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昔日的色彩已經消逝了嗎…在妳身旁的感覺已經不是以往那般幸福了嗎…儘管空間成了黑白，我，還是想繼續待在，妳身邊──

美穗子：「啊…」微微發著翠綠的光芒，收起背後四片半透明的翅膀，剛回到了天界的美穗子，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久：「妳回來啦」久從身後悄悄地環抱住她的腰「怎麼去了那麼久呢」

美穗子：「呵呵，下次要不要做個便當帶去呢」輕輕地笑著，美穗子用調皮的口氣逗著久

久：「哦？那妳打算怎麼彌補我的寂寞呀」在耳邊細語著，久輕吻著美穗子的髮絲

美穗子：「什、什麼彌補呀，久真是的」臉上一陣羞紅，美穗子稍稍做了反抗的動作，想從久的擁抱中掙脫

久：「不行唷，調皮的精靈是要受懲罰的」久改變了姿勢，單手環繞過美穗子的肩膀，另一手則托起她的下巴，將臉轉向自己

美穗子：「唔…」能夠清楚感受到彼此氣息的距離，讓臉的溫度又升高了一截──

「竹井久！」劃破了兩人空間的一聲怒喊，從不遠處傳來

久：「呦，照兄怎麼會在這裡呀」久不捨的放開了美穗子，忍下了不滿，用著輕快的語調向迎面而來的照打了招呼

照：「妳到底想做什麼！竟然就這樣答應宮永」伴隨著明顯四溢的怒氣，照來到了久的面前

久：「啊啦，這是在指什麼事呢」平時穩重的照，竟然也有如此一面，對現在的照產生了新鮮感，久決定繼續裝傻，靜觀其變化

照：「那種等於是丟掉一生幸福，腦子不正常的人才會想被施予的神力，妳竟然用在宮永身上？！」激動著，沒有想到才稍不注意，妹妹的幸福竟然就這樣丟了，照怒視著眼前的久

久：「唉呀，眼神好可怕，還是饒了我吧」雖然有些寒顫了，久依然用著調皮的口吻說著「再說，那可是宮永求我的哦，是她本人的意願」

照：「切」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既然是咲的意願，照也無法怪罪久什麼「宮永的幸福由我來給就足夠了！」說完，照便展開了她藍黑色的翅膀，直往殿堂外的雲層穿

美穗子：「這樣好嗎…」照所展現出的態度令人有種不妙的預感，美穗子尋求著久的想法

久：「宮永與那位人類女孩僅相處了短短三天，竟然就願意為了她拋棄自己的一切，老實說我到現在都還在考慮著是不是該強行帶宮永回來的」收起了先前玩笑般的口吻，久少有的正經說著「這次宮永所選擇的投資報酬率，真的還會有正值嗎」陷入了沉思，久的表情上寫滿了擔憂

美穗子：「時間長短不是問題，放心吧久」握起了久的手「相信她們」美穗子微笑著說

久：「美穗子妳…」一直封印著的右眼睜開了，就像寶石般，彷彿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藍色眼眸專注的盯著久

美穗子：「我從來不會看走眼的哦」美穗子自信滿滿的說著

久：「嗯，那我去勸照回來吧」一句令人安心的話，久減輕了不少憂愁，臉色也不再是那般嚴肅

美穗子：「真金不怕火煉，真愛不怕考驗，我覺得照前輩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我們就看著吧」

久：「呵呵，美穗子學壞了哦，偷窺是不好的行為呢」看著美穗子認真的說著一番道理，久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美穗子：「呃、才不是偷窺呢！是觀察哦，再說這個是久教壞我的吧」聽到久又想戲弄自己的發言，臉一陣微紅「真是的」美穗子將臉轉向一旁

久：「呵呵──」再度摟上了美穗子的腰，久溫柔的說著「妳說她們會不會像我們一樣相愛呢」親吻了美穗子的臉頰，久的臉也微微發紅著

美穗子：「唔…」久突來的舉動，讓自己楞了一下，接著是一個滿足而溫暖的微笑「嗯──」

和：「诶…」又一次的鐘聲響起，跟隨人潮的湧動，和回到了自己的教室，角落的位置，以往總是只屬於自己一人的空間，如今卻多了一個人影──窗外透進來的日光，打著少女棕色的短髮，清秀的臉龐，火紅色的眼瞳，熾熱反襯著此時的平靜，視線只專注於手中的書，散發著與喧鬧的班級完全無法相容的文學氣息──和緩緩地走向自己的座位，視線卻沒有隨著腳步移動，而是駐留在女孩身上，在她的身邊，彷彿能夠感受到，靜止的空間裡，有種優美的透明旋律，正被譜著──

和：「之、之前好像沒有在這堂課上看過妳呢…」凝望了片刻，對方依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視線，和鼓起勇氣吞吐著文字「我是原村和，請問妳……」

