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蚍蜉撼树孰人能言彼非勇者
少年老成哪个敢说稍逊风流
——必死,坚强,和抗争到底的决心。
嘴再没被许悠悠捂住,于良却失声了,那的瑟的表情一直凝固在脸上,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怪异。
隔了很久很久,于良才扯出一个很苦的笑:“你确定你想听实话?”
许悠悠一语不发,继续凝视着于良的脸。
于良有些不自在的作势低头,捂住嘴巴咳嗽了一下,借机逃开许悠悠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视线,期间于良忍不住心中暗道:这孩子好强的气势。
又清了清嗓子,于良才斟酌着开口:
“好吧,你要实话,我就给你实话。”
“事实上,我和长春子很久以前就认识。”
“准确来说,我和她非常熟,因为她和我师父是同门的师姐妹。”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抛开此人德行不论,这个长春子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而且,无论是修行时间长短、天生才具还是在红尘中的经历见知,我都远逊于她——准确来说,是我根本没法和她比。”
“所以在对付长春子这件事上,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说到这里,于良有点犹豫,顿了半天,最后咬咬牙,下了多大决心似的才接着往下讲:
“其实,我此行本就为长春子而来——不瞒你们说,我跟她有血海深仇,怎么结的梁子不说也罢。”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置身事外。”
“无论如何,我绝对是跟长春子势不两立的。”
“悠悠你、还有许姐、刘娜,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长春子所图者为何物,为今之计,怕也只有答应和不答应两条路可以走。”
“虽然和你们相识不久,但按照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应该也是不会乖乖就范的——如此一来,你,你母亲,我,还有她”
于良抬手指向刘娜,随后又颓然放下:
“我们所有的人,这一次注定了都是九死一生。”
“因为我根本没有自信保护你们,与长春子为敌,我本就自身难保。”
“我们和长春子力量相差太远了。”
“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就跟势均力敌没有一点关系。”
许悠悠听到于良这么说,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之色,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是紧接着又问:
“好,我知道了。”
“那么于良,照你所说,我和我妈是肯定难逃一劫的了,如果我母女二人落入长春子之手,你又该怎么办?”
于良垂下眼睑,不敢直视许悠悠平静的目光,她觉得那目光太刺眼。
“悠悠,要怪就怪你的体质太特殊了——特殊到我没办法放你一条生路。”
“我今天就明说好了:即使我没办法扳倒长春子,我也不能让你落入长春子之手、白白为她增加功力;”
“还有,许姐落到长春子的手里也是根本没有活路的,我若留你母亲一命,反而只会让她徒受苦楚。”
“所以,我会先下手为强。”
“怎么个先下手为强法?”
许悠悠还是那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好像于良说的是“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话题,而不是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弄死她们母女俩。
于良觉得自己快被这孩子的冷静逼疯了。
她心烦意乱,但又不能避而不答:
“无论你们同意与否,我都会在你们身上种下死种——这样如果事情真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就能先杀了你们。”
呼,于良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说出来了。
她心里轻松了一些,许悠悠目光带给她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把话说开了,于良反而觉得没什么了。
鼓起勇气,于良再一次直视许悠悠:
“对不起,悠悠。”
许悠悠还是那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她的表情和姿态似乎一直没有改变过:
“没关系,这样很好,接下来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请你告诉我,带着‘所有在乎的人都已离开人世’的绝望去死,和带着‘就算自己不得不死,至少亲人还尚在人间’的欣慰去死,二者相比,哪一个更好一些?”
到了这时候,于良终于明白许悠悠的意思。
深呼吸了一下,许悠悠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她的眼圈也红红的。
“我爸未及成年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长大,跟孤儿也差不多。”
“我妈和我爸在一起,她的娘家人一直非常反对,可是我妈宁可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也要嫁给我爸。”
“她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在艰难困苦中相濡以沫十多年,从未有过争执。”
“这样深厚的情义,不是轻飘飘的一纸离婚协议就能割断的。”
“于良,你要杀我们母女,我一点也不怨你,我妈也不会怨你,可是我求你——我知道你能做到的——让我妈带着希冀去死,不要让她死的那么绝望。”
于良的脸上已是现出浓浓的不忍,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放心。”
许悠悠看见于良点头,仿佛放下千斤重担似的松了一口气。
于良看着这个孩子轻松的样子,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她忍不住猛然伸手把许悠悠揽进怀里:
“难过不要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吧,你就算不这么坚强也没事。”
于良现在只想给这个早熟的孩子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她一点也不想看到许悠悠如此淡然的样子。
但是许悠悠推开了她。
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少女,高高的抬起她的小脑袋,纤细矮小的身子,却显得那样骄傲而不容侵犯:
“你还是省省吧,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如何做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儿。”
“眼泪都是流给别人看的,摆出一副脆弱的样子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益处,况且我也不想哭给任何人看。”
这孩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还真是…..于良无语。
“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
许悠悠双手扶住于良的脸颊,让于良和自己对视:
“那就教我那个什么术,把我变成你夺舍的工具,让长春子有机会死在我的手上,也让我死的有价值。”
“我还是处女,我的体质纯阴,我也心甘情愿和你行那个什么术,我任何一方面都能满足你说过的要求。”
于良完全哭笑不得,张口就想要拒绝。
许悠悠紧追不舍:
“别用你不会之类的理由搪塞我。”
“我刚刚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你用在刘娜姐身上的那个什么东西是长春子的师门绝学,当时我亲眼见你用半瓶矿泉水就弄出来了——连师门绝学都用那么溜,你师父还跟长春子是同门,长春子那个什么什么术你不会才怪。”
“别装做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拒绝我。”
“我们都快死了,我都豁的出去,你有什么可扭捏的,别告诉我你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识大体。”
一顿连珠炮似的话噎的于良彻底没词儿了:能说的都让许悠悠说完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也罢,没的说就什么也别说了,答应吧。
“你拜师吧,我教你。”
于良真是拿许悠悠无可奈何。
想想也对,许悠悠落在长春子手里也是死;自己打不过长春子,许悠悠也是死。
既然怎么都是死,还不如变废为宝,说不定还能多一条退路、多一次杀长春子的机会。
于良从来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
推倒萝莉这事儿,她做起来肯定是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相反的,她乐在其中得很——许悠悠虽然纤细,但却是个美人坯子。
事实上,像于良这种把“有便宜不占等于吃亏”当做原则的人,面对许悠悠的建议,尽管她嘴上勉强的很,心里都乐开了花了。
于良正美滋滋儿的等着徒色兼收呢,无情的现实直接把她幸福的猪尿孚戳的粉粉碎。
果然老祖宗说过的“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是真理来着:
“拜什么师,我是把身体给你用,没让你给我拜都不错了,哪儿那么多臭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