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①

姬子第一次挨了母亲的揍。

准确来说，因为千歌音，姬子挨了母亲的揍。

晚上，大神相马的母亲拉着她的宝贝儿子到姬子家来“兴师问罪”。

他手上被千歌音咬的，深深的牙印，醒目得揭示了千歌音的行为。刚忙完劳作的母亲，听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回家来，就看到大神相马的母亲一脸傲气地坐在她家那张破旧但还算结实的木椅上，一摇一摆的，活像个老佛爷。

母亲弄清楚事情，便不停地端茶倒水的，真把相马的母亲当活佛一样伺候着。

相马的母亲临走时，还恨恨地盯着姬子和千歌音，十足一副要为她儿子杀了我们以此谢罪的冲动。

冷冽的月光下，一向慈善的母亲，却无助地举起手中的竹鞭。头发散乱着，泪水却沿着她有些脏兮兮的脸庞滑落……

姬子一边被母亲打着，一边听着母亲声音有些嘶哑地训斥：“我让你好好地当个好孩子啊！要小心地对待人啊！你就怎么那么不听话，你想这里都人都知道你的存在！你干嘛要这么去和别人对着干啊！？”

只是那个时候，姬子不明白，那些她听得迷迷糊糊的话语，其实并非说给她听，而是一个软弱的女子，隐晦地把这些话说给千歌音听。

藤条抽到了姬子被千歌音当时无意咬到的伤口，顿时她疼得缩成一团。而在门后的千歌音却看不下去了，冲到了姬子前面，母亲愣着神盯着千歌音，却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甩下鞭子，离去了。

月光如水，千歌音的眼里蒙上了浅浅的水雾，紧紧地抱着姬子。过了许久，又扯过姬子的手臂，认真地凝视了半晌，终于心疼地开口：“姬子，还疼吗？”

姬子委屈地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就扑进千歌音的怀里哭起来。

千歌音傻愣愣地看着姬子哭得伤心，咬了咬唇，说：“姬子，对不起……”

但听到千歌音这么说，姬子却哭得更厉害了。千歌音一时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姬子。只好胡乱地帮姬子擦擦眼泪：“姬子姬子，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不然就让石子砸死我。”

姬子听到这儿，顿时止住哭，拍拍千歌音的手：“不行不行……姐姐，那，那以后如果我再受委屈了，你就用红烧肉砸死我吧。”说着舔舔唇瓣，试图回忆起那晚吃红烧肉，一副小馋猫的样儿。

两人在月光下笑起来，似乎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②

之后，千歌音拉着姬子悄悄地回到了屋内。

在附近的井里打来清凉的水，给姬子洗脚。

屋内的气氛很沉，静悄悄的，只有水花摇摆的声音。

千歌音一言不发地洗着姬子的脚。

姬子的小脚丫很小。

千歌音认真地洗好姬子的脚后，温柔地开口：“姬子，以后一定要穿鞋，不要总光着脚丫到处乱跑。小心脚长得太大了，以后没人要你。”语气里有着淡淡的玩笑，又带着些宠溺。

“我才不怕呢~”姬子满不在乎地回答，盯着千歌音小小的面庞：“我有千歌音，我有姐姐。”

千歌音愣了愣，没有再说话。小心地把姬子背起来，走到柔软的草堆前，轻轻放下姬子。

母亲已经在睡了，低不可闻的叹息声，在她梦乡时，也在空气中传来。

在草堆上，姬子一如既往钻进了千歌音的怀里，偷偷地看一旁的千歌音。

拍拍姬子不安分的小脑袋，千歌音笑着：“睡吧，姬子。”

似乎忘记了刚才挨过的鞭子，姬子朝千歌音绽开没心没肺的笑容，像向日葵一样， 迎着阳光，露出温暖的一面。接着，便也沉沉地睡去了。

千歌音抿抿唇，叹息了一声。

看着像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她身边的姬子。

摸摸那头柔软的头发，靠近她一些，也安静地睡了。