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行军打仗,攻心为上,刑训逼供何尝不是如此?
世上最邪恶、最难抓的罪犯,不是那些有目的的犯罪者,而是那些看上去没有动机,目标不定的犯人,没有动机,没有目的,就无法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行动——到底想干什么、会怎么做、底线又在哪里?曾经恶名昭彰的“开膛手杰克”,已经证明了这样的罪犯是最难抓获的,也是最令人恐惧的。而于良做的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不想问你,我只负责折磨你,让你自己来决定招供的内容,你可以耍花招,你可以抵赖,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不把你倒干净了,我绝对不会停止——这样的刑讯方式,往往能够得到远超预期的收获,因为被逼供者不知道逼供者到底是谁、已经知道了什么、还想要知道什么,连掩饰和撒谎都不知道从哪里做起,一旦扛不住,只能有什么说什么。
刘娜落在于良手里,当真是流年不利,而当刘娜再一次醒来,她的精神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一清醒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别再打了,不管你的主子是谁,求你给我个痛快的吧!”几句话说下来语速很快,刘娜生怕开口稍迟了或者说的稍慢点就又是痛彻心肺的一巴掌拍下来。
可是黑暗中却再没了声音,这样的无声丝毫不能让刘娜安心,反而让她更加恐惧,她用力想要动动,却发现无力指挥身上任何一块肌肉,就算她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内家功夫练到绝佳能以暗劲伤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可致人全身瘫痪,外无伤痕却经络内腑具损。若那人打伤了自己然后就这么把自己丢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用多,只要半个月不来理会,自己便会变成一堆腐烂发臭的有机物,死的无声无息。那些未了的心愿,想要守护的人,等等等等,都会随着自己的死亡失去最后的希望。其实死亡往往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而对将要到来的一切无能为力。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一条命而已,刘娜早就活够了,可是那个人怎么办?刘娜被巨大的恐惧和不甘驱使,更加疯狂的呼救和挣扎,铺天盖地的无助感几乎要将她没顶。
刘娜绝望的抽泣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本就干的厉害的嗓子已是再难出声,默默的流着泪,她在等死。
在这以为绝不会再有转机的时刻,刘娜听见黑暗里再次响起那个不久前还让她愤怒恐惧的声音,只是现在,这温柔的女声听上去如同天籁——不面临死亡,就不会知道自己对生命有多眷恋,蝼蚁尚且贪生,只要还有机会,刘娜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