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天真的是准备更新的，结果在回复完之后，300抽了，打不开了，然后我就去看电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的，不是存心欺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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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初次相逢

“这间店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座位排列稀疏一点，营造一种不是很拥挤又自由的氛围。”圣站在还没有装修的未来餐厅的中央，对昔日山百合会的朋友们说，“希望你们能给点意见。”

“餐厅的菜品风格定下来了么？”厨艺精湛的小令关心的是这个方面。

“是法国菜，厨师已经请好了。与之配套的是，我和法国Chateau Margaux的代理商已经谈好了，他们授权给我们使用他们顶级红酒为招牌。”

“这样一来，这间餐厅就会给人很高端的感觉呢。”祥子难得地表示完全赞同，“祐巳，你说是不是。”

“嗯……啊！姐姐大人说什么？”

“你一直在走神么？不知道这样在姐姐们面前很不礼貌么？”祥子皱起眉头，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看到祐巳张口结舌的样子，蓉子笑着打了个圆场：“祐巳应该在想象未来餐厅的样子吧，不过我来之前也在想，白蔷薇是不是请我们来试菜的，结果有点失望呢。”

大家都轻松地笑了起来，祐巳松了口气，和由乃交换了一下眼神。蓉子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今天她一来到这里，祐巳和由乃就暗自不停地在自己身上交换眼神，不知道为什么。

莫非是自己再次被圣发好人卡的事被大家知道了么，以至于这两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傻丫头掩饰不住好奇自己今天为什么还要来。

唉，处境这么尴尬，还是必须维持住红蔷薇一贯冷静自持的风度，真的好累啊。

“因为厨房还没有安装好，没办法试菜，还是改日吧。我今天请大家试酒好不好？Chateau Margaux 2007年的红酒。”圣爽朗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

直到大家各自端着一杯酒三三两两地谈论起来的时候，圣指着几根柱子道：“我觉得这几根柱子有点碍事，想截掉它们，但设计师说可能会影响承重，很难办呢。”

“为什么要截掉呢？在这几根柱子后面设置双人座位，有一定的遮挡，既可以形成私密性，又因为是半开放的空间而不至于太过刻意，非常适合恋爱初期阶段的情侣呢。如果把这种座位命名为‘初恋’，还可以成为餐厅特色，何乐而不为呢？”

这番话入情入理，圣连连点头，蓉子也颔首道：“说的不错。”可是话音刚落，她突然如梦初醒：“诶！”

有什么奇怪的人混进来了么？

蓉子还未及回头，就看见一侧的祐巳兴奋地用手肘戳着由乃：“快看，就是她！”

祐巳和由乃视线直指的方向，就见到一个背着画夹的漂亮女人靠在门边，懒洋洋地似笑非笑。

蓉子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她面前。这短短的距离，协调好步速和优雅风度之间的关系，可真费了一番心力。她走到江利子面前，低声说：“你怎么来了？跟踪我的么？你不是说要工作么？”

“你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一个好呢？”江利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装修的情况，一边说，“首先我没有跟踪你，只是路过隔着玻璃窗看见了你的身影，还有亲爱的小祐巳哦。”她冲着祐巳一笑，换来祐巳有些小兴奋地摆手和由乃格外好奇的眼神，“至于工作，我赚够六万日元就结束了，人总不能让自己太累呢。”

开玩笑，她一个上午就赚了六万日元，比自己的收入高多了。其实钱只是小事，关键是自尊心。从小到大的优等生，东大法学院的高材生，著名律师行的新晋律师，轻易地被一个失忆的人击败，太失败了。

说话间，圣已经来到她们面前：“蓉子，她是你的朋友么？好像祐巳和由乃都认识她。那么不准备把她介绍给我么？”

蓉子在江利子耳边低语一句：“如果你敢泄露你在我家里住，我就杀了你！”说这话时，她依旧笑容不变，优雅如常。

江利子微笑着向蓉子递过一个妩媚的眼神，落落大方地向圣伸过手去：“鸟居江利子，是蓉子的好朋友。”

圣的眼神在蓉子面上瞬了一瞬，也笑道：“佐藤圣，也是蓉子的好朋友。”

一片阴影足以让蓉子的明眸瞬间黯淡，圣的这句“好朋友”，在她心头像锯齿拉过，有一种血丝丝的疼。和圣纠纠缠缠九年，分分合合数次，本以为自己会是金刚不坏之身，却原来还是会被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伤到心坎里。

到底，她离自己的理想境界还是差远了。

江利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蓉子转身去找祥子说话的背影，忽地对圣说：“大家都有一杯酒，我想我也不能太例外吧。”

