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弘世堇 于 2013-2-10 04:44 编辑

章八

臼沢塞来到神境之外的小城居住已有四天。不过这四天中的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外搜寻的状态，只有极其疲惫的时候才回来小憩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了搜寻。

倔劲儿已经上来了，不把目标堵进死路里，她绝对不会罢休。

这就是臼沢塞的性子，虽然她也因此吃过些暗亏，却也不以为意。

正常说来，过去了四天时间，目标早该逃得无影无踪了才对，塞却察觉得到那妖怪就在这片区域、未曾离开。

不、与其那样泛泛的说是「这片区域」，不如肯定些说——就在雾岛神境之中。

越是寻找，越是确定。渐渐地，她心中已经生出了对雾岛神境的不满和不屑。

没错，那是与神明沟通的人们集中的地方。那里的人，因为无限接近神明，甚至被附近的人们视作半个神明。在这短短的四天时间里，臼沢塞对此有直接的认知。

小城里的人，对雾岛神境的崇拜和迷信超出了臼沢塞的想象。她亲眼看见不知是神境中什么身份地位的神官的车驾路过，整条街的人们跪伏在地顶礼膜拜的场面。在那一片屈膝中，只有她一个人是站立着的，车子里那个神官倒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周围的人站起后各个对臼沢塞横眉冷对好像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神境能够维持并收集到如此庞大的信仰之力，也难怪那几个家伙能够在诸多神明之中一直高高在上。

臼沢塞把一颗黑色圆石握在手里，那石头表面已经光滑无比，显是长期被把玩的结果。她站在小城东北角的高处，望着远处那重重山峦，再次做出了决定——想办法溜进神境去搜查！

嘛……虽说偷偷摸摸的举动不太符合臼沢塞的身份，但远野山出来的才不管那些看上去听上去威风却对事情无任何益处的东西，自己想要怎么做便怎么做就好。

如果包庇那只妖怪对神境来说有好处，那帮神明的侍从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包庇吧。

什么半神一样的存在、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境……

臼沢塞拿出另一枚黑色圆石，用力捏下去……那黑石碎裂化成飞灰，隐约成像。银发的少女紧皱着眉头，似乎刚被人从美梦中吵醒，迷蒙着双眼看向臼沢塞这边——

「塞、有事吗？」

「嗯，虽然不想麻烦你，但恐怕要你和胡桃来帮忙了。」

「你现在是在……？」

「雾岛神境之外。」

「好远……好懒……不去……」

飞灰凝成的少女幻想逐渐淡去，臼沢塞轻叹了口气，挥手召出了一扇黑色石门。

门扉开，银发的少女正面朝下趴在大床上呼呼大睡，还有位小个子的黑发少女扑腾扑腾的从里面跑出来迎接。

「总算来啦，我快闷坏了哟。」

少女的眼睛圆溜溜的，说完这话便嘟起了嘴，小脸有些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开心还是生气。

「你的伤一直没好，我可不敢放你出来。」

「我的伤早就没问题了，倒是小白，连续睡了十多天，没问题吗？」

「………………大概、没问题吧？」

臼沢塞忽然想起了雾岛神境那位姬様。

同样是常年沉睡之人，那位姬様却是因为神降之力。

再看看那面朝下趴着睡的白望，臼沢塞忽然想到如果这家伙也能引来神明降临……

算了，神明要的都是勤快的仆人，要的是就算睡着了一动不动也能聚集信仰的仆人。白望这样懒到什么事情都不想做的，也只有自己肯收留了。

「小白……太远了什么的，找借口也要找个像样的才对啊。」

「…………懒。」白望依旧卧在那里，只是歪过了头看着塞。

「好啦，快别犯懒了。起来帮我个忙。」

「……真的好懒。」

「…………」

白望和胡桃，这两个家伙就居住在臼沢塞的塞石之门中。可以说，臼沢塞走到哪里，她们也会随之到哪里。若非如此，臼沢塞才不会让她们来帮忙。以远野山到雾岛神境的距离，等她们到了那个自己一直追寻的妖怪恐怕早就连气息都逃逸得所剩无几。

「唔……你就让我回去歇着吧……」白望坐起来，用手顺了顺睡乱了的头发，却不知怎么的反而越顺越乱。大概是心里想着「啊、好懒」，便放弃了顺头发这件事，只坐在那里又完全坐不直的模样看着塞。

