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你又翘课了”三笠蹲下身,伸手环住阿尼的腰,轻柔地蹭着掩于金发中的耳廓
“三笠…”阿尼转身环住三笠的脖颈。
只有这个人,会毫无顾虑的拥抱自己。
“我知道你很想见我,但也不能天天逃课啊”
“自恋,谁想见你了”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十指还是紧抓住对方的羊毛衫
“你昨天说你遇到事情提前回来,那今天呢?”墨色的眼眸紧盯着眼前这只略显局促的小鹿,似乎是想将她一眼看穿
“我扭到脚了”掉进对方陷阱里的阿尼只想尽快洗脱,毕竟承认想见三笠这种事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但当看到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时,阿尼又开始后悔说那句话了
“尼白痴”三笠极不高兴地白了眼阿尼,放开环住阿尼的手,准备站起身
“不要生气”阿尼抓住三笠的袖子,非常害怕她离开
“我只是准备看一下你的脚”三笠拍了拍阿尼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便动手脱掉了她的鞋子
“唉?这个…不用看了”阿尼缩起脚,双颊染上了一层绯红
“不管的话会更严重”三笠小心地揉着阿尼有些红肿的脚踝“疼吗?”
“不疼”阿尼摇摇头,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尼白痴,以后小心点儿”虽然是用不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还是能体味到深藏其中的关切
“不是白痴”
“好吧,尼笨蛋”
“你这人怎么老爱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
“我喜欢”明明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却还说着那么幼稚的话,阿尼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三笠抱着手瞥了眼正在系鞋带的阿尼
“没事啦,也不是很严重,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墨黑的眼瞳注视着河底不摆动的水草
“不用了”
“你这家伙怎么那么固执”没等阿尼回答,三笠便将她抱起来
“真的不用…”
“你要是再说不我就把你丢到河里”
“唔…”阿尼将脸埋进三笠的肩窝里,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
“重吗?”
“还好”三笠闷闷不乐地回答着。阿尼从离开河边就一直劝说自己把她放下来,直到后面实在是拗不过阿尼,三笠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她放下来,并且相当粗暴地抢过阿尼的背包和画板,大跨步向前走去,也没等阿尼。阿尼忍住脚踝上的疼痛,快步追上三笠。
三笠侧头看了眼那只屁颠屁颠跟在自己后面的金色小鹿“走那么快,脚不疼吗?”
“你走得太快了,如果我不快点的话是跟不上的”
“就为了这个?”
“嗯…”
三笠叹了口气,用食指勾起那只骨节分明的左手“我可不想你的脚更严重”。
“到了”阿尼拿出钥匙打开门
“你回来…”金发女人的表情在看到三笠的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阿尼,这个人是谁?”女人的目光落到三笠拉着阿尼手臂的那只手上
“妈妈,这是我的朋友,今天我跑步的时候扭到脚了,她送我回来…”
“阿尼,过来!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女人的情绪异常激动
“妈妈…”
“给我回去!”。
三笠将画板和背包递给阿尼,阿尼复杂地望了眼三笠后,转身上了楼梯
“阿尼的情况你知道吗?”
“嗯,伯母”
“我很谢谢你这么好心,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好心也许会害死她”
“我知道”垂下的墨色短发遮住了三笠的大半张脸
“请你离她远些,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开不起这玩笑!”女人用力合上门,三笠愣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别墅。
“阿尼你不要命了吗?”
“妈妈,她只是扶了我一下而已”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严重吗?万一细菌感染怎么办?”
“我…”女人喝了口水,重重倒向沙发靠背
“抱歉,阿尼,妈妈这样说也是完全为你好。我和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们不想失去你啊”女人捂着脸,小声地抽泣起来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阿尼紧咬着嘴唇,自责地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
“好了,你快休息吧”女人揉揉眼睛,瘦小的身影融进漆黑的楼道里。
阿尼将头埋进软枕里,整个胸腔像塞满了棉花一样难过,房间内只剩下清晰可辨的齿轮转动声。过了很久,阿尼才陷入浅眠。
半夜,阿尼被细小的声音吵醒,迷糊间看到阳台外的黑影,倦怠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阿尼”听到呼唤声的阿尼迅速下了床,赤着脚跑到落地玻璃窗前将它打开
“你怎么…”
“嘘,小心被你妈妈发现”三笠竖起食指放到唇边“我实在是太饿了”
“那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等等”三笠抓住欲离开的阿尼“我只需要血”
“我忘了”阿尼撩开金发,露出雪白的脖颈,快饿昏头的三笠毫不客气地开始进食。
“那我回去了”三笠整理了下有些乱的红围巾
“你就为了这个才来的?”失落感一下子充满整个胸腔,三笠愣了一下,随后抱住阿尼,在鬓角处轻轻落下一吻
“我也是为了…见你啊”。
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的话呢?在这个人的甜言蜜语前,阿尼彻底失去了辨别能力。
被精心粉饰过的陷阱,总是如此诱人。
“随便弄一下就好”三笠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整理沙发的阿尼
“不弄好的话,睡着不舒服”阿尼将毛毯拉好“可以过来睡了”
“谢谢”三笠走到沙发边躺下,由于沙发不够长,三笠只能将身体蜷缩起来
“要不你睡床上好了”
“你要是再和我讨论这个问题,我就生气了”
“但是…”
“好了,快回去睡吧,晚安”。
阿尼翻过身,看着那只藏匿于阴影中的黑豹,久久才合上眼。
“阿尼,你的脚好些了吗?”金发女人吃了口面包,望着正在喝牛奶的阿尼。
本想回答已经好多了的阿尼在想起三笠后便立马改了口“还是很疼”
“看来是不能去学校了,你今天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会帮你向老师请假”
“嗯”。
待父母离开后,阿尼一路小跑上二楼房间,懒散的黑豹正随手翻着一本杂志“你不去上学了吗?”
