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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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了。
對於此時此刻的絕境,江之島盾子絕望了。
「那個······盾子······ちゃん?」
「······」
「在生氣······嗎?」
戰刃骸由上俯瞰著盾子的臉,蓬鬆的大波浪金髮散開像是一條條流水,白皙的臉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傷疤或是歲月的痕跡,水藍色的瞳孔照印著如同高貴藍寶石的光澤,整張臉湊合著就像花大筆錢訂製的精緻的洋娃娃那樣完美。
雖然是雙胞胎,但戰刃骸卻沒有如此令人稱羨的臉型。
但也是因為沒有一模一樣的完美臉蛋,戰刃才會如此疼愛和自己不同的妹妹。
也才會盡力滿足自己妹妹的慾望--絕望。
「盾子······ちゃん,有感覺到絕望了嗎?」將自己的臉貼近盾子的臉,溫熱的氣息吐在經過濃妝修飾的臉上,戰刃眼神直視著,像是要將盾子的所有表情收錄眼底般。
「啊啊、被自己的殘念姐姐撲倒甚麼的,果然很絕望呢。」撇開頭,盾子瞇起細長的眼睛。
「但果然,只有這種程度不夠呢。」
「這樣啊······」扶起半趴著的身體,戰刃半跪在床緣。
一邊思考著如何帶來更大的絕望,一邊環視著房間。
這裡是希望之峰學園,江之島盾子的房間。
房間擺設節儉,粉紅色的單人床,床頭旁有著一般的書桌,床尾有一張榻榻米大小的休閒桌獨立著,休閒桌旁是矮型的書櫃,還附設一間不大的個人浴室,但做於學生讀書休憩的地方已經足夠了。
與別人不同的是,江之島的房間裡佈滿著化妝用具,下至幾十元的化妝刷,上至幾萬元的捲髮器。其中還有名牌的化妝水宣稱效果只要抹過一次可兼具美白保養和防曬,又可以活化細胞防止老化,更特別的是還能返老還童,讓滿臉皺紋的六十幾歲的老太婆看起來像少女,但是價錢也很可觀,買上一瓶大概可以讓一般上班族半年不用吃喝。
不過這瓶也是從廠商那邊拿來的免錢試用品,應該說這房間的每一樣化妝用品都是廠商贈送的。
這也讓人深刻的感覺到「超高校級的辣妹」並不是徒有虛名。
當然戰刃骸也有自己的房間,房間充斥著軍用武器,小刀、短型手槍、步槍、狙擊槍······,軍用武器上的汗水味讓人感覺不出來這是女孩子的房間,但這就是「超高校級的軍人」,戰刃骸的房間。
今天的課程結束,戰刃回到寢室不久,從門的縫隙塞進來一張手掌大小的紙條。
紙條上用0.3細的原子筆草略的寫著:「嗚噗噗噗,給殘念的姊姊,今晚八點到我的房間來,我有新的『劇本』kuma。」
不用多餘的字說明,光憑字跡和語氣,戰刃就能判斷筆跡的主人是誰。
她感覺到的不是被交付任務的沉重,而是被給予任務的喜悅。
只要自己還能幫上江之島任何事情,作為姐姐的就會盡力去做--就算是殺人也不例外。
除了對自己的妹妹溺愛之外,還能感覺到自己被信任。
就算只是被利用的傀儡也好,只要盾子ちゃん能夠從中汲取絕望。
身為姐姐就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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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子ちゃん?」還在沉思著如何讓自己的妹妹陷入更深度的絕望,戰刃發覺到床上的重量變輕,於是轉頭看向起身的江之島,只見對方不耐煩的眼神,充滿著空洞。
「那個、劇本裡沒有這段······吧?」緊張的揪起神經,害怕自己是不是做錯事才會導致妹妹的失神。
但是江之島並沒有回答她,失去朝氣的眼神只是冷冷地看著,那種眼神要比喻的話就像是看到丟棄在路邊的小狗的憐憫眼神。
「真是殘念到絕望的姊姊,真令人羨慕,能殘念到如此絕望。」祈求絕望,以絕望當成糧食的江之島盾子,對於無法得到的絕望,只能用忌妒及羨慕的仇恨。
稍稍踏出一步······
「那個、盾子ちゃん?妳要去哪裡?」
「蛤?我去哪裡還要告訴妳嗎?妳是我媽媽嗎?」
戰刃身上充斥忠犬光芒,監視著主人的一舉一動,讓江之島根本無法隨心所欲的行動,就這樣僵持了數秒······
「洗澡啦。」終於受不了忠犬的視線,江之島語氣充滿煩躁,將領帶拆下隨手丟給戰刃,身體一轉,走向一旁的浴室,關上門。
「煩死了,笨蛋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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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盾子ちゃん甚麼話都沒說。
寂靜,沉默,沉悶的空氣。
往常交接劇本時,盾子ちゃん總是一副國王的樣子,居高臨下鄙視人的樣子也很可愛······
不過那不是重點,這次的盾子ちゃん不一樣,劇本也與往常一整疊不同,而是一小張紙條
。
與其說是劇本,感覺更像指令。
但是因為與平時縝密的劇本不同,太過於簡要反而不知所措。
而且那指令語氣過於禮貌,讓人懷疑真的是盾子ちゃん寫的嗎?
也有可能······是自己還沒真正了解盾子ちゃん的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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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一關,雙腳踏進潮濕的地板,密閉的空間讓江之島恢復原本的冷靜。
已經習慣不開燈洗澡了,因為這樣才能感覺到被悶鍋煮沸的螞蟻的心情。
雖然是這麼說,但被煮沸的螞蟻心情還真是完全不了解啊。
將用緞帶及兔子所束住的髮圈拉掉,江之島走進用玻璃隔出的淋浴間。
平凡的校園生活已經膩了,看著整天笑嘻嘻的大家,令人厭煩的笑聲。
但這也是為了之後的事準備,為了讓最後結局能夠陷入深沉的絕望。
一定很美味吧?培養一年的感情被遺忘而自相殘殺,絕望的感覺。
「啊啊,好令人羨慕。」光是想像真相被拆穿時大家絕望的表情,內心就雀躍不已。
撫上水龍頭的把手,朝熱水的地方轉開,暖和的熱水淋灌而下。
將頭抬起,蓮蓬頭淋下的熱水輕撫著臉龐,用化妝品所掩飾的醜陋隨著水流至排水溝。
就算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照劇本走,自己還是得不到絕望。
不、就是因為所有事都照著劇本走,所以才感覺不到絕望。
所以今天才會給了姊姊不同以往的指令--
不過殘念的姐姐還是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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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子······ちゃん,妳還好嗎?已經在裡面很久了······」從門外傳來的聲音全是擔心。
「啊?不管我怎樣都不關妳的事吧。」回應的是語氣煩躁的聲音。
「還是說、妳想和我一起洗啊?」誘導式的問法,不過江之島並不期待回應,因為按照殘念姐姐的邏輯思考,她大概會說:「不行啦,盾子ちゃん已經是大人了,一起洗澡甚麼的不行啦······」之類的話吧?
真是弱氣,明明是姐姐,還是個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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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可以喔。」語畢,浴室的門扉被輕輕撬開,從外頭透進來的光照射在門口的人影上。
光線所照射的人影,身上沒有厚重的衣物,也沒有多餘的裝飾,就只是坦然的站著。
背著光,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直逼著江之島走近。
一步、
兩步、、
三步、、、
那時,江之島才回想起來。
就算是忠犬也會有發情期。
--(自主規範)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隔天的早上了。
令人厭煩的鬧鐘響起,讓江之島盾子恨不得想將枕頭砸了過去。
但是看到枕上的人還睡得那麼香甜,不由得放棄這個念頭。
將兩人一同蓋的被子拉上,遮住自己坦然的身體。
「啊啊、反正上課甚麼的也已經膩了。」
說完話後,江之島停下鬧鐘,再度躺回床上。
「嘛,這次的指令:【讓我的身體感到絕望。】算是做得不錯吧?被殘念姐姐強壓在浴室吃乾淨,又回到床上大戰好幾回合,確實是很絕望,不過搞到隔天起不來什麼的,果然就算是超高校級的軍人,在性方面還是很弱呢。」
將頭微傾向戰刃的肩膀靠著,並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語氣說道。
「不過呢,還是辛苦妳了,最喜歡妳囉,殘念的骸姐姐。」
語畢,江之島閉上眼,再次邁入絕望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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