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otasiki 于 2014-6-24 13:4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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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清晨和煦的阳光,这房间四面墙都没有窗,置身于其中仿佛会让人忘记时间的流动。圆呆愣愣地半坐在床上,倘若自己的生物钟没有出偏差的话,现在可能是早上七八点。
这是待在这里的第四天,虽然脚程越快到达国境线的日子也就越短,但毕竟驾驭马匹的不是自己,焰的病也并没有痊愈,她需要休息。
况且……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很平静,很安宁,总觉得一辈子待在这儿也没什么。
第一天晚上发现焰不在床上时候圆有种坠落到深渊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做了个不好的梦,梦到修道院的那些导师和朋友都被杀掉了,自己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边上,没人看得到,说不出话,动不了,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另一方面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圆发觉自己愈发没法离开这个人。
自己是被拴着的,像笼中鸟,被软禁,她不得不跟着焰,而逐渐的这种抗拒转换成了别的情愫,被加害者爱上加害者的话,就会变成共犯吧。
……而且退一步说的话,其实焰也很温柔,对自己非常好。
嘴上不说,但仔细想想也能猜得到。譬如说杀那匹马,以及旅途所需的支出——焰之所以悄悄跑去弄到来路不明的黑钱,主要原因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圆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全然没法帮上忙,那么就不要对一些事情多唧唧歪歪,即使那些违背常理,违背神德,但人活着也就是如此了,她也慢慢理解了现实和理想的差距。
“要喝咖啡吗?”
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圆游离开的思绪,只剩下一只手的她提着陶壶,没有拿杯子。不过床头的柜子上还放着两个用来喝水的陶瓷杯,圆点点头,她走过来,将热气腾腾的咖啡 倒进去。
和在修道院喝的咖啡不同,棕黑色的液体看起来就很浑浊焦黑,味道像是只是在用什么东西模仿颜色和苦味的替代品,第一次喝的时候圆直皱眉,焰则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还是自己太养尊处优了。
默默地喝着咖啡,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
这几日的日常基本是这样。圆没法出去,她的样貌可能已经被很多人所记住。焰白天有时候会出去,要么就是在房间里保养自己的刀子,或是干脆就抱着圆一起休息,偶尔聊聊天之类,焰的话语依旧不多,但也让圆看到她更为亲近人的一面了,她也会讲笑话,虽说,很冷。
“…今天,高加城有祭典。”
冷不丁地,焰突然这么说。
“哎?”,圆没反应过来。
“好像是美酒节什么的。在城镇广场。”
好像。
听她的语气,像是进城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微微错开的视线圆现在也能读懂,她在害羞。
虽然不太可能,但……
“你难道在这边待那么多天是为了等这个?”
“……”
她没否认。
“噗。”
圆一不小心笑了出来,这个听起来,有点幼稚啊,“为什么?”,她问焰。
她低下头,盯着喝空的咖啡杯,“…每天待在我身边很闷吧。”
“我觉得你会喜欢热闹的气氛,而且是在晚上,应该没问题。”
的确是个温柔的人呢……
一时间圆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焰看起来有点不安,伸出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这氛围还真是古怪……圆凑过身去,在她脸上蜻蜓点水地一吻——和之前两次接吻的反应不一样,被亲到时她居然像被棍棒打了下似得一抖。
缠着绷带的手抚着被亲到的地方,她盯着圆看,脸颊变得好红。
“怎么了?”
“…没什么。”,她不符常态地猛摇头。
……等下,该不会她现在才开窍吧。而且前两次程度明明更过分,还是说这样轻轻触及的比较能撩动她的心弦吗。
“所以?…你是突然懂了什么是‘喜欢’?”
“…或许。”她用低低的,带着一点沙哑的嗓音回答,“感觉像被偷袭了。”
在某些方面,焰比自己要更小孩子。圆感到些许优越。
上一次参加类似的盛宴,差不多是在两年前,是夏天,天空中没有飘着雪。
但即使天上下着雪,也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兴致,大部分人为了遮蔽风雪都戴上兜帽,这样也确实为焰和圆两人提供了便捷。
据说这个是很久以前高加城就每年都会举行的传统庆典,倘若没有到战争白热化的时候,无论是什么阻碍都无法打消人们想要庆贺和欢笑的念头,驻扎在城里大部分的卫兵此时也都暂时放下手头的活,去接一杯暖酒饮下,圆听到他们在抱怨叛军什么的,焰很快也就回来,她把杯子塞给她,转身又去排队 接第二杯。
啜饮着热乎乎,加了蜜糖的酒,圆听着边上士兵的对话。
关于叛军的事情圆略有耳闻,领头的似乎是由原王国军分裂出去的,底下的士兵多是对现任政权抱有不满的人民,修道院的生活一直很富足,之前的圆丝毫感受不到最底层人民的水深火热,甚至有时还有些怀疑真的不是得寸进尺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焰回来了,木柴堆砌的巨型篝火那边有城民跳起舞,弹着样式奇异的不知名乐器。圆也就不再关心士兵那边的信息。
“…还喜欢吗?”
“嗯。”
也谈不上特别高兴,但总之,比一直窝在房间里还是好上一些的。
这么远远地观望那里热闹的景象,还是有点跃跃欲试。
圆一口气喝掉酒,把杯子放到一边的石台阶上,牵住焰的手。
“去跳舞吗?”她问她。
“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动起来就好了。”
修道院那些会让人觉得乏味的圣歌有时也很无聊,从年纪大一些的姐姐地方,圆也学来了更为有趣的舞蹈。
跳起来就好啦。
像是风琴的欢快乐曲在身边荡漾,圆收回刚才说的也谈不上特别高兴这句话,跳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呐,明明身体很灵活的焰对于舞蹈意外的完全不擅长,动不动就踩到脚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
她肆无忌惮地大笑,人人都在笑,自己的声音在这里并不 显得突兀。
就连焰的脸上,圆都能看到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
…想想的话,近段时间可能不知不觉就压抑了很多苦闷,有这样的机会能发泄一下也不错,所以不知不觉也就喝多了些,又甜又热的酒液,或者只有辣味的酒液,没所谓啦,怎样都好。
不清楚庆典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总之,最后被焰抱回旅店房间,周围才安静下来。
焰也喝了好多酒,可能比圆喝的还多,但她酒量比较好。
重重的身子压在圆身上,感觉像被一只熊压着。
……不对。
并不安静呢。
没法睡觉了,也不是很有睡意。
圆慢慢睁开眼,隔壁传来很吵的声音,是一个女人在叫,断断续续,透出一种说不清的味道。侧耳倾听的话,还能听到有男性的声音,说着听不清的话语。吱嘎吱嘎吱嘎。好吵啊。
“焰。”她推了推身上的沙袋。
“什么事?”
“隔壁在做什么?”
她稍微爬起来一些,在她身上撑起身子。
“做爱。”
焰语调没起伏地,公式般说明,她大概根本不懂这个词汇的含义吧。不过这个圆也就只是听过而已了,也是完全不懂。
“焰会吗?”
“不会。但我看过。”
“要来做吗?”
“……”
“反正很吵睡不了。”
“你想要吗?”
“嗯。”
“…那我试试吧……第一步要?…”
“接吻吧?”
“好。”
焰的右臂环在她的头顶,压下身来与她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