「真是的……」这几天来都有些烦闷的臼沢塞，因她那话语有些恼火了，「没记错的话，你是我的仆人才对吧？！」

「啊……说出来了！」白望还没什么反应，胡桃先跳起来指着臼沢塞大声说道，「果然是这样希望的吗？」

「……抱歉。」

臼沢塞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的确，之前为了保护她们两个，将她们卷入了自己石门之内。也因这举动，她们变相成为了塞的仆人。然而在那之前，三者都是从某种层面上讲相当不可思议的青梅竹马关系。

臼沢塞早就对白望的天生懒惰习以为常，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心情过于烦躁，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提起「仆人」之类的话。

然而正是心中有所期望或者已经认定，才会把某些话脱口说出不是吗？

「塞想要让我忘了刚刚的事情的话就快拿出点诚意来吧！」胡桃原地跳着，看上去并没因为刚刚塞所说的话生气，反倒是以此要挟起塞来。

「……诚意是指什么？」

胡桃这家伙，从未见她对什么事物有特别的偏好，就算是塞和她认识了这么多年要想想出取悦她的办法也有些困难。

「嗯……诚意就是，比如塞像我一样坐到小白身上补充力量怎么样！」

「谁会像你一样用那种方法补充啊！」听到胡桃这奇怪的建议，塞脸色瞬间红透的同时也大声反驳起来。把坐在别人腿上称为「补充力量」的普天下只有胡桃吧！

「那让我坐到你身上补充力量我也不介意的。」

「…………」

于是片刻之后，塞默许了。虽然在这小城之外的高处唤出把椅子来坐在上面然后再让胡桃坐到她腿上「补充力量」之类的事情实在太过奇怪，塞还是努力忍着心中那直往头顶冲的羞耻感去这样做了。

「塞……我记得你是去追那个红发的妖怪了吧。」白望皱着眉头，和塞一起望着远处的神境。

「嗯，那家伙……很有可能就在那神境里，被那群巫女包庇起来了。」

「包庇啊……」白望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词吸引。包庇的话，就意味着通过正常手段不太可能捉到那只妖怪，这也是塞会找自己和胡桃帮忙的原因吧？

事实上，只要是塞希望的事情，白望即便一百个不愿意并且以困乏疲惫等为借口努力逃避，到最后却总会紧皱着眉头答应下来。

朋友……只有塞和胡桃两个而已，对于白望来说。

「让我考虑一下……」白望这样说着，边用手揉了揉眉心。

听她说了这话，塞脸上绽出了笑意，胡桃也是坐在塞腿上「呒呒」的轻声笑了出来。

然而接下来白望的话，却让塞脸上的笑意尽退。

——「塞，可不可以告诉我追着那妖怪不放的原因。」

其实还有其它想问的，但白望觉得只要问出这个就足够了。其余的事情，塞想说的话，自然会说出来的。

「白望，你听说过“崩落之劫”吗？」

原本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看上去相当悠哉的胡桃，听到塞的这句话之后也凝固了表情。

那个名词所代表的意义她并不完全了解，但光是看字面也能隐约猜到些什么了。

「我们……边想办法混进神境边说这件事吧。」臼沢塞说道，白望和胡桃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拒绝之类的话语。

「崩落之劫？」

雾岛神宫中，巫女对红发的妖怪说出这四个字时，那妖怪正坐在大木桶中沐浴。

听见这光从字面上就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词汇，妖怪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让热水更充分的包裹住全身。

而后，她壮了壮胆子，开口说道——「小莳ちゃん……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很害羞……」

「诶？！」

她不说出来的话，神代小莳自己根本不会察觉，自己的目光正直直落在妖怪少女身体最私密的地方。

没有被提醒时倒不觉得怎样，一旦被她出言提醒了反而在意起来。神代小莳并没有移开目光，反而认真端详起这妖怪的身体。

初见时她就是这样全身赤裸吧？

神代伸出手去，用指尖轻触了她的肩膀。

成长得真快……从外表上看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从身体内明确传递出的「活着」的气息让这具身体不再像当初那样只像是个人偶一般。

