睛因妳而轉動,我的心因為妳的出現開始懂得跳動,妳的出現,劃開我一成不變的生活,霸道的佔據我所有目光以及心思,我滿載思緒的想妳,無可救藥的想妳。
每個無盡的夜晚我輾轉難眠,因為滿腦子想的都是妳;我酣睡滿足,因為夢裡滿滿都是妳,妳無時無刻都出現在我視線裡,使我如夢般的恍惚,事後才赫然發現,是我不斷追逐妳。
我用眼角餘光看妳,看妳側臉的倔強;我悄悄看妳,看妳堅毅的湛藍雙眼,像大海一樣,深邃而又不見底。我下意識的收藏所有的妳,我在每個角落找到妳,找到後又放開妳。
我想,我大概是愛了妳。
對於渴望,對於給予,是那樣的陌生又如此熟悉,一切之於妳,就像本能,我出於想要與妳更加靠近的念頭,拾起沒有興趣的白色外衣,又在得到之後,將所有都給妳,妳想要的一切,我不擇手段的給妳。
我瘋狂收集所有妳想要的,像一個甘願付出的癡人,將自身的所有都給予,如果可以,請妳收下我的靈魂;如果可以,請妳收下我的心,但是怯懦如我從來不敢看著妳的眼睛訴說,懦弱如我,假裝毫不在乎地將一切向妳給予,學生會長的權限,甚至我對妳的愛戀,我安靜的將所有參雜其中偷渡給妳。
我單膝下跪,跪在妳面前,想將滿腔的愛意通通給妳,但是妳眼注視的從來不是我,是仇人、是一番地、是那些摧毀妳過去的人,我扯出一個微笑,有些不堪,卻又如飛蛾撲火一般,痴狂的毀了他們。我不奢求妳的回報,只想要妳施捨妳的目光,看看我,看我對妳多年的情感,看我眼底對妳的專注。
我傾盡全心愛妳,愛得不顧一切,愛得卑微,卻在愛意全盤托出之後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妳終於看我,卻帶著恐懼,我痛徹心扉,像是被狠狠敲打一般,痛楚,道不盡;眼淚,流不出。
儘管妳與我唇瓣相觸,儘管妳輕聲說喜歡,但我知道,妳我喜歡的定義有著明顯的落差無法填滿,我無法自私地利用妳的善良,也無法說服自己毫不在乎的留在妳身邊,我的手已經沾染鮮血,不能擁抱,所以離開。
拖著行李箱才發現,我沒自己想像中的堅強,更沒有想像中的瀟灑,我戀戀不捨,心底有種渴望,盼妳能讀懂我畢業前夕的寂寞,如果妳能前來挽留,我願意一生背負那些已死之人的怨念,一笑置之。但是妳沒有來,我只好安靜的走,飛機承氣流上升時,我看見了妳,還有一頭紅髮的奈緒,妳們雙雙站在機場外圍,像一對戀人相伴左右。
心底流淌著一絲不甘,曾經幻想過,在漫漫長日中,某個特殊意義的日子裡,我能站在妳左手邊,牽妳的手,像比翼鳥一樣貼近,貼近離妳心臟最近的位置。如今,曾經的夢想幻化成真,只是那個位置,不是我的。不怪她,是我自己放棄,是我自己不夠勇敢,我走了,夏樹,多保重。
或許因為在空中,眼淚失重,恍惚間,我看見它們往上倒流,如果能化不可能為可能,多好。
我在沒有妳的陌生國度,重新詮釋人們眼中完美的藤乃靜留,一樣虛假的笑,一樣的孤寂。偶而我會想起妳,想起站在妳身邊的奈緒,我想她會好好照顧妳,只因那天她的眼光是如此的像我。
沉澱幾年,輾轉聽聞,妳過得不錯。
逃避幾年,也該夠了。
我即將踏上歸途,這一次,我要好好告白,聽妳的答覆,聽我的心碎,如果可以,希望我還能笑著喚妳,輕聲換妳,親愛的夏樹。
思緒流轉到一半,奈緒走來,那個像妳一樣堅毅的側臉,露出妳當時下定決心與我同歸於盡的神情,夏樹,我怕,怕一切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夢,或者是一個隨手拈來的謊言。
我戰戰兢兢地佇立在妳面前,夏樹,妳卻不看我,妳望著遠去的奈緒,有些惆悵而無奈,就像是明明想要伸出手來握緊卻勇氣不足,多想對妳說,去追她吧。我感到一股由妳而生的悲傷湧上雙眼,這麼多年,這就是妳我之間的結局嗎,正思索著如何推開妳,妳已率先做出我從未想過的動作,擁抱。
妳與我耳鬢摩擦,一樣湛藍的雙眼直勾勾地望我,妳要我留下來,有點任性、有點霸道、有點溫柔,不容拒絕的妳的心意,與我長久以來的心願,終於重疊。
這麼多年,能走到這一步,我始料未及,原本是希望自己能徹底絕望,如今卻因為妳輕柔的語句而獲得重生。
妳勾起一個我不曾看過的微笑說,想撥電話給她,輕喚奈緒的嗓音,有著無止盡的濃濃眷戀,我想,這麼多年,妳的心底也為她留下一個我無法踏足的領域。
突然,我覺得,此刻妳是需要她的,就像我是如此需要妳一樣,妳是我不可或缺的陽光,照亮我最孤獨的一面,她又會是妳不可或缺的哪個部分?