「宮永」沒有等和說完，平淡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說著「我姓宮永」依然看著手中的書，沒有看和一眼

和：「……」時間就像被她的語氣凍結了，尷尬的氣氛瀰漫了片刻「宮、宮永…同學，妳的名子呢？」永遠只放著寂寞的鄰座上，好不容易有了人來填滿，但鄰座的她卻不怎麼開心的樣子，擔心寂寞再一次歸來，和有些慌張，小心翼翼的問著

咲：「……」“我的…名、子……”面不改色，依然看著書本，眉毛卻用和看不見的幅度，抽動了一下

和：「那個…」看著她遲遲沒有回應，和開始有些著急

咲：「請妳不要打擾我看書」打斷了和繼續說下去，彷彿要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音調，冷冷的說著

和：「…對不起」被咲的話震懾了，先是驚訝的看著她片刻，和失落的道歉一聲，低下頭去──

充滿色彩的教室空間，唯獨這個角落，有妳在的這個角落，漸漸染上了黑白……

和：「宮、宮永同學，可以的話，要不要一起吃午飯呢？」將近一小時的課程，咲依然埋頭專注於自己的書，教師的解說聲與同學私下的竊語，全都傳不進和的耳中，這堂課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可怕，一直凝望著鄰座的她，抱持著莫名的期待“我在期待什麼呢”反覆的這樣詢問自己──經過一節課的蘊釀，隨著下課鐘聲的響起，和鼓起勇氣嘗試著邀請

咲：「我下午沒課，先走了」一樣是不偏不移的視線，咲依然不看和一眼，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間接拒絕到

和：「呃、我下午也剛好沒課呢，不然我們一起走吧」醞釀一節課的勇氣，怎麼能一下子就被擊沉呢，和不放棄的繼續邀請著「路上再去吃點東西…」

咲：「是叫原村對吧」冷漠的語氣帶著沉重，咲站起身來，不耐煩的說著「能不能請妳別…」話只說到一半，原本看向和用的煩躁地眼神，在一瞬間化成了驚嘆──披肩的粉色長髮，隨著窗外透進來的輕風，微微飄逸著，背對著窗邊的日光，白芒的光色線條框出身體的輪廓，正面打著淡淡的陰影，襯托出清晰的藍瞳，正一眨一眨地望著自己，透出些許的恐懼、緊張與一絲期待──“好美…”在心中閃過了這麼一句話，咲的腦海中早已化為一片空白，忘卻了還未說完的話語

和：「宮永同學？」“一直是同一種神情的她，現在是因為自己而有了不同的表情嗎？”和暗自竊喜，在意著咲沒有說完的話

咲：「……」沉浸在眼前的這幅畫中，聽不見任何聲音，咲出神的看著和，“真希望時間就此靜止”，在一瞬間有了這種念頭

「小和──」

咲：「啊…」從走廊傳來的呼喊，擊破了夢境般的氣氛，將咲拉回了現實

和：「是須賀同學啊…」掩藏著仇視的眼神，和用平淡的語氣，冷漠的說著

京太郎：「妳上一節課怎麼不在呢？我找了好久呢」毫不遲疑的跨進不屬於自己的班級，京太郎來到和的面前，馬上就先用雙手握起和的手

和：「上一節課？我…」和微微皺起了眉頭，現在只想把手抽離京太郎的掌中

京太郎：「算了，比起那個，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吧！」不懂得觀察和的變化，也不給考慮的時間，京太郎拉著和，有著強硬意味的邀請著

和：「可是我…」感到有些為難，雖然很厭惡這種被強迫的感覺，但一想到對方也是出自好意，和就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咲：「……」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咲，早已恢復成原來的面無表情，拿起早上未看完的書本，就直往教室外走

和：「啊、等等，宮永同…」發現了咲的離開，和慌張的試著留住她

咲：「太好了呢」不等和說完話，咲便發語到「有人陪妳吃午餐囉，原村同學」感覺有些諷刺的意味，咲淺笑著，丟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

和：「不、不是這樣的…宮永同學！」消失在轉角處的身影，並沒有再次出現，儘管和放聲的喊著，咲都沒有回頭

京太郎：「走吧！小和」忽略了此時的氣氛，京太郎依然只在乎著自己與和相處的時間

和：「抱歉，須賀同學」劉海遮住了眼睛，和拿起整理好的背包，無力的說著「下次再說吧」隨著語末的落下，和奔出教室，跟隨著咲之後，消失在門口的轉角處──

咲：「……」正午，大地最光明的時刻，冬日裡的陽光，沒有熱度，只是特別明亮，但在年末將近的現在，今天還算溫暖──走在無人的石磚道上，手裡拿著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眼中，抬頭望著白茫的天空，萬里無雲，強烈的日光直照在臉上，讓咲不自覺的瞇起雙眼，用手微遮在前額「……」難以言喻的心情還殘留著，咲收回了視線，將手按在胸前，對著頻率還維持在稍快的心跳，感到不可思議──