指尖沿着肩部的线条向上，越过脖颈，落到下巴上。神代仔细端详着，若有所思。

「小莳ちゃん……？」

能够摹写他人「本能」的照，觉得胸口在剧烈跳动着。想要倾身向前、又同时脑中产生着阻碍之念在牵扯自己。

最终，阻碍的念头占据了上风。照觉得身体又重归自己支配，但心脏的跳动犹未平复，让她没有时间去思考适才那究竟是种怎样的本能。

「照，“崩落之劫”啊……是这个结界中的人都无法躲避的灾难。」

对，这个结界。

待它彻底运转，便连一只蚂蚁都钻不出去。

劫难到来，谁都别想逃脱。

因为这劫难，本来就是神明发起的祭典。

雾岛山的外围，臼沢塞一行不出意外的遇到了麻烦。

雾气阻拦了她们前行的道路。这应该是结界壁垒的一部分，用迷雾来迷惑人的判断力，让其自然而然的远离结界是最简单又平和的办法。

「迷雾而已……」臼沢塞嘀咕着，正要动手驱散这些雾气，却被白望拦下。

「塞来做的话，声音太大了，还是我来……」

既然白望都不嫌累的主动要求了，臼沢塞自然不会和她在这种小事上客气，何况迷雾之类对白望来说本就是最普通的东西。

「也没有必要驱散这些迷雾，我们毕竟是来查探不是来破坏。」说着，白望指了指东北的方向。那是条死路，至少从外表看来是这样。不知名的古怪树木枝杈横生，层层叠叠的将那边拦得严严实实。白望向那边走去，伸出右手在那堆枝杈上抹了抹，便显出了一条小路，「走吧，这边才是正确的。」

于是臼沢塞跟在她身后，也走进了那条小路。眼前景色一晃，便立刻变成了另一重光景。密林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满了长可及腰的干草的草原，一眼望去处处无路、处处是路。

「利用迷雾和幻象引人迷路而后离开，但如果有谁识破了幻象，就会触动界中之界，被送到看上去更让人迷茫的地方。」

「原来如此，不过对迷途之家的孩子来说，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吧？」

白望没有说话，她直直的向着某个方向前行，然后用重归雾岛山密林之景的事实做了答。

来自远野山上的迷途之家的妖怪，那里本就是充满了迷雾和陷阱的地方，被称为「幻象的起源之处」。在远野山附近有个传说：若能不依靠任何帮助便突破迷途之家的幻象，来到迷途之家的妖怪面前，见到迷途之妖的面貌，便能获得幸福。

大概在遥远的远野山，此刻就有少女正努力破解着那些幻象，希望能见到幻象之妖来获得幸福。但谁都不知道，幻象之妖因为躲避自己的劫难住到了塞石之神的石门之中，并来到了这雾岛山上。

有白望在，迷雾已构不成任何威胁。她们顺利突破了笼罩在最外围的迷雾带，摸到了核心结界之外的地方。

「喂喂，我说这些巫女是怎么回事，居然会用妖怪来做结界看守哦。」胡桃在白望面前跳着，高举起手来吸引着她们的注意力。

「连神宫里都能豢养妖怪，用妖怪来做看守也不算奇怪了。」

「很让我不悦啊，豢养妖怪这种事。说起来，她们中的头领是被称为“姬様”的吧？」

「嗯，虽然“头领”这称呼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说到“姬様”就没问题了，她们就是那样称呼的。」

「把我们妖怪当宠物一样豢养并驱使，我真想看看是什么屎样子的姬様啊。」

「胡桃你的用词还真是……」

臼沢塞正因胡桃那恶毒的用词无奈时，胡桃忽然惊叫了起来。

她被什么东西高举了起来，双腿不停的踢腾、双手也不停挥舞，但就是无法挣脱。

——「不许你说姬様的坏话！」

声音的发出，说明的确是有什么生灵在那里。不等臼沢塞或白望费力，那家伙便因过于激动显露出了身形。

那是高得出奇的女性妖怪，全身笼罩在黑色的雾团之中，长发披散在身后，双眼是血红的颜色。

光看外表的话，倒是一副凶恶的模样。但臼沢塞喊出她的真相时，就有种老虎式神被戳破变成一打废纸的感觉。

山女，在妖怪中是低等战力层次，除了诱惑进山的人类流连忘返与之交合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出众的能力。