我想命運總是交錯無常,我以為妳會完全屬於我,卻沒有料想到她,夏樹,我永遠也不會將妳牽我的手給放開,但是分享另一端倒也不無可能。
我要求妳帶我去找她,妳雖然遲疑,但還是答應我的突如其來,迎面的海風有些鹹澀冷冽,我緊貼妳背後的溫暖,貪圖妳身上的芬芳,果然這樣好的人無法獨佔,我在心底悄悄喚妳,我的夏樹。
脫去安全帽,將重量交到妳手上後我跨步,夏樹,將一半的妳交出去,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困難,我已經理出頭緒,妳缺少的那個部分,注定只有她能填滿,不是嗎,我愛的夏樹?
「奈緒,不過去找夏樹嗎?」站在三步的距離,看見她滿不在乎。
「不用,何況她要找的不是我。」她講得雲淡風輕,我卻聽出一絲無奈,似是埋怨,又像解脫。
「她想找妳。」奈緒,如果妳不夠勇敢,就讓我幫妳吧,如同妳將我與夏樹推在一起,我想看見夏樹的幸福得到完整。
「那妳呢,藤乃,妳要怎麼解釋妳自己本身?」她輕輕趴在憑欄上,滿是有氣無力。
「她也想找我。」我苦笑。
「不可能。」
「有可能。」
「妳要說她無法割捨我們其中一人?」她的語氣不如我想像中訝異,倒不如說,像是在陳述事實,奈緒,聰明如妳,果然也看出夏樹本身的矛盾及缺乏。
「可以這麼說,我不知道妳們在這幾年是如何相處,亦或是如何相依。但我知道,她需要我的同時,也需要妳。」既然妳也知道她需要妳,又何必選擇斷然離開?雖然三人的愛情難走,但所有的愛情都一樣棘手。
「妳倒是說妳怎麼知道。」她漫不經心地轉身,撐著上半身倚靠憑欄望天。
「就是知道。」不知怎的,我覺得我們的距離慢慢走近。
「霸道。」她輕聲說。
「不講理。」我笑說。
「…我要走了。」她抽出糖果特有的白色塑膠管,隨手往地上便是一扔,隨後發動機車便在我眼前呼嘯而過。
「阿啦,走掉了呢。」我回頭看夏樹笑得苦澀,我走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夏樹,我們走吧。
「靜留想去哪?」她的字句滿載對我的寵溺,這麼多年,她已經學會怎麼將溫柔直白的表達。
我輕擁住她,放任自己一步步沉溺於她專屬於我的溫柔,我說:「幫夏樹把奈緒追回來。」
FIN
--------------------------------------------------------------------------------------------------------------
時隔上一篇一個月又兩天,
終於寫完三人的結局了,
當初完全沒有想到為寫靜留篇時,竟然會前前後後寫出五篇內容、方向各自不同的文阿{:4_330:}
三人的心境已經各自發完,
如果還想看三人後續的生活情況(會有嗎?
請大大們腦補吧{:4_329:}
至於會不會有番外呢?這個我也不知道呢{:4_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