和：「啊、找到了──」發現了在遠方的身影，和正興奮得想跑上前去──「宮永同…」

咲：「啊！」若有所思的走著，一個不小心便踢到了石磚間的縫隙「唔…」跌倒在地，咲痛苦得發出了微小的聲音

和：「……」收回了剛跨出的腳步，和在原地愣住了，看著這一切突然的發生「平…平地摔」過了許久才從口中脫出了幾個字，好像，有些懷念？……「啊！」拉回了差點陷入沉思的意識，和驚覺到了現在不是出神的時候，重新踏出了步伐「宮永同學妳──」

「妳沒事吧」

咲：「嗯？」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雙腳，使咲好奇地抬起頭來，日光炫目著，隱約只能看見紫紅色的髮絲，與伸出的手「……」沒有握住眼前的手，咲自己站起身來，冷靜的看著陌生的她「誰？」不帶好奇，平淡的語氣問著

「不記得了嗎？我是照呀」看著停留在咲身後一臉茫然的和，照露出了一個詭異的淺笑「我是妳的戀人呀」

和：「……」刻意放大的音量，如照所願的傳入和耳中，瞬間睜大的眼，縮小的瞳孔，微張著嘴，欲言又止的，和驚訝著

咲：「……」與和正好相反，沒有過多的反應，看著滿臉笑容的照，一會兒，拾起落在地上的手提包，從照的身邊擦過，咲顧自的走了

照：「等…」咲意外的冷靜，讓照的錯愕一瞬間全浮現上臉，猛然地轉身，照跟了上去，很直接地挽上咲的手臂「妳就這樣丟下我哦？」有些不甘心，照半撒嬌的說著

咲：「我沒有戀人」繼續埋頭於手中的書，對於突然被挽住的手臂也毫不在意，只有冷漠的聲音響起

照：「我會對妳有所幫助的」隨著一個神祕的微笑「因為我們是同個世界的人呀」照靠近著咲的耳朵，細語到

咲：「同個…世界？」“接受別人的好意，將會使對方不幸”從有意識後，就處身在陌生的環境中──教室的角落，沒有人過問自己，也沒有人特別在意，好像自己原本就是班上一個理所當然的存在…看著手裡的書，腦中卻是空白的混亂，自己從何而來，又為何出現在此地？想不起任何事，也沒有任何記憶可以去想，只有幾句話“傷害重要的人”能記起的，只有這不斷在腦內回響的話語──咲也隱約感覺到了自己的與眾不同，側過視線，咲瞄了瞄抓著自己，滿面笑容的照，那些令人在意的語句，又再次閃過腦海

照：「妳想的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像是看穿了咲的心思般，照開心的說著「謝謝妳替我著想，不過不用擔心哦」

咲：「隨便妳」對照的喜悅及感謝不以為意──對咲而言，她在意的只是那些話，關心的只有自己的身分與記憶

和：「…回家吧」看著咲與照並肩走遠的背影，和已經不知道該持著什麼樣的表情了，同樣是面無表情，但不同於咲的那般冷漠，展現的盡是空虛……

漆黑的空間裡，安靜得將時鐘的滴答聲，清晰地回盪在房內，描述著時間的流逝，從窗外偷偷溜進來的月光，是房內唯一的光亮，微照著窗旁的書桌上，埋頭在自己的臂彎間，靜止不動的少女

和：「好熟悉…」微微抬起了頭，自下午回到家中，洗完澡後，數小時間，這是和的第一個動作「我是…怎麼了……」紅腫的眼睛，毫不掩藏地透露著先前淚水的宏勢──為什麼，對今天才第一次見面的她，會如此得在意；為什麼，平地摔，明明是那般搞笑的畫面，卻只讓自己有著無限懷念與悲傷的感覺；為什麼，看見她與不是自己的人親密地漸漸遠離眼前，會不自覺的痛心流淚──還有，還有太多太多個為什麼了“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意識，卻理不清自己真正的思緒…”這是數小時間，反覆不斷，詢問著自己的一句話──和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今天看得見了，被太陽反射映照出來的，一半的月亮，另一半就像描述著此刻的和「為什麼妳總會在我難過的時候才出現…」在無人知曉的陰暗角落裡，獨自的──淚水又悄悄地劃過了臉龐，“這樣美麗的女孩子，帶著這張臉不是太浪費了嗎”，每當哭泣的時候，總會在耳邊響起的一句話，有多久沒有聽見了呢？是如此的令人懷念──用手輕輕覆蓋住雙眼，和想與聲音的主人立下一個約定──「這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