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我一直认为,世界上不乏一些乐观积极的人,然而乐观的人又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天生的乐观,而另一部分人,是因为看多了悲观的事而彻悟的人。
无论怎么叫嚣,怎么反抗,我却拗不过生老病死这天定的自然规律。同时我又清楚地知道,光是站在这里哭泣是于事无补。
残酷,残酷吗?其实并不,只要想想妻子生前的一个微笑,我就会随之快乐起来。
一生也不过如此了,虽然我的终点必然和妻子一样,可那些细细碎碎的生命中的一点一滴的快乐在支持着我。
回想起来,过去的五十年中的那些所有的快乐的精神食粮,难道还不够冲淡这个世界上的悲伤和残酷吗?
我终于理解到,残酷的并不是世界,而是我自己的心建造的牢笼把我困到窒息。
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没时间去感慨这个世界的不公或是残忍,没时间去颓废,我还有女儿,还有剩下的五十年。
以前阿尼还小的时候,妻子教她种树,教她钓鱼,教她去热爱这个世界,教她去寻觅自己的梦想,我现在终于理解妻子所做的一切的意义。
所以现在阿尼无论在怎样的低谷,承受着怎样的压力,都能步履平稳而坚定地走下去。
每日与自己睡在一起,一同吃饭,一同散步的人突然就这么消失了,永远不回来,我本以为失去了妻子我就失去了一切,然而我却又发现并非如此。
妻子生前在院子里种的树已经茂盛蓬勃,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妻子离去,这个世界依旧生机勃勃。
我低下头,把烤好的饼干装进盘子里,马上阿尼就要回来了。
正这么想着,门就吱呀地被推开,阿尼脱下鞋走进屋,轻声说了句我回来了。
我得意地举了举手里装满饼干的盘子,无奈却只得到她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真是过了多少年都一点不可爱。
坐在餐桌上,我为她盛了碗汤,然后轻咳一声,严肃地看向她。
“阿尼,爸爸问你一个问题。”
她端起碗凑到嘴边,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和三笠,谁上谁下?”
我发誓我看见她那瞬间几乎是要直接把汤喷出来,被呛的滋味也不好受,她转过头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之前一直坚信我女儿绝对是上面的那一方,然而预期的答案并没有得到。
我发现她的脸色变得可疑而尴尬起来,我睁大眼,有点不敢相信。
“为什么?”
她还是没有回答,微微别开头,我知道这是她逃避的小动作。
莫非我的小阿尼是朋友口中的傲,傲什么来着?……
“傲慢?”
“什么……?”
“不对吗,傲然?”
“……”
“对了对了,傲娇啊!”我有些激动地一拍手,心中一边赞叹了一下我超强的记忆力。
“爸。”
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阴冷,我记得以前她在格斗场上面对对手时也是露出了这样的眼神。
我还想多享几年福,于是连忙摆摆手道,“开玩笑,开玩笑的。”
她叹了口气,语气平静道,“她很疼我,这样的感觉让我很舒服。”
我夹了些菜,微笑地回答道,“的确,你该找一个这样的人。”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意味不明地说道,忽然觉得我嫁出女儿的决定完全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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