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兰睁开眼睛,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前的景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没有一丝光的漆黑,她伸出手来,想要探查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有手。
是的,不光是手,腿、身体、头都不存在,除了维兰自身的意识之外,一切都不存在。
维兰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依旧可以凭借意志移动,但她也很快发现自己身处的空间也什么都不存在,没有边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正反内外。
虚无。
“快看,有人来了。”有人仿佛在哪里窃窃私语着。
“嘻嘻嘻嘻又来人了又来人了。”一个癫狂的声音随之应和起来。
“哈,又是个不知死活的。”
“倒是有一阵子没有人来了呢。”
“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吧哈哈哈哈。”
一瞬间里,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说话声,男女老少各种不同的音调混合在一起,嘈杂得人难以忍受。维兰置身在这混乱的中心,只觉得有无数道视线向自己投射过来,仿佛有无数人在黑暗中看着自己。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看,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嘻嘻嘻嘻嘻。”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喂。”
“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
声音们似乎能感知到维兰内心的想法,又爆发出了新一阵七嘴八舌的混乱。
“都闭嘴吧,她既然来到这里,只要被剑接受了,就是我们未来的战友。”
一个年轻的女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沙哑而略带温柔的声音,音调并不高,却有一种领导者般的魅力,所有的声音都听从其吩咐安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声音问。
维兰,维兰·卡希尔。
“维兰·卡希尔么…”那声音透出一丝隐隐的笑意,“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能来到这里,不过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我还是不懂,这到底是…?
“马上就会知道了。”
请等一下!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能听到吗!
就像出现的时候一样,那个声音也同样迅速的消失了,不管维兰再怎么呼喊也没有了回应。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了维兰一个人。
维兰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着远古铠甲的战士向某种她不认识的生物挥舞巨大的剑的情形。接着是赤裸着上身训练的少年,和众多敌人战斗的女人,包扎伤口的老人,带领士兵作战的骑士…画面变化得越来越快,快到几乎难以辨认,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边都有一开始画面中战士的那把巨大的,散发着极大压迫力的巨剑。
维兰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和画中的主角同步,感受到他们的愤怒,他们的快乐,他们的哀伤、迷惑、兴奋、迷茫、骄傲、孤寂、空虚、幸福、绝望…数量庞大的情感在一瞬间全涌入了她的大脑,仿佛掉进了情感的海洋里,自己只是一具待以溺毙的躯壳。
眼前骤然变红,血一样的红色充斥了视野。维兰脱力地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地?
冰冷的触感拉回了维兰的意识,她惊讶地看着自己撑在地面的双手,发现自己已不再是在之前那个虚无的空间里,而是站在了一间宽阔的石砌房间里。
房间正中的高台上插着和之前幻象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巨剑,虽不是幻像中的红色,通体漆黑的剑身依旧散发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压力。巨剑的四周漂浮着红色的不知名的符文链条,似乎是把剑包裹了起来。整个房间就随着符文红光的时明时暗,映出诡异的红光。
“维兰·卡希尔。”
一个声音开始说话,和之前的不同,这个声音混合了男女老幼的音质,听不出发出人的特点,而且与其说是‘说’出来,更不如说是直接在维兰的脑中响起。
“是谁?”维兰转身看向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你无需知道本王是谁。我问你,想不想获得左右世界平衡的力量?”完全无视了维兰的提问,那声音漫不经心地问,剑四周的符文也随着说话的节奏闪动起来。
“这算什么,以为是游戏台词吗?”对方的语气让维兰感到了一阵不快。
“哼,无知凡人,要是本王看不上眼的人,就算是求我也不会给他这等好处,你竟然胆敢拒绝?”
“直接就答应了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不明不白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去做!”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维兰只觉得自己心里一把无名火起,既然能听出对方才是自己这一系列遭遇的元凶所在,就没有言听计从的理由。
“哈哈哈哈,有趣!果然比起见到萨塔洛特家的人,还是随便找个人比较有趣!竟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拒绝本王!果然就应该接受米莱安那家伙的建议!”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那个声音竟然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等一下,你说萨塔洛特家?”维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够了!本王可没有为你等凡人解惑的义务!心怀感激地接受本王的力量吧!”伴随着这句话,维兰的身体像是被人操纵着一般走向插剑的高台,任凭她想要怎么挣扎怎么抗拒,都无法取回身体的控制权。
维兰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台,走向那把半插在正中的巨剑,越是靠近,越让人感受到这把剑的巨大。终于,维兰在剑前停下,伸出了右手。
维兰的手从符文之间穿过,握住了剑柄。就在维兰的手与剑柄接触的一瞬间,她的意识再次被幻象所填满,数倍于刚才的片段,让维兰不由得痛苦地大叫起来,却无法作出任何的抵抗,只能任凭自己的意志被这庞大的信息冲刷殆尽。
漂浮在剑身周围的符文的光芒也在维兰握剑的瞬间达到了极限,随即一下子包裹到了剑身之上。整个巨剑像是被点燃一般,巨大的剑身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的符文,覆盖了整个剑身,就和维兰之前在幻象中看到的一样,整个巨剑就仿佛代表着纯粹的力量。
维兰的左手也抓住了剑柄,她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恍若咆哮,赤红的巨剑就这样被她从插槽中缓慢地拔起,最终完全显现出来。她用双手将巨剑高举过顶,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掌控在手中的王者,随即用力下劈,劈开了整个高台,以及整个世界。
“抱歉,以及…拜托你了。”那个沙哑而温柔的女声再次在维兰的耳边响起。
维兰随即再一次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