“好的，请。”圣慷慨地给她倒了一杯，却不忘补上一句，“这可是2007年的Chateau Margaux。”

连圣自己都觉得这句补充的话实在是太小家子气。可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刚才这个女人越俎代庖的行为，还是她对蓉子飘过的那个暧昧的眼神，都有那么一点让圣感到不舒服。她注视着这个女人，她和蓉子身材相仿，容貌说不上有多美丽，一双异国短毛猫似的下垂眼，异国短毛猫似的大脑门，也和异国短毛猫一样慵懒无辜的神情。蓉子身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画风完全不同的好朋友呢？

可是看她轻晃酒杯，先嗅后品的姿态，又分明优雅得如同从城堡庄园中走出的女伯爵。

江利子轻啜了一口，细品之后缓缓咽下，笑道：“果然是2007年的Chateau Margaux。”

圣轻蔑地一笑，她正准备说：“这明明是我刚才告诉你的。”

却不料江利子紧接着说：“2007年不是Margaux的好年份，所以这也是一款满是遗憾的酒。”

“你真的这么认为？”圣的惊诧之色比平常要多一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资格对Chateau Margaux评头品足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已经成功地让周围的人注目，大家互相看了看，已经慢慢的围拢过来。

江利子淡然一笑：“你不愿听就算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不同意见的，否则胸怀广阔就不会成为一种美德了。”似乎蓉子的到来，让她的风度格外好。

可是这句话更激起了圣的不快：“那我想听你把话说完，如果有道理我自然会听。”莉莉安的多年教育让她在此时也不会口出恶言。

江利子低头一笑：“好的。”她拿起酒杯，轻轻晃动着，让酒香缓缓发散，同时娓娓道来：“Chateau Margaux和Chateau Lafite不一样，它不是以酒香浓郁取胜，而是以柔和舒服、纯净高雅、回味悠长而见长，比起Lafite，它更像一个柔婉美丽的女人。众所周知，好酒源于好葡萄， Chateau Margau酿红酒所需的三种葡萄Cabernet Sauvignon、Cabernet Franc和Merlot，其中Cabernet Sauvignon为主，其他两种作为辅助。可是2007年的雨水造成Merlot收成不好，品相差、产量低。酿酒时只能适当减少Merlot的成分，虽然只是差之毫厘却谬以千里。即使酿酒师用高超的技巧和经验极力弥补，但少了Merlot丰润柔滑的调和作用和迷人的李子香，使这一年份的酒比2008年或2010年的的更猛烈、不柔软。这种失去Margaux特色的Margaux酒，在顶级品酒师那里是羞于拿出来的，也从不会作为Chateau Margaux的招牌来卖。所以……”她冲着圣讨人厌地笑笑，“佐藤小姐，如果想拿这种酒作为高级法式餐厅的卖点，你恐怕要找酒商谈一谈，问他为什么要拿你当那个冤大头哦。”

“你不是在胡说八道？”

江利子敲了一下酒杯，露出迷人的微笑：“我可以视你的话为侮辱，不过我原谅你。我可是那种凭借目测，就能判断任何一款波尔多酒的人。”

“你在生气，是不是？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被缠着问了好几次，蓉子终于把注目于圣的眼神挪过来。此时的圣正离得她们远远的，踱来踱去打电话，从她的神情看得出，她是在打电话给那个法国酒商。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担心圣，她帮忙父亲管理酒店餐厅的日子也不短了，对这方面还是经验不足，这以后怎么办呢。”蓉子沉静的语气真的证明她只是有些担心，没有生气的意思，“我分得清道理。刚才的那番话如果不是你说的，而是在餐厅开业后由客人说出来，对圣就是沉重的打击了，不仅是金钱损失，更是餐厅的名誉和水准，还有她的自信心。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我都必须要谢谢你。”

看着蓉子真诚而友善的眼睛，江利子也笑了。水野蓉子明事理、分是非、聪明文雅、沉静从容，这样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的凤毛麟角，多少人欣赏这样的女人，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真心爱这样的女人呢？

她太优秀、太完美、太无懈可击，以至于太多人望而却步，即使交往一阵子，也会自惭形秽悄然抽身，可是她又是那么好，以至于这种心理，那些人自己恐怕都感受不到吧。

江利子正在想着，就听蓉子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有关酒的事情的？”

“我也不知道。”江利子的回答和那天看到假画时如出一辙，“当看到那熟悉的酒标，品到酒的滋味，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在脑海中浮出来了，简直不用思考。你也许不信，但这是真话。”

“我信。”蓉子叹了口气，视线又转回到圣的身上，“我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未知的技能。”

“还有么……”江利子咬着手指想了想，“我还能看人心事。”

