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卷報紙扔到了安娜臉上。
“爸...我還在睡覺好嗎你...”
安娜疲倦地把臉上的報紙扔開,翻身藏到了被子裡,不過下一秒就又被揪了出來。
“親愛的如果不想遲到的話就快點兒。”安娜看著爸爸正急匆匆地穿那套洗得發白的藍警服
“早餐你媽沒來得及做,冰箱裡還剩點白面包和啤酒,將就吃。”
扣上了警帽,關門前最後一次叮囑,“別遲到,開車小心!”
爸爸一走安娜就又癱回了床上,直到手機響起,安娜勉強摸索著按了個免提
結果那邊樂佩高分貝的一聲“安娜!!”把自己徹底弄清醒了。
“這時候還沒見你你一定又是賴床了對不對?!我提醒你你只剩下十五分鐘來趕到教室!”樂佩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十五分鐘...看來不快點可真來不及了。
安娜蹦下床抓起帽衫牛仔褲就往身上套,結果踩到什麼發出嘩嘩的聲音,低頭看是剛才被自己扔下床的阿倫戴爾早報
頭條標題很醒目——《郊區森林野獸襲人,目前已有兩人身亡》。
只是這一瞥就讓安娜蹙起了眉頭,不過也沒有多的時間看了,最後連同著面包啤酒一起,安娜把報紙扔進了副駕座。
巧不巧路上遇見上班高峰期塞車
安娜急躁地拍著喇叭,前面的長龍隊伍卻一點動靜沒有。
“Shit.”安娜罵了一句
懶得管了干脆拿起早飯開吃,一邊展開報紙看起來:
目前已經確定兩人身亡,性別均為男,死者系河岸漁民。
從屍體來看,死者的血液均有被汲取殆盡的特征,且血管均有致命性咬傷,傷口很深。初步判定為野獸出沒傷人,目前......
“喂!你走不走啊?!”
後面的車主探出頭來拍著車門對著安娜大喊
安娜才慌忙啟動,一邊向後面做著抱歉的手勢。
不過現在暫時是容不得自己去考慮太多,安娜一脫離擁堵馬上加速狂飆,終於在上課鈴響一刻衝進了學校。
奔上樓猛地打開教室門,“抱歉蒂亞老師,我...”
“這位小姐,你這是才和密林野獸打了一架對嗎?”
蒂亞老師不滿地看著風風火火的安娜調侃道,這引起了教室裡一陣哄笑。
“都別笑了,剛才關於約翰多恩的玄學詩歌,我提的問題,誰來告訴我答案?”
蒂亞揚了揚手裡的文學課本,轉身對安娜說,“別愣在那兒,快去找個位子坐著。”
安娜看了眼前排被占滿的座位,對著樂佩做了個無奈的鬼臉,最後在後邊靠窗的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嗨,你好。”旁邊的男生打起了招呼,安娜記得他好像叫克什麼,平時話不多。
“嗯。”安娜還是頭也不抬,埋頭翻找著課本順口應著,最後把皺巴巴的報紙疊成小小一塊藏在了課本的夾層。
“唔,挺可怕不是嗎?”男生伸手翻了下報紙,或者說,是快要碰到報紙時
安娜一下把書抽開了,轉過去一臉不爽快地看著他。
安娜本來是個自來熟,不過前晚的事兒讓她還心有芥蒂,提起了警惕性。
不過下一秒安娜就覺得,顯然這個舉動對面前這個一臉無害的金發男生有點不大合適。
“額抱歉,我不是故意,你...”金發男開始有點語無倫次。
“你不用。是我有點太神經了。”安娜又換了副笑臉,試圖緩解尷尬。
“嗯我叫克裡斯托夫,你呢?”克裡斯托夫朝安娜伸出了手
“我知道——”
“你不覺得下課和安娜小姐搭訕更好點?”
蒂亞老師叫住了克裡斯托夫,這話讓教室裡又是一陣笑。
“克裡斯,你來說下娜拉做出最終決定所反應的社會問題。”
蒂亞提了個問題,克裡斯托夫一臉茫然,安娜自然也是,樂佩在前面回頭拼命朝安娜做著口型,可惜完全無法分辨。
“那個...娜拉?嗯是叫這個嗎...”克裡斯托夫小聲朝安娜念叨著,“娜拉她...”