「胡桃……你小心了，她要和你交合。」

知道这妖怪只是看上去很可怕，其实没什么威胁性之后，臼沢塞坏心眼的说道。

「快放我下来！不要欺负我个子小！」胡桃却不管什么山女不山女、厉害不厉害，她只知道自己被一个有一个半的她那么高的家伙举到了半空，这绝对很可怕的好吧！

「你说姬様的坏话，我就要欺负你！」山女举着胡桃，干脆还左右晃了起来，直晃得胡桃眼前冒星星头脑发晕。

「姬様？是说雾岛神境的姬様吗？」察觉到这妖怪并没有多少恶意，臼沢塞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对！就是她！」双手一松，她把胡桃扔到了地上，然后在塞的面前蹲下来眼睛放光的问道，「你认识她？！」

「…………倒是见过面。」

一旁的胡桃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那山女一兴奋起来，便直接把她扔了下来，半人高的高度不至于摔坏人、当然也摔不坏胡桃这只妖怪，但疼痛还是免不了。

「你呢？和那个姬様很熟吗！为什么要为了她欺负我！」站到山女面前，胡桃几乎指着她鼻子质问着。说起来，是她先恶语在先才对，但她已然忘了这种事情，满脑袋想的都是自己被欺负了的事实。

「不……不熟，我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和姬様……」山女垂下了头，声音也沉闷了起来。

「你……」一直没出声的白望忽然开口了，「喜欢姬様？」

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写满惊讶，山女连忙摆手来否定。

「不不不不，我并没有……我是喜欢，但不是……啊，确切的说是崇拜、崇拜才对！」

「崇拜？」

「对！我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她是很崇高的人！」

「听说？」

「常有人在这附近迷路，我就把他们引到我这里，诱惑他们讲外面的事情！」

「诱惑……」

「不对！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我虽然是山女，但我对那种事情没兴趣，我只是想听人们讲讲我没法去的地方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是个不会勾引人来交合的山女对吧？」

「是的……！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么让人害羞的事情！而且为什么可以用那么平淡的语气念出那种邪恶的词！」「词汇本身是没有任何邪恶可言的，是想到邪恶的人自己在邪恶。」

「你这个观点很奇怪！而且我也不是那样的！不要欺负我没离开过山里！」

最终，面对做出了结语的臼沢塞，山女几乎是愤怒的喊了出来。

「想见姬様吗？」白望皱了皱眉，对刚刚话题的偏离有些头痛，便又开口把话题引回了原来的道路上。

「想！」山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好……先告诉我们，你有没有名字？」

「丰音。」

「嗯，丰音。和我们一起走吧，去见姬様。」

白望的建议让丰音欣喜若狂，也让臼沢塞和胡桃不解。

「喂，为什么带上了她？」

「就当是带上个带路的。」

「她能带什么路啊，只是最底层的守门妖怪而已吧？而且作为守门妖怪还玩忽职守的样子。」

「她身上有远野妖怪的气息。」

「……」

塞放弃了追问。

迷途之妖要是说起意味不明的话来，那么还是别费劲去弄明白她真正意图是什么比较好。

丰音的确是最底层的看守妖怪，但有些事反而是最底层的做起来才驾轻就熟。

带着大家弯弯绕绕的向前走着，避开那些实力强大的妖怪。丰音说自己因为想要远远的看看自己崇拜的神境公主大人所以摸索出了来到神境核心结界边缘的最安全路线，可惜那层结界让她束手无策，她只能到那里止步而已。