“你看得出谁的心事？”

“我看得出，她就是昨天电话里的人。”江利子也同样将目光投向圣，那个穿白衬衫的瘦高女人，俊美得像希腊雕塑，的确很招人喜欢，“你喜欢她。”

“你……”蓉子有那一瞬间差一点在妹妹们都在场的情况下掩饰不住情绪，“你可不要乱说。”

她看到的是江利子沉静如海的眼睛：“好的，不说了，我理解。”一只温暖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拍，充满温柔的抚慰。

蓉子突然觉得眼眶湿润，这种暖心的感觉，好陌生，又好舒服。是的，从来都是她安慰别人，又有谁真正地理解过她、安慰过她？

因为在其他人看来，她是不需要的，即使有难题，她也会轻而易举地独立解决，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谁也没有想过——包括她深深喜欢的佐藤圣——水野蓉子也只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可到底她还是不太适应这种感觉，轻咳一声，将视线移开。此时她又看到祐巳和由乃不断向她们这般窥伺的眼神：“真是奇怪，今天祐巳和由乃有点不对劲呢。她们是在看你还是看我？”

“看你看我都有可能啊，谁叫我们太美了呢。”

蓉子不禁失笑：“你又在胡说了。”

“蓉子，你真是个大美人呢，很棒，真的！”江利子注视着蓉子的笑容，眼神纯真专注。

“是么？”说起来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从小到大，总是被人夸奖优秀、聪慧、懂事、能干什么的，被夸奖美丽的还真不多。

“真的么？”江利子听蓉子的回答有些吃惊，“莉莉安的人都是瞎子么，这样的美人儿都视而不见？”

“莉莉安的美人太多了。”蓉子用下颏指了指祥子那边，“祥子、志摩子都太漂亮了。”

“嗯，说的也是呢。”江利子若有所思，“可是她们的容颜经不起岁月的摧残，而蓉子你却会像是钻石，被岁月打磨而历久弥新。”

“瞎说。”蓉子低头，轻抚有些发热的脸颊，被人这样说，尽管很害羞，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是口头必须谦虚一下，“什么历久弥新啊，我十四岁就长得很成熟了，都被误认为高中生了呢。”

“对哦，就是这样。”江利子点点头，“年轻的时候长得比较老，老的时候就比较年轻。”

原来是这样！这是夸赞么！就算是夸赞也会被认为是羞辱吧！还未等思想做出决定，蓉子已经一个爆栗敲在她额头上。宽阔光洁的额头很适合被敲击呢。

“喂，为什么打我？”江利子捂住额头，满脸的无辜，撅起嘴的样子像一个小孩子。

“我是为你好啊，想看看敲一下能不能让你恢复记忆。”蓉子淡然微笑的说，可是当她眯起眼睛时，却有一种端肃的压迫感，让人反抗不得。

“事实证明你失败了呀。”江利子笑嘻嘻地说，她完全不生气的样子，又让蓉子有些歉意，是不是这家伙刚才也是纯真的无心之语？她失去了记忆，头脑也和白纸一样纯洁吧。

“刚才打得疼么？”蓉子掰开江利子仍旧捂着额头的手，看到白皙的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红色印记，不由得帮她揉了揉，“还疼么？”

“嗯。”她依旧笑着看着蓉子，“蓉子，吹一下嘛，吹一下就不疼了，搞不好你吹口仙气，我就恢复记忆了呢。”

蓉子啼笑皆非，从小到大，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分不清她是天真还是腹黑，也不明白和她在一起，是拉低自己的智商还是锻炼了自己的战斗力。不过还是不由自主凑近她的额头，撮起唇轻轻地吹了吹。

“呀，蓉子姐姐！”听到祐巳像是抽了口气似的尖叫，蓉子急忙转头，看着祐巳、祥子、令、由乃、志摩子，包括圣，都带着讶异的表情看着自己。

由乃带着兴奋的表情：“在亲吻呢，蓉子大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摆明了要别人听见。

“不是的……”蓉子的脸都急红了，怎么办，被圣看到了，被误会是难免的吧，怎么会有这种事？

“不要解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而且不符合你一向落落大方的风度。”江利子平淡却沉着的语声在她耳边响起，一只温暖而坚定的手已经绕过她的后面，在她的纤腰上轻轻一握，“你要真的在乎她，就交给我，我来帮你追她。”

蓉子看着江利子平静淡然的笑脸和深沉笃定的眼神，和刚才孩子般的纯洁判若两人，她心中的惊讶简直无以复加。这个人到底是上天降下来惩罚她的恶魔，还是救赎她的天使？

圣母在上，您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