“課本37頁,克裡斯先生,我怕你不知道娜拉究竟是何許人。”
蒂亞無奈地戳了戳自己的教材,“《玩偶之家》的女主角。”
克裡斯托夫紅著臉迅速瀏覽著書頁,結果一緊張更是一個字看不進去。
這讓安娜也緊張起來,說不定蒂亞接下來就要叫她了。
在蒂亞准備走下來把難題丟給安娜的時候,前排一個懶懶的男聲替她解了圍。
“易蔔生作為自由主義和獨立精神的書寫人,也是現代現實主義戲劇的開創者,娜拉的決定反映的是他的主張。”
男生緩慢站了起來轉向老師,安娜這下看清了他的樣子。
不同於克裡斯托夫的隨性長發,他的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形不是像克裡斯托夫那樣的肌肉猛男,但也算高。
不過他說話時聲音慵懶透著股傲慢,面無表情,倒是看見安娜的肆意打量時非旦沒有生氣,反而禮貌地笑了一下。
“行了克裡斯,”蒂亞示意克裡斯托夫坐下,滿臉笑容看著前排的男生
“漢斯,你繼續說。”
“抱歉啊,”克裡斯托夫臉紅地坐下,“不過能被你記住也挺好。”
安娜擺擺手表示不緊要,湊近克裡斯托夫耳邊問,“剛才那人,新生?”
“對,上周剛辦理的入學手續。”
“難怪。他很不一樣。”安娜探身看了眼仍然在慢條斯理發表見解的漢斯。
“他今早來的時候可讓一群女生尖叫了會兒。”
安娜白了他一眼,說:“我是指他給人的感覺和一般人不同。好吧,嗯,就比如說你吧,就和他不一樣。”
“那確實。咳,你們女生不都一樣嘛,喜歡高富帥。”克裡斯托夫語氣古怪,“人家可是世家子弟,哪像我一修車的。”
氣氛尷尬起來,兩個人一上午沒再講話,下課鈴一響克裡斯托夫沒打招呼拎著包就走了。
倒是那個漢斯,收拾包的時候安娜悄悄地仔細打量著他,最大的特點:出奇的蒼白。
這個特點讓安娜提起了警惕,但奇怪的是當安娜試圖嗅出點他身上什麼不同的味道時,卻始終無法集中精神。
“樂佩,你不覺得漢斯有點...”在食堂安娜發了問。
“帥?”樂佩沒臉沒皮地調侃著。
安娜拉開一張靠窗的凳子坐下,看著窗外的陰雨綿綿,沒精打采地吃起了三明治
“拜托,我只是覺得他很...唔,不同。直覺。好吧,”
安娜又俯在桌上湊近樂佩小聲說,“我覺得他不簡單。”
“不簡單?”樂佩停下了嘴裡的咀嚼。
“嗯。”安娜撓著頭發,“我每次看他都會分心。”
“該不是人家幫你回答個問題你就看上他了吧?”
“唉我不知道。吃飯吧。倒是克裡斯托夫說他才搬來,而且是世家子弟。”
“南埃爾斯家族的小少爺。”
“原來就我才知道啊,”安娜瞪著樂佩,“南埃爾斯是個什麼大家族?沒聽說過呢。”
“我也是今早聽大家都在傳。早上你是沒看見,一家子都特別——唔,特別,美(gorgeous)!對,你可以這麼說!”
樂佩露出一臉激動。
可安娜實在想像不出那是怎樣的一個家族,況且自己唯一的了解還只是今早漢斯的那一個微笑。
那是一個令自己血液奇怪沸騰的行為——與心動之類沒有任何關系,完全只是因為漢斯的眼神有種把自己看透的感覺。
突然樂佩在桌下給了安娜一腳把安娜的思緒扯了回來
“來了來了,”樂佩緊張又興奮地低聲說
安娜發現食堂裡大家的視線和焦點都集中到了大門口,竊竊私語聲也開始彌漫。“南埃爾斯家族。”
一共四個人。
漢斯在最前面端著一個空餐盤,一手插在褲兜裡
而旁邊的棕色長發的女生和他低聲談話,不時竊笑,這顯然引起了餐廳裡很多愛慕者的不滿。
兩人後面緊跟著一個男生,小麥色肌膚還一身肌肉,卻只穿了一件緊身背心,一縷棕發垂在額前,臉上掛著痞裡痞氣的笑
“艾莎,快點。”他語氣頑皮地衝著後面叫。
“老天,他好帥!”樂佩踩了安娜一腳,一手捂住嘴差點尖叫起來
“我要是能知道他手機號碼就好了!”安娜被踩得不輕,沒好氣地白了花痴的樂佩一眼。
但最吸引安娜注意的是剛才背心男在叫的那個艾莎。
裡頭一件牛仔衫,外面一身黑色風衣黑褲加黑色高跟靴,和蒼白的皮膚反差太大。
幾乎發白的金發,眉眼秀氣卻透著清冷,面無表情,偶爾背心男倒退著走路和她痞裡痞氣地講話她也只是淡淡淺笑
端著餐盤的手纖細蒼白,盤裡就一杯白水。
安娜確實不得不承認,南埃爾斯家人都很對得起開始樂佩的誇張形容
不過他們的共同特點就是安娜先前注意到的:不論膚色如何,面部都是過分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