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orlorn_24 于 2013-8-30 20:31 编辑
【04】
你和三笠•阿克曼鲜少能分到一组，不过一旦目标一致便是最强的组合，无论多么艰巨的任务你们都能完美的完成，明明只擅长单独行动的你，在与她在一起时，却能做到奇迹般的默契，这让我感到深深的惶恐——她正在逐渐取代我的位置，成为你的伙伴和依靠，并且比起我们共同面对敌人的时候，更能让你开心……
你们通常能够毫不费力地夺得小组第一名，但也有意外发生……
那一次的野外训练，你们被分作一组。烈日如火的夏季，荒芜的高山上寸草不生，到处是风化的怪石陡坡，干燥的风将呼吸中仅有的水分也一同带走。你们的任务是寻找到藏在这些险山深处的四件指定物品，水和干粮消耗得很快，最后一样物品却迟迟无法找到，你们约定了会和的地点后分头展开寻找。
空手而归的你迟迟没有等到三笠的出现，焦急地等待了一夜之后，你开始沿着她前进的方向寻找，你仔细地翻过每一个洞穴，检查每一个陡崖，终于在远离驻扎地的绝壁下发现了受伤的她——以及她紧紧握在手上的最后一件目标物品。你面无表情地骂她“傻瓜”，却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为她上药包扎，然后背上她开始往回走……
烈日炙烤着大地，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你背着一个高你许多的人艰难地在荒山上跋涉，干粮和水都已经没有了，她要求你放下她回去请求救援，然而你竟拒绝得如此坚定，一如你当初决心离开故乡的夜晚。她已然没有力气跟你争，失血过多的少女开始昏迷，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恍惚中耳畔传来低喃声，“水……水……”
你咬着牙继续向前，心却像是被什么人紧抓着，无法忍受，你无法忍受这个最强的敌人死在自己的背上，理智与感情在内心剧烈的纠结，你最终还是将她轻轻放下，在她的唇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那次野外训练回来之后，她似乎更加关注你，感谢的话一次也没说过，但是经常多管你的闲事，疲惫的时候，寒冷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她总是能突然冒出来，沉默地给你温暖。她也几乎不再找你的麻烦，从前轻易就会动手的事，现在她会先听你的原因，即使偶尔打闹起来，也没有了从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反倒像是亲密的伙伴了。
你一如往常的淡漠，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而我却越发讨厌这个让你不再为责任日夜不安的人，因为我透过你的双眼看到的再不是大片的虚无，而是她的身影，沉默的，认真的，发怒的，浅笑的……三笠•阿克曼，那使你感到温暖的怀抱，在我看来也仿佛炫耀一般刺眼——那是我永远无法给予你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事实上也什么都办不到，无法左右你的决定，也无法切断你们的联系，我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渐渐放弃，我无法干涉你的世界，也没有资格说出“爱你”这样严肃的词语。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感到失落，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呢？你为什么不再对我说话了呢？你为什么把目光移到了别人身上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呢？……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木质的床板。
事实上，你应该是睡在上铺的，所以有一瞬间我怀疑你是不是梦游了才会跑到这里来。我默默等待着你回过神来，可你一直呆呆地盯着床板看，直到眼睛有些酸涩，才缓缓地眨了一下。我第一次不明白你的想法，为什么还不起来呢？然后我试探着转了下头……
——能动！
我震惊地看着隔壁床上的萨沙，缓缓坐起身来，还有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梦。双手是人类皮肤的颜色，衣服是军队配发的衬衫，试探着扯了一根头发下来……
——好疼！
……是黑色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地拉起衬衫看了看这具身体的腹部，终于能够确定那个最悲惨的猜测——三笠•阿克曼。
——为什么是这家伙？
我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嫌弃地瞥了一眼床边折叠整齐的旧式红色围巾，我才不会说阿尼曾经在心里设想过无数个用这条围巾弄死三笠•阿克曼的方法——在每次满脸无所谓其实心里被气得半死的时候。
抬头望了望上铺的床板，不悦的心情很快被兴奋代替，我终于可以……！
窗外还很黑，似乎天才刚刚亮的样子，宿舍里一片安静，我小心翼翼地爬到上铺，然后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蹲坐在那张床的一角，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阿尼恬静的睡脸——以一个从未有过的角度，生怕错过一个细节的，紧紧地盯着她，然后在那双美丽的蓝眸被阳光照亮的时候被人恼怒地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
“咣！”
随着巨大的声响，刚刚醒来的众人很快地围过来露出担忧的神情，“三笠！？你没事吧？”、“三笠，怎么会突然摔下来啊？能起来吗？”、“三笠？三笠？喂，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我有点茫然，从没真正与人接触过，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直到上铺那只娇小的金发少女也靠近过来，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仍旧是面无表情，“喂，你该不是摔傻了吧？”
——阿尼在对我说话！必须得回答点什么！
这份激动的心情快要难以抑制，就像小孩子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令人敬仰的英雄一般，心脏砰砰地跳着，生怕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张了张嘴，担心她等急而想快速地做出回答，却又忍不住仔细地斟酌词句。
“我……”努力地回忆人类语言的发音方式，“我……没事……”说出来了！用这幅身躯的话可以对你说话！“……阿尼。”以这样的距离定定地望着那双美丽的蓝眸，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哇！真的假的？三笠笑了！”、“三笠居然笑了耶！”、“不会是真的摔到头了吧？”……
