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不得不在一段路程后舍弃直升机，那天晚上她们停歇的地方是一片荒凉的沙漠，傍晚时候有几只秃鹰从头顶掠过，枯死的树木四分五裂，干涸的大地千疮百孔，像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Anna爬上石堆铺好了临时的住处，事先她就让Elsa做好心理准备，这突如其来荒郊野外生活怕是为难了这位过惯了好日子的小姐。

“你很坚强。”Elsa裹着Anna给她的衣服，视线游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依稀可见树木的断桩残干。“这些是你父母教你的吗？”

Anna在她身旁坐下，大大咧咧地往后仰躺去，“我说了，我没有父母，他们抛弃了我，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教我这些的是一位退伍特种兵。”

“你恨他们吗？”

Anna侧过头看向Elsa，一向带着笑意的双眼黯淡了一刹那，只是片刻，那个总是尾音轻快的声音响起——

“——当然不恨。”

她像是落入了美好的梦境喃喃自语，“如果能见到他们，我会好好爱他们。”

远处的山巅直插黯蓝色的苍穹，模模糊糊地，几颗星星从云后渐渐明亮起来。

“那位特种兵告诉我，大地是我的母亲。有时候我做任务会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一无所有，只有星星在天空为我指路，平躺下来，让自己冷静，才能求生。”

她指了指最远处最耀眼的那一颗星星，“我并不孤单。”

毫无预兆地她回过头与Elsa四目相对，黑暗中蓝色双眼的深处一闪而过别样的情绪，Anna并未发现。

沙漠上孤寂的风把已死的树木吹得嘎吱作响，为夜色平添了几丝淡淡的神秘与悲伤。Anna翻了个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赶路，晚安，Elsa。”

Anna的鼾声开始在安静的空间里随着呼吸，有节奏地缓缓起伏。

星光暗淡下来的夜晚里，只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那个熟睡的背影，在沉默的黑暗中，苍茫而具有压迫力。

原本半天的路程，因为Elsa那双在直升机上找来的不合脚的鞋子，被拉长到一整天。

令Anna出乎意料的是，Elsa的意志力比她想象的要强得多，一路坎坎坷坷她也没有半句怨言，这倒是为Anna省了不少事。

一直走到丛林的尽头，Anna才松了口气，她舒展了一下身体，长途奔波的旅程让身体的关节在不停地叫嚣。

“两天车程，坐飞机怕被抓到，不介意吧？”Anna笑着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之一，说真的。”

Elsa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Anna摊了摊手，“一开始我接到这个任务还以为是个相当麻烦的大富婆，你知道，叉着腰不肯配合还瞎嚷嚷的那种。”

Elsa被她相当贴切的描述逗笑了，“这么说我很让你失望了？”

“不不不……”Anna像是踩着了地雷似地急忙摆手，“相当的……出乎意料？”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是说，好的那种出乎意料。”

“只是，我还没有跟雇主见过面。”Anna掏出一次性手机看了看，“他说到达指定地点与他联系，看上去对这件事不太上心。”

“很快就能见到了，或许他只是相信你。”Elsa背对着她，语气平和，“你也说过，我身价不菲。”

Anna的双眼中映出Elsa高挑性感的曲线，染上些泥土痕迹的衣着依然挡不住她魅惑人心的气息，像是爱尔兰威士忌，温和而优雅。

她尴尬地埋着头提起汽油桶，一股脑地倒进汽车油箱。

她偷偷地再次看向Elsa，看向那个眯着眼回头眺望荒漠的女人，忽然反应过来，Anna觉得自己是时候去检查性取向了。

不经意间汽油从已满的油箱里溢出，多余的些飞溅到她的裤子上。

“Oh 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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