“我的脚还有点疼,去不了”
“真的?”墨色的眼睛盯着金色小鹿,阿尼心虚地低下头“阿尼,我在你书里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
“这个”三笠拿起一旁写满自己名字的稿纸晃了晃,脸上挂着得意至极的笑容,阿尼的表情在短短几秒内就变了好几个
“快还给我!”阿尼气急败坏地跑到三笠面前,企图拿回那张纸
“拿得到就还给你”三笠故意把稿纸举高,无论阿尼怎么努力都够不到
“我不要了!”阿尼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阿尼,不要生气嘛”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火的三笠走到阿尼面前蹲下,阿尼赌气般的把头扭到一边“不要生气嘛”某只厚脸皮的家伙将爪子搭到阿尼腿上,满脸无辜的望着阿尼“唔…阿尼”
“谁叫你…”刚说到一半的阿尼猛然间发现了三笠脸上那些细小的伤口“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心疼地将手指覆上那精致的面颊
“昨晚爬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擦到的”
“笨死了”
“笨的人是阿尼”三笠握住阿尼的手,将下巴轻搁在阿尼腿上
“以后要小心点”
“嗯…阿尼,其实你的脚已经不疼了,对吧?”阿尼没有说话,只是用修长的手指顺着墨色短发。三笠也没再说什么,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那个…爸爸”
“嗯,什么?”正在看报纸的中年男人转过头
“窗台外面的蔷薇,可以剪掉吗?”
“嗯。但是为什么突然想剪掉?你不是很喜欢吗?”
“嗯”阿尼低下头“但是它挡住了很多阳光”
“这样啊,那我下午去剪好了”
“谢谢爸爸”。
淡粉色的花瓣与墨绿色的叶片随枝干落下,阿尼看着光秃秃的枝桠感到有些伤心。
是啊,我是很喜欢蔷薇,但我不愿留着它们划伤你的脸颊。
“阿尼 利昂纳德同学”班主任整理着手上的文件,发现没有人回答便又叫了一声。回过神来的阿尼站起来,羞窘地低着头“老师,有什么事?”
“就是刚刚说的留校联谊活动的事,校方希望你能为学校设计一下会徽”
“这么重要的事,恐怕我不能做好”
“摆什么架子嘛”“对啊,不就是鹿儿岛青年绘画大赛的冠军么”“这种虚伪的家伙真让人讨厌”周围的几个女生非常默契地讥讽起来,阿尼捏着手腕,金色的发丝挡住了湿润的碧蓝色眸子
“咳咳”班主任尴尬地咳了两下“我相信你能做好,还有,各位想参与设计的同学可以和利昂纳德同学说一下。今天就到这儿。”
吵闹的人群像绿头苍蝇一般挤出教室,阿尼收拾着书包,暖和的阳光慢慢爬上课桌
“那个…”胡佛挠着头发,走到阿尼旁边“我可以帮忙吗?”
阿尼看着红透掉的胡佛,露出一个微笑“很感谢你的帮忙”。
橘色的落日余晖拉长了两人的影子“真是抱歉,让你帮我拿这么多材料”
“不不不,没事的,我很荣幸能帮到阿尼同学”高个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着。
“阿尼”听到声音的阿尼转过头,发现那双墨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黑豹的四周似乎围绕着无法散去的危险气息
“三笠”
“你今天来得太晚了”三笠走到比她高出许多的男生面前“给我”毫无声调起伏的句子此刻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紧逼在胡佛颈边。喉结上下滚动着,高个男生有些哆嗦地将纸箱递给三笠
“阿尼,叫他回去”三笠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阿尼走到胡佛面前,为难地咬着下唇“阿尼同学,我先回去了”
“抱歉”
“没事的”看着高个男生走远后,阿尼才转身去追三笠。
“三笠,三笠”无论阿尼怎么喊,三笠都不看她一眼,简直就像个正在赌气的孩子“阿克曼!”阿尼挡在三笠面前,脸上带着微怒的表情。但在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她又马上心疼起来“你怎么了?”
“你饿着我了!”三笠一松手,纸箱顺势落到地上,箱内的颜料撒了一地
“原来是为了这个…”阿尼慢慢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三笠皱着眉,拉过瘦削的金发少女,朝着她的脖颈狠狠地咬下去。三笠今天很贪婪,她吸食了比平日多好几倍的血液。汗珠已浸湿了阿尼额前的金发,要不是一直紧抓着那件羊毛衫,她恐怕早就跌倒在地上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只在乎我血液的家伙,这简直,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你可以回去了”心乱如麻的三笠转身离开河边。
阿尼蹲下来,将散落在地上的颜料捡回纸箱里,在抬起纸箱的那一刻,眼泪不可抑制地溢出眼眶。回到家的阿尼什么也没有吃,虚弱的连抬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衬衫领子紧贴在脖颈上,难受得要命,但她也没什么精力去管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