「就是这里了？」

「就是这里。」丰音指了指那不可见的结界对塞介绍道，「这里的壁垒是最薄的，但最近似乎被加固过，以前我都办法，现在就更没办法了。」

「哼哼～」胡桃忽然得意的笑了起来，「交给塞好了！」

…………

臼沢塞无言的看着不可见的结界，在心中估算着它的强度……

「遗憾的是，这个程度的，除非我动用塞石，否则没法破开。不过动用塞石的话响动极大，可就别想什么潜入之类的事情了。丰音，你是说这结界最近才开始加固？」

「嗯，加固了一段时间，结界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强一倍的模样。」

可恶，这强度根本就不正常，不知道里面究竟在闹什么鬼名堂！

「塞，结界。」

忽然，白望出声提醒正恼火的塞注意结界的情况。

明显的波动从前方传来，结界竟然是衰弱的迹象。

「趁现在！」察觉到结界的强度减到了临界点，臼沢塞的塞石之门大开，将白望、胡桃和丰音收拢进去，而后她隐藏了自己全身的气息，融进了结界之中。

「……有人进来了。」

神宫之中，滝见春拿起一块黑糖，小声说道。

「还真有见缝就钻的家伙，竟然趁结界全开之前短暂失效的那一瞬间混进来。」

薄墨初美的坐姿相当不雅，从外归来的她仍未习惯正统巫女的种种礼仪。

「还是……我立刻前去制服比较好？」

狩宿巴说着便欲站起……

「不要紧，反正……都是姬様早知晓了的事情。」

石户霞微笑着阻止了她。

饱蘸墨水的毛笔落在纸上。腕动而笔走，指运而锋成，纸上现出一字，让其他三人看了之后眉间浮上了忧色。

——「劫」。

那是她们都隐约察觉到了的，无法断定是什么的事物。

章八之表

按下被那古老传说引出的疑惧，我带着淡和照一起踏上了九面大桥。

自踏上桥的那一刻起，照便沉默了起来。我偷眼看了看她的侧脸，这样的距离能很好的欣赏她脸上的轮廓。

鼻子不算高，毕竟是正宗的日本人；眉眼不算深，不会给人望不透的印象。外表虽是如此，实际上这个人还是很难弄懂的，之前我就这样认为，联想到了那个古老传说之后我更是这样认为。

说起来，那个传说我也并不知道完整的内容。

巫女被神谕指引，见到了镜中诞生的妖怪并为之命名。之后被赐名为「照」的妖怪逐渐成长，渐渐恢复了妖怪的本性。当她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当成宠物来豢养之后，她对巫女进行了报复并扬言要让全部生灵为自己的尊严陪葬。最终为了对付这只妖怪，巫女们将自己居住的雾岛神境与这只完全有能力做到那些事的妖怪一起永远封闭了起来……等到下一只镜中之妖诞生并来到神境，才有办法解开死局。

大概就是这样，但大家讲的最多的，都是「照」觉醒为凶恶妖怪之前的事情。莫非是大家都喜欢天性善良的事物，所以刻意回避了她残酷的一面？可仔细想想，「照学会了本能」之后的叙述，基本都是模糊不清语焉不详的，甚至我听说过的版本就有好几个。

那个故事的结局究竟是不是传说讲的那样，我甚至也开始怀疑了。我唯一不怀疑的是，如果故事真的像故事自己宣称的那样，是一段真实的历史，那答案一定是和这九面大桥另一边的神社有关。

九面神社，与传说中的雾岛神宫从地理位置和周边特征来看是完全吻合的存在。

九面神社，或许其前身就是雾岛神宫。或者是历史的原因让昔日的神宫衰败，如今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神社而已；或者是旧日的神宫的确如传说那样被永远封闭，留在外面的只是一个附庸建筑而已。

越向前走，越有些忐忑。

神鬼之事，终究还是让人恐惧并敬畏的。

「嗞——————」

忽然间，桥上一片漆黑，竟然是桥上的路灯齐齐灭掉了。

「停电？」

「搞什么，今天可是祭典啊！」

……

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正在兴冲冲向神社方向去的人们碰到这种事当然会觉得扫兴。而且不光是九面大桥，桥对面的神社方向也陷入一片漆黑中。

「照姐姐，我怕！」淡小声喊了一句，然后似乎是扑到了照的怀里。从她的喊声中，我没听出丝毫的惧怕，反倒听出了欣喜。

「一会儿应该就能恢复吧？」周围的人议论着，然而过去了十多分钟后，照明设施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

……「算了，回去吧。」

宫永照忽然说道。

「诶？这就回去了？」

「嗯，看上去没那么快恢复了，既然如此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啊……那还真是可惜。毕竟是九面大祭，还想让淡去玩玩呢。」

「玩的话，我可以另外找一个时间来陪淡的。」

「嗯……」

宫永照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玩到，真是抱歉。」她这样道歉说。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我如此回答着。

这样也好，免得她接近神社后真的出现什么让我难以接受的画面。

嘁，但是说到底这不都是我在疑神疑鬼而已吗？

都是那传说语焉不详的缘故，给了我想象的空间以至于越想越觉得真实、越觉得可怕。

后面的详情，说不定图书馆里有，不妨明天去图书馆研究一下……

つづく

各位新年快乐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