我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对那群热情关心同伴的女生们一次次地回答“没事”，直到她们渐渐离开去做自己的事，而在这期间阿尼已经转身去拿军装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她，甚至不愿意眨眼，这样占用别人的身体不知道会维持多久，至少在那之前不想错过能够从不同角度看见她的任何一秒。
金发的少女自顾自地穿着衣服，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青蓝色眼珠冷漠地望向我这边，“你为什么要盯着我？”微微挑起的眉梢是好看的角度。
“啊、啊……我……因为……”我有点慌张，第一次和她说话，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脏拼命地跳个不停，我几乎无法思考了，“因为……我喜欢看你。”我看到她愣了一下，更加明显地挑眉，仿佛看见什么奇怪的生物一般，害怕她会觉得我是在与她作对，连忙解释道，“是真的！我喜欢看你！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喜欢！”
这次她不止愣了，还微微吃了一惊，然后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似的皱着眉将视线移向一旁，我知道她隐藏自己的慌乱时经常会这样，不过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看，才发现她还有一点点脸红，“……不要这么大声地说这种话，脑子摔坏了吗？”
我这才发现，身旁有无数道窃笑的视线投向这边，她一向受不了别人的关注，更何况是这种看好戏似的目光，于是她迅速地转过身去穿衣服，顺便用布料挡住了自己所有的表情，冷淡地说道，“摔傻了也不关我的事，是你先鬼鬼祟祟地蹲在别人床上的。”
“嗯，不是阿尼的错，是我不好。”我笑着点了点头，依然站在原地看她，那件白色的连帽衫被她穿了半天也没探出头来，虽然一定是故意的，不过这样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困在衣服里挣扎的小猫似的，格外可爱。
——好想抱抱她。
这样想着，忍不住靠近过去，不过她显然比我想象中更有警觉性，快速地穿好衣服，抬起漂亮的蓝眸警惕地看着我，“你又要做什么？”
“那个……可以……抱抱你吗？”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这样突兀的请求会惹她生气。
“哈？”果然，她奇怪地瞥了我一眼，“你果然是脑子摔坏了。”说罢，转身就走。
望着那她渐渐走开，我愣了一瞬，然后是空前的恐惧。我们从没有分开过，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这是第一次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是怎样看待我的，生气了吗？不想见到我了吗？被她讨厌了吗？未知的感觉让我害怕……
——原来你冷漠的表情是如此让人惊慌。
我望着那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心脏渐渐悬起，我不敢想象视线里没有她的情况……
——不要离开我！
“阿尼！”我快步追过去，焦急地想要拉住她，却不知道人类的身体应该如何控制力度，只是轻轻一扯，那个纤弱的身体便失去平衡地跌入到我的怀里。原本只是偶然的，却忍不住加重了力道锁住，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有机会真正将她拥入怀中，这真实的触感让我几乎不忍心放手。
“喂，干什么？放开我！”少女挣扎了两下，力气敌不过我，便挑起凌厉的视线瞪过来，青色的眼眸一片冷意。
“阿尼……阿尼……”我把头埋在她纤小的肩窝，第一次，紧紧地抱住她，几乎想将她揉进我的身体里。只想呼唤你的名字，只有这一次机会，我可以呼唤你的名字，“不要讨厌我，求求你……不要讨厌我。我会一直一直守护你，所以……不要丢下我不管。”我忍不住哭出来，很多很多年一直忍耐着，等待着，想对你说的话，终于传达到了……
大约是被我突然的泪水吓到了，怀里的少女渐渐安静下来任我抱着，沉默了一会，她略显担忧地伸出手来，轻轻擦去了我眼角的液体，“三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样温柔的动作，却是对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我是谁，但即便我想，也不可能在众人环绕的宿舍里说出“巨人”这样禁忌的词语，我不想破坏了她的命运，还要害她暴露身份。
“没事，”我抱紧着那比想象中还要瘦小的身体，轻轻对她说，“我大概真的是摔傻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就只记得你。”
阿尼愣了愣，忽然察觉到大片围观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那你今天在宿舍休息吧。”
“可是……那样我会见不到你。”我本能地抗拒这个命令，却又找不到拒绝的权利，只好小心地向她争取，“那个……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所以，让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阿尼？”我紧紧地盯着怀里人的表情，没有血脉的链接，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即使只是短暂的等待也让我分外恐慌。
阿尼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转身对上我的视线，“知道了，所以……嗯……别哭了。”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然后拉着我的衣角回到床铺旁边，“快点穿衣服，集合的时间快到了。”说罢，拿起那条红色的围巾递给我。
“不要。”我脱口而出，然后又忽然反应过来这不该是对主人的态度，小心地看向她，“那、那个……我不想戴围巾，可以吗？”
“嗯？”金发少女有点奇怪地看着我，“你不是一直把这个看得比命还重要吗？今天为什么不想戴了？”
我犹豫着该不该说，不过撒谎这种技能我的本体便不具备，所以到我这里更加打了折扣，“因为……我怕阿尼会用一千种方法勒死我。”
阿尼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来，“你还挺知道的嘛~”
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她这样生动的笑容了，即使不用血液的链接，我也能感受到那份淡淡的暖意，没有绝望，没有使命，没有杀戮和死亡，只在这样一瞬间，笑得像个普通的少女。
我痴迷地看着她，阳光下金色的发丝闪耀着亮丽的光泽，微扬的唇角是快乐中带点挑衅的神色，这样神采飞扬的她只有在格斗场才能见到，而现在，就在“三笠•阿克曼”存在的每一个瞬间。
我忽然明白了，只要能够守护这样的她，即使是我自己，又有什么不能抛却的呢？……
===============================================================================================
下次完结~我终于能写完一